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当我遇见你(同题征文·小说)
1
母亲看到我写在纸上的那段话,把我叫住,阴着脸说道,去谈一场实实在在的恋爱吧,比你幻想虚无缥缈的爱情要有意义得多。
我对母亲说,我相信和忠于我的感觉,三年了,我足够可以确定她就是我要找的那种女孩,是我不能舍弃的未来,我不想错过。
母亲说,时间过去三年了,就忘了吧!不要折磨自己,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幻觉。
我说,我要尝试着去争取,如果我努力了,我将不会后悔与她错过;如果缘分属于我,她一定会在那里等我。
第二天,我收拾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坐好后,我从口袋里掏出被妈妈看到的那张纸,满心温馨。
遇见,是那么美好。
拥有,是这么温暖。
我驻足在梨花初绽的季节里,想着那年遥远的梨花盛开,洁白如雪的壮观场景。
空气湿润,习习微风拂面,驱散了孤单和寒冷,内心留存的希望缓缓复苏。
公园那边,一片素白闯入眼帘,一阵狂喜,误以为是梨花园。近前,才知是一群晨练的老人在优雅地舞弄太极。他们也曾是留存于我心间的风景,欣赏和赞叹那份柔韧与忘我,功力所至便可灵活顺应,虚实变幻,随心所欲。
溪边野草清新,杨柳婀娜,水中倒影婆娑流淌,喜欢它们的随性,姿态不做作,比起那些温室里的花朵虽少了一份娇柔,却多了顽强与活泼。
这些遇见不是偶然,却有着不期而遇的欢喜,为其驻足只因是骨子里追寻的东西。躲避城市的喧嚣与繁杂,求得内心安宁,与它们为伴,只为保留一份尊严,求得一份完美,获以真实的存活。
三年了,无论是在清新的早晨,还是在慵懒的午后,或是落雨的黄昏,我都会想起你。
那是一个有着金色暖阳的日子里,满园春色,你含笑走来,笑容是那么甜美和安宁,带来原始的草木气息,一切真实与坦诚。明媚了我的双眼,活跃了我的思维,让我嘴角轻扬,专心地凝望。
晨曦中透出第一抹光亮,透过树枝散落一地花影,闪烁迷离。繁杂的枝桠间花蕾拥挤,冷凝成玉。晨风轻拂,片片花瓣剥离,金色在梨花盛开中悄然绽放,一声“啊”便呼出心间:生命的美原来在于它绽放的瞬间。
花开一瞬,瞬间花开,令我怦然心动,为其驻足,与之灵魂对语。
花开并非无声,只是你没有去聆听。你就像那朵梨花,隐藏在繁枝叶茂间,而我就是那个寻花人,只为一场奔赴,一场邂逅,等待一个瞬间,为其成全一生。
我看到了你的笑容,依然是那么温暖,依然是那么含情,依然是那么忧郁,于是一份喜悦漫上心头,我的心底盛开了一朵花。
你的笑容早已走进了我的心里,驻进了我的梦里,镌刻在了我的灵魂之上。
佛说,遇见便是缘。所以佛安排了今生的相见,让我和你续一段前世早已注定的缘,相依相恋走过月月年年。因为这次遇见,我整夜整夜地失眠,如果再次遇见,我一定不会和你再离散。
2
读完,嘴角上扬,我合上纸条,装进口袋,往车窗外看去。
三月的北方依然寒凉,远远望去,田野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一场暖雨过后,枝头依稀可见新吐的嫩芽,乱石缝隙中急不可待磅礴而出的野草,仿佛在一夜之间让春天着了盛装,尤其是那满树的梨花,雪白的一片,目光刚一接触便是一阵刺眼夺魂的震撼。
开满梨花的树,满树的梨花开放,满目流芳,温柔了那一树的绚烂。
感觉自己像是隐藏在枝桠间那一片小小的绿叶,看满树花蕾热闹地开放。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她的笑脸。
安小冉走来了,在众多目光的汇集中走来了,身着一袭民族盛装,大红的喜色在白色的海洋中穿梭,和头顶湛蓝的天空遥遥相衬,像是从画中走来的天使,让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时之间被陶醉了,心开始朝着她的方向淌徉,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外,我才有了突如其来怅然之感。
三年前这个时候,我被朋友张军邀请参加莱阳第十届梨花节游园活动,他说是给我这个业余摄影爱好者提供一下素材。安小冉是闯入我镜头的意外惊喜。那一刻,她的出现打开了我固守已久的心扉,被她的手指和目光轻轻一触那扇心音之门便无声开启。她走进了我心中,我将她轻拥入怀,瞬间满树的梨花摇响,片片花瓣飞旋,我听到了来自各个角落的掌声。
谁说花落是离人的泪,那只不过是林黛玉在向世人昭示自己生命的结束,是一种无奈,虽是命定的悲哀,却也含了时代的悲剧。时过境迁,那些迷惘,那些伤感早已被岁月带走,只剩一抹心动。
安小冉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外罩中国最具民族特色的唐装偏襟马甲,映衬出她白瓷般的皮肤。一头黑色长发飘在脑后,背影清丽迷人。
她在发传单,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关于雪梨的宣传海报,逐一送到每一位游客的手中,她礼貌的微笑服务,让每一个游客都很谦恭地回敬她。
我透过镜头跟随她的一举一动,借机掩饰了我的慌乱和不由自主,我渴望她走近我,也递给我一份宣传资料,我也能趁机握住她雪白的小手,感受那份渴求已久的汹涌澎湃。
镜头随着她的前行不断拉长,里面出现了一群很时尚的男女,怪异的发式和奇特的服装引来周围很多人的目光。他们从入口向梨园深处走去,在经过安小冉身边时,也和其他游客一样迎来了她的微笑。他们嘻嘻哈哈地看着安小冉,很是轻浮和含有挑逗,然后漫不经心地接过那份宣传资料扬长而去。看得出他们的衣服鞋子全是名牌,属于那种呼风唤雨,不为生活发愁的那类人群,与这片风景极其不相衬。
没有走出两米远,他们手中的资料便散落一地,随手喝完的易拉罐也向树林丛中掷去,然后不以为然地继续前行。
安小冉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又有些意味深长地把他们目送走远,然后认真地弯腰捡起满地散落的宣传资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折回向入口处走去,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离开镜头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眼中竟然隐藏着一丝忧郁。忽然,她抬头看向我:你喜欢这份制作吗?
