【流年】当我遇见你(同题征文·小说)
『一』
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而且还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么欲罢不能。
时间就如一位魔术大师,悄悄地改变了我。而在以前,哪个闺蜜爱上了有家室的男人,会被我痛骂不止,不依不饶。
时钟指向深夜十二点。他穿好衣服,决然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冰凉的背影给我。随着防盗门“哐当”一声响,静谧的楼梯走廊里,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潸然泪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抓起他靠过的还有余温的枕头,摔在门上。然后,我一头扎进被窝,嚎啕大哭起来,撕破了夜的宁静。
不知哭了多久,我站起身,只觉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就如虚脱般浑身无力。我披上外衣,套上拖鞋,走出卧室,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晕乎乎地来到卫生间。
我一推开窗户,惨白的月光就穿过洞开的窗口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卫生间。微冷的风吹醒了室内难闻的味道,我皱了皱眉头。
地上湿淋淋的,又漏水了。从外面看杏园小区的建筑很豪华,其实是绣花枕头。今天你家卫生间堵,明天他家水管坏,几乎每天都有人家水电设施出了问题,所以一栋楼内,时常出现修修补补的敲打声,扰得人心神不安,烦躁不已。
我踩在湿滑的地板上,慢慢地来到镜子前。我的眼睛通红,眼皮浮肿,年纪轻轻的我,似乎有了与年龄不相称的眼袋。我捧了几把浑浊不堪的自来水,胡乱地洗了脸,用毛巾擦净后,来到梳妆台前。
可我什么也不想做,不知为什么,他走了,我竟然连打扮的欲望都没有了。要是他在,我会精心打扮自己,用洗面奶细致地洗脸,化精致的妆,描眉入鬓,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被我在周围淡淡地涂了点眼影,显得又大又亮。我打扮好了还不算,还要在耳根、腋下、胳膊处喷上草莓味香水。他喜欢草莓的味道。从此,我的洗面奶、洗手液、防晒霜、香水以及洗衣服的肥皂都是草莓的味道。
然而此时,这个男人走了,带走了他的气息、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和让我沉迷的那种成熟男人味道。他宽厚的胸膛不完全属于我,他说不在外面过夜,他要回家。我知道,他家里有一个领着女儿的女人需要他的胸膛。
我毫无睡意,就这么呆呆地在梳妆台前坐着一动不动,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挂着大颗大颗的泪珠。
一个人的夜里,氤氲着寂寞。我满满的希望被厚厚冰冷的水泥墙挡在另一个世界,虚无缥缈。此时的我,就如电影画面里狱中的犯人,倚着铁窗,对望着月亮,细梳着无绪的心思,飘向很远很远……
『二』
八十年代后期出生在乌蒙山一座小县城的我,自身条件好,有着骄傲的资本,让同龄姐妹无比羡慕嫉妒恨。我爸爸是县城银行中层职员,妈妈在镇上财政所工作,家庭经济宽裕。独生子女的我,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妈妈的贴身小棉袄。由于妈妈在镇上工作,周末才回家,所以我从小就呆在爸爸身边,在爸爸的呵护下长大,熟悉和喜爱爸爸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道。
我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有着空姐的脸蛋和身段,我总是束着高高的马尾辫,挺着胸脯目不斜视地走路。要不是爸爸妈妈阻拦,我已经是在蓝天里飞翔的小鸟。每次沐浴后,我也会站在试衣镜前,娇羞地端详着镜子里的我,我很满意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竟想到,拥有我的白马王子,你是哪世修来的福气啊!然后,一朵红云降落脸上。
考上大学的那年,姑妈曾经问我,美丽的丫头,你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啊?我回答,我要找一个像我爸爸一样的。姑妈露出赞赏的眼光,丫头好眼力,找到像你爸爸一样的男人,你就幸福了。
天上的大雁排成行,树上的鸟儿成对双。看到身边挽着男友胳膊进进出出的姐妹,我并不羡慕。其实,也有优秀的男生追求我,还不止一个,已经表白的就有三位:王铮、张浩洋、李天晴。他们三人是好朋友,是铁哥们,他们对我喜欢,是藏不住的,但他们从不说另一方的坏话。王铮说,他们要凭自己的实力和本事追到我。追不到我的和追到我的依然是好哥们,更要为追到我的那个人祝福。
三个男生一起追求我,在大学校园里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闺蜜们很羡慕,劝我快快搞定一个,让落选的另外两个去追求她们。说得我半是娇嗔半是发怒,与她们在宿舍里追打嬉闹。
一天晚上,美女闺蜜杨微琪悄悄对我说,一个身为老总的已婚男人正在追她。我听了不依不饶,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通,说她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那个男人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他不是爱你,无非就是想占有你的身子,一旦得手,转身就会甩了你,你那时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一席话说得杨微琪直冒冷汗,吓得她远远地躲开了那个男人。
周末,天高云淡,大雁南飞。王铮又来找我了。王铮是典型的富二代,他对我说,我是高富帅,你是白富美,门当户对,生活在一起是绝配。我爸爸有一个公司在省城,我们两个毕业后就去那儿工作,用我们所学,圆我们的梦想。我听了很动心,最主要的是王铮长得高大魁梧、帅气阳刚,与我理想的夫君标准有些相似。妈妈来看我时,正好看见王铮开着有四个圆环相套标志的车,来接我出去吃饭,给我过生日party。妈妈得知王铮的情况,知道他正在追求自己的女儿,十分高兴,不止一次暗示我,该出手时就出手。我却对王铮说,毕业后再说吧。
妈妈知道我没有答应王铮后,批评我是死脑筋,错过机会,会后悔的。
大三那年,一个春天,天空晴朗,风很暖,昆明黑龙潭水很蓝,山谷里一片泛绿 ,庄稼地埂上的兰花淡淡地开放,散发出一路的清香。血气方刚的张浩洋骑单车带着我,在黑龙潭玩了一天。他在地埂上拔了很多兰花草,在路上买了两个塑料花盆,两袋肥土。他送我一半兰花草,说,我在男生楼我们宿舍阳台上栽;你在女生楼上养,让兰花草生长、茂盛开花,让我一看到兰花就想你。当两盆兰花草兰花盛开时,我要向你求婚。可惜,我没有毅力,还不到两个月,兰花草就枯死在花盆里了,我忘了浇水。而张浩洋栽的那盆,兰花袅袅盛开,淡淡的芳香迷人。父母都是工人的张浩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没有想到,连养盆兰花,也是朵朵花儿开,犹如他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样迷人。爸爸知道后,开导我,女儿呀,爱情的花朵需要浇灌,要闻得花香,就得经常浇水,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你错过了一个好男孩。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秋色宜人,又是一个秋风习习的季节。秋风过处,稻谷飘香。彩云之南,那一片片庄稼,远看,好似翻滚着千层波浪;近看,田里稻谷笑弯了腰,黄澄澄的稻穗随风摇曳着沉甸甸的穗头;地里的包谷乐开了怀,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我的同桌李天晴,帅气迷人,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数次邀请我到他的家乡蒙自玩,眼看要毕业了还未成行,他有些焦急了,说是不是我看不起他这个农民的孩子。我白了他一眼,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怎么会呢?我奶奶家就是农村的,我可喜欢去了。于是,大四里的国庆小长假,我跟李天晴来到甜石榴的故乡蒙自。
李天晴这个低调的家伙,还对我隐瞒呢!原来他家有几十亩地的石榴果园,爸爸妈妈是石榴果园主。每年中秋节前后,是他家石榴丰收的季节。其实,还在学校时,他就送给我好多蒙自石榴,宿舍里的闺密王芳对我说,李天晴追求孙叶,连我们也跟着沾光,宿舍的美女们个个都爱吃石榴。拿在手上的大石榴红红的,还未吃就闻到淡淡的香味,让人口水直流。那一颗颗石榴籽白里透红,看着晶莹剔透,吃着酸酸甜甜,那味道真叫个过瘾。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从蒙自返回的头天晚上,李天晴喊我出去石榴园里散步。走累了,他与我坐在石榴树下休息,看月亮。他把我的手机拿过去,把屏幕设置成一对相拥的兔子,他对我说,你这只兔子愿意我这只兔子与你终生作伴吗 ?我们毕业后在石榴园安个家,让日子如这石榴一样永远甜蜜。我红着脸,没有说话,跑到床上去睡了。妈妈嗔怪我,有你睡的,关键时候却睡了,你是十足的大笨丫。
其实,不是他们不优秀,是我总觉得他们身上缺少了什么,至于缺少了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三』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三月初,草长莺飞,大地万物一片生机勃勃。
清晨,一声长笛划破喧闹的省城上空,呼啸的列车载着我们这些学子的期望启程。我们小组联系在滇东地区实习,小组里有王芳、张浩洋、李天晴、我和另外两个同学共计六个人,李天晴是组长。火车徐徐前行,在太阳的照射下,晨雾逐渐散开。我在有些憋闷的车厢里向外张望,外面不时掠过相向的列车,人来人往的街市繁华似锦,一些刚开工的项目正在开工,热火朝天。很快,这些喧闹飞快后移,火车载着我们,驶出城里,城外的景色焕然一新,蓝天白云下,漫山遍野,绿郁葱葱。
大家心情比较好,尽情赏景,半个小时后,似乎看够了,王芳、张浩洋、李天晴他们就打起了扑克。我不喜欢玩这东西,就坐在王芳旁边看。看着他们玩了一会儿,我感到眼睛疲乏,就说,你们玩着,我在车厢里走一走。说着,我就往车厢与车厢接头处走去。