我愕然,有些慌乱,却也有些惊喜,我从她手中抽出一张认真看了一遍,不禁赞叹:真美啊!这张素洁的带着香气的纸筏,哪里是一份广告分明就是一声声呼唤,呼唤我们来到梨乡看那满树的芳泽,呼唤我们来品尝雪梨的香甜,呼唤我们插上想像的翅膀让心自由飞翔。树上,地下洁白的一片,画面中细雨纷飞,春意阑珊,梨花沾泪,一个少女正安静地仰望。
那个少女像她一样安静,眼里也装着忧郁但很深情。
花是安静的,不安份的是人的心。
我微笑着看向她:一定是你设计的。她笑了,笑得如同梨花般灿烂。
那个夜晚,我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是一片梨花缤纷。我和安小冉被一层香气缭绕的迷雾包裹着,我们互相对望,从眼神的流转中捕捉留给对方的惊喜和感动。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虔诚,我慢慢地靠近她,听到了她急促的心跳,这心跳更加让我自信,让我一跃而起,却狠狠的跌落,打破了梦,我发现有泪流下来。
接到母亲的电话我有些内疚,三天了没给母亲去一个电话。很多年了,养成的一个习惯,无论到了哪里都先向母亲报个平安。母亲和我相依为命十多年,母亲是个坚强成熟的女性,没有什么事会让她乱了分寸,唯有在给我打电话时才显得惶惶不安,直到听我说出,妈妈,我很好,她才舒一口气,仿佛担心我随时会出什么意外。
母亲在电话里说:清源,昨晚我有些头晕,我有些害怕,你能不能提前回来。我在这边急了,母亲是医生,小病小灾她自己会处理,不会惊动我的,看来母亲的身体的确出现了状况,我决定提前返回无锡。
临行前,夜里反复出现的那个梦境复苏了,真实地在我眼前上演了一遍,可是我的眼睛里全是焦急,我想的全是母亲憔悴的脸庞。安小冉幽幽地看着我:你真的要走了吗?可是我想让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回答她,只能随手扬起她送我的那只玩具猪猪:如果可以,你来无锡绿色经济报社找我吧!
在那三天里,张军已经告诉我,安小冉的父亲安城是安城瓜果合作社的负责人,他的百亩梨园也是当地最大的种植户,安小冉是他唯一的亲人,多年前和妻子离婚后,为了安小冉没有再娶妻生子。安小冉高中毕业后考取了山东农业大学,毕业后回村和父亲创办了安城瓜果合作社,并且再一次扩大了种植基地,成为方圆百里小有名气的农民企业家,安小冉是安城财产和事业的唯一继承人。
我玩弄着手里的猪猪,这才发现其实这是一个手机套。我把中间的拉链拉开,却发现了一张纸条躺在里面:正是因为遇见你,我才有了今天最美的笑容,我感觉自己一下美丽了许多。当你步入梨园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了,我努力说服自己把你忘记,可是我们见证了花开,就一定能等到花落。我相信奇迹,但我更相信缘分,我向流星许愿,明年的梨花节上会有你的身影出现。
我沉默了,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朝着我的脸颊奔腾,此时我还能安静吗?