喂,美女,你慢点,你的漂亮包包带走了我的东西。我身后传来纯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这显然是与我说话,因为这一段只有我一人在过道里走着。我回头一看,自己身后背的挎包拉链手柄正吊着一副墨镜。我顿时感到不好意思,忙轻轻取下墨镜,递了过去。那人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墨镜,微笑着说,美女,慢些,人生慢些,你会有更多收获的,啊?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富有魅力的男中音浸入我的耳膜。我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看向他。刹那间,我竟如触电般一下呆了,大脑里一片空白!恍惚中,心里的某个地方就如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突然,心里竟莫名地慌了起来,嗯了一下,赶紧逃了。天啊,这个男人,太特别了,那种典型的男人气质,似乎我梦中见过多次。
这个男人透着十分成熟的气息和那种淡淡的烟草味,这是王铮、张浩洋和李天晴他们身上所不具备的,我终于明白他们身上缺少了什么。他的脸如刀削般有棱有角,俊美异常,五官分明,沉静伟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微微卷起,一双剑眉泛起柔柔的涟漪,丹凤眼,清澈透明,无限深情;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红红的,嘴角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是一种似有似无的笑,特别让人注意的是,微笑的他,左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我居然没有逃远,双脚就如被什么拖住一般,最多走出十步,竟鬼使神差般回头一看。啊!他也正看着我,他的眼睛深邃犀利,里面有一种让人陷进去般的诱惑。我们的目光相撞,一下子,我的脸倏地滚烫了起来,直至耳根。我知道自己的脸红了,如此脸红还是第一遭,我的这汪心湖里因他而沦陷了,像一个一直被玻璃缸装着的湖泊,突然决堤了,玻璃缸“哗啦哗啦”地碎了一地,再也拾不起来,湖水势如破竹,向心灵深处撞去。那儿,犹如有一只小鹿,“突突”地跳个不停。心跳加速让我有些六神无主了,我这是咋啦?霍地,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跑到座位上坐了下去,全身颤抖。王芳感觉出来了,侧过头来问我,孙叶,你怎么啦?我感觉我脸上还在发红晕,结结巴巴地说,跑……跑……快了,玩……你的牌。我偷偷地瞟了张浩洋、李天晴一眼,见他们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扑克,我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低着头,一动不动,再也不敢回头了,生怕回头就转不回来了 。我的心里极为不平静,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一见钟情吗?难道是爱?不可能,孙叶,骄傲的公主,怎么会爱上陌生人呢?看样子他年龄不小啊!如果说不是爱,为什么我会莫名地为他心动?为什么我此时心里完全被他占领了,只想关注他?平时看到张浩洋、李天晴的优点此时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我突然发觉他们太平凡了。他们都不是我爱的类型,不具有作为我丈夫的各种幻想和要求。天啊!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啊?我突然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难道真的如一首诗歌里说的,当我遇见他,我的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地来了!
下火车时,我跟在王芳身后,没有了上火车时的大声说话声,我没有四处看,但眼睛的余光却在迫切地搜寻着,我知道我在找什么。火车站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结果,我很失望,没有看见自己希望看到的,也没有闻到自己想闻的那种味道。
『四』
我们来到滇东实业股份公司,这是滇东红土高原上的知名大公司。在他们公司的接待处,一个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说,你们大学呀,我很熟悉,年年都有实习生来我们公司这儿,联系实习,我们公司与你们大学关系十分融洽。前天,你们学生处长与我们一位副总联系好了,说你们几个要来这儿实习,他们是老同学关系。副总主要负责公司在西平市的业务,这儿离西平市三十分钟的车程。他已经交代他的助理宁玥全权负责安排你们,宁玥在省城学习刚结束,今天从省城坐城际列车回来,我们已经派车去火车站接他回来了,他先到公司总部交代有关手续。所以你们稍等。来来,先喝水吧。
问候作者,谢谢参与“逝水流年”三周岁生日庆典!祝写作愉快!
在今天流年三周年的日子,对你真诚地说声:“谢谢!”
是流年三周岁收到的最温馨的礼物。
这一份遇见,是树的纹理,我坐在树下,用心倾听。
在最美的流年遇见最美的你。
是我一生最绚烂的邂逅。
我才明白,我之前的所有日子都是为了这场遇见,我之后的所有日子都是为了记住这场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