3
手机打断了我朦胧的记忆,我知道那是母亲的电话,我迟疑着没有接听。
我在想她是否会和三年前那次一样骗我,每次我一出门她就深感不安,尤其是我来北方出差,她就如临大敌一样苦口婆心地劝我:别去了,北方并不适应你。但又一想到母亲的杞人忧天和谎言也是她内心的爱所使然。我便把手机放在耳边,安慰母亲:妈妈,我很好,你放心吧,我还在车上,再有一个小时就到莱阳了。
母亲不再说话,我看不到她的表情,电话里传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好像是那把陈旧的藤椅发出的一声“吱呀”,我知道母亲已经不管电话这边的我,一个人失落地跌进藤椅里和以前一样没有了下文。
得不到母亲一丁点祝福,我的心里不免有了失落感。从小我没有见过父亲,我的记忆中,外婆把我带到十岁,我才第一次看到母亲。如果不是那个伤疤,母亲是个很美的女人,但她左脸有一道明显的浅紫色,一直用头发遮掩,仿佛那是一个噩梦,不敢在太阳下闪现,成了她心底挥之不去的痛苦。她性格孤僻,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我身上,牺牲了很多属于她自己享受的好时光。母亲说,她的婚姻是失败的,失败的让她倍感屈辱;她的事业是失败的,失败到自己拯救不了自己。但母亲看我时眼神里的那抹光亮让我倍感压力,我更希望母亲有自己的生活。可是母亲说,她的儿子一定要出人头地,除此之外再无寄托。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好像在跟一个人较劲,而我好像是那个必胜也是唯一的砝码。
我第一次这么坦然地走在鲁东半岛的大街上,许是因了人的缘故,才应了眼里的景致,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石一草都觉得格外亲切。想着即将要见到安小冉,心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和不安起来。
终于又见到了那漫山遍野的雪白,听到了清泉萦回的天籁之音,时隔三年,我居然又站在了这里。
我深情地张开双臂将满园花色拥入怀中,忘我的呼吸着,一花一树还是去年的模样,天还是那么蓝,感觉还是那么美好,仿佛今天就是昨天,昨天就是今天。
步入梨花深处,偶尔有花枝碰撞,沾染一身香气。花非花,树非树,朦朦胧胧的白色中只是始终不见一个人的踪影。我知道梨花节还要过几天才能到来,惊喜,送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就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时候,一个五十岁左右模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立时感觉自己被人当做傻子了,跑到人家园里来傻笑了,一下把别人搞懵了。我收敛了一下,微笑着询问:大叔,安小冉的家住哪儿?
那人怔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满含期待,不由低头沉沉叹了一口气:唉!作孽啊!
我所有的神经立时被惊醒,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难道她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是她还是她的父亲?
我是她的朋友,我想知道她的近况,我想找到她。我打断了眼前的沉默。
去年梨花节第四天,园里来了一群年轻人,巧模怪样的打扮让我们当地农民认为是一些二流子。在临近傍晚时分,小冉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突然被那几个年轻人拽住,非要陪他们重新游园一遍,小冉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兀自收拾东西。他们就上前开始调戏侮辱她,恰好被她父亲看见,怒火中烧,这个一米八多高的壮汉子三五下就把人全打趴下了。谁知道,这里面有个什么人的儿子,起诉小冉父亲防卫过当,导致那个有来头人的儿子生活不能自理。小冉的父亲就因此吃了官司,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半年后突发脑血管破裂,死于狱中。小冉不堪忍受这样的打击,不愿再面对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把这里委托给我替她管理,一个人不知去向。
我是她的乡亲,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姑娘,她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孩子啊!知道疼人的孩子啊!
晴天霹雳,原来那个不幸仅是在我走后的第二天里就发生了,为什么我不能够多呆一天,帮助小冉躲过那一劫。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他的父亲也就不会再醒来了。我能怨恨母亲吗?母亲与他天南地北,只是她在召唤自己的儿子快快返回,可以安抚她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如果晚一天可以挽回小冉父亲的命运,如果晚一天我能替小冉父亲保护小冉,如果……没有如果,如果生命中允许假设,那么就可以有预知存在了。我有些哽咽地说了句:大伯,我想去看看小冉的父亲。
问好作者,谢谢参与“逝水流年”三周岁生日庆典!祝写作愉快!
清鸟,总是能给读者带来惊喜!
期待清鸟,佳作不断!
遇见即是有缘,愿您在流年快乐写作,书写精彩!
是流年三周岁收到的最温馨的礼物。
这一份遇见,是树的纹理,我坐在树下,用心倾听。
在最美的流年遇见最美的你。
是我一生最绚烂的邂逅。
我才明白,我之前的所有日子都是为了这场遇见,我之后的所有日子都是为了记住这场遇见。
一辈子很长也很短,人们总想抓住太多太多,然而,最后留在手心里的却少之又少,唯有珍惜,方不误生命……
每个人都途径岁月,走过或长或短的一段光阴,每一个今天走过,都不会回还……
不要抱怨不好的遇见,不要沉迷于幸运的遇见。无论幸福或痛苦到底有多长,都不及牢牢抓住一次短暂的生命来的更实在。
走过,不悔!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心中想会有个想要遇见的人。
所有的遇见都是一种唯美的诗意。
庆幸的是,世界再大,人群再拥挤,我们还是遇见了彼此。愿从此,温柔相待,互不相厌。
感谢这份遇见。感谢你,我的文友,参与了逝水流年里的这次遇见!
庆幸我遇见了你,感谢你的文字,在流年的时光里开始一次次美丽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