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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荷塘】欠你一声对不起(小说)


作者:红泥 布衣,328.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758发表时间:2014-09-29 15:36:07
摘要:这满天的雪花都阻挡不住你的绝然吗?阿曼不看夏冬的眼,她只是盯着手里的“绿卡”,上面照片和名字模糊了,渐渐泛红。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段婚姻如此的短暂,曾经的誓言依稀在耳边响起。

【荷塘】欠你一声对不起(小说) “砰!”
   房门重重的一声闷响,留下秦阿曼呆呆地望着被甩住的卧室门,还有自己用力扒在地上的红色的皮箱。她不知道夏冬为什么会选择用这个扎眼的红色的皮箱来收拾东西,只是看到这只皮箱和他冷漠的脸的时候,她完全失控了,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骄傲。散落一地的衣物和自己披散的头发,使秦阿曼彻底明白,他们无法挽回了。
   三年了,夏冬的一颦一笑,还有他说话时习惯性抖肩的动作,象电影一样在阿曼的眼前不断重复,不断重复,房间暗了下来。她累了,她想就这样坐在黑暗里,一任眼泪在心底疯狂倾泻。
   阿曼没有眼泪,她的泪腺在需要工作时胀的生疼,像是被火烧一样。眼前的事物会变成红色,模糊的红。
   滴咚,短信响了:“周一早上上班后,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冰冷的几个字,一如他的名字。他们无法交流时,会互发短信,虽然在一个家,只是不在同一间房而已。
   周一早上,雪花竟飘扬了满天。
   “民政局门口见”。短信响起,没有多余的一个字,他总是这样,惜字如金,说话也是这样,绝不多说一个字,连最简单的安慰的话,阿曼也没听过几句。
   这满天的雪花都阻挡不住你的绝然吗?阿曼不看夏冬的眼,她只是盯着手里的“绿卡”,上面照片和名字模糊了,渐渐泛红。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段婚姻如此地短暂,曾经的誓言依稀在耳边响起。她的心越抽越紧,以至于她不得不蹲下来在花坛边干呕。
   夏东仍然轻扣她的脊背,恢若以前的恩爱。
   她卸下左手食指的戒指,还给他。
   夏东只是望着她的眼,两只胳膊向下坠,沉,沉得他使尽浑身的力气,也将两只手举不到她的面前。伴着一声轻叹,他转身走掉了,留给举起右手的阿曼一个背影,雪花飘落在阿曼手中的钻戒上,一丝冰凉。
   几根灰白的头发伴着离去的脚步,在他深蓝的西装肩头晃动,阿曼没有跟上去摘掉,这个人跟自己没有关系了,没有了!
   夏东八岁生日那天,在山上拉矿的父亲往家赶,夕阳西下的夏天的矿山很美,父亲就永远的留在了美丽的夕阳里,衣兜里为儿子买的生日礼物已经面目全非。
   那年母亲四十三岁,大姐十九岁,正待字闺中。知道母亲的含辛茹苦,夏东和四个姐姐凡事都依着母亲,姐弟们最怕的就是母亲的眼泪,包括陆续而来的四个姐夫。母亲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搓麻……
   清晨,一阵“梁祝”惊起了梦中的秦阿曼,拿起床头的手机,这曲梁祝自买手机那天起,就没变过,今天的阿曼却听不出小提琴奏出的梁祝的悠扬。
   但是看到段青的名字,阿曼懒懒地坐了起来。
   “喂,段主编受累哦,还亲自关心一下下属的周末生活?”呵呵呵,阿曼强颜欢笑。她喜欢跟人调侃,虽然段青是她的顶头上司。
   “快别贫了,昨天的报道失实,人家找上门来了,你准备一下,一小时后会议室见”。手机里传来滴滴的挂机声。
   阿曼迅速的洗漱,拎包,嘴里叼块面包穿鞋。
   “妈,单位有事,娃娃还没醒,我走了。”
   防盗门将阿曼的余音隔在了门外。阿曼的女儿三岁,夏冬给她起名叫夏娃,一家人都叫她娃娃,女儿乖巧可爱。
   来到单位会议室,段青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面,桌上放着昨天的三江晚报。沙发上坐着三个领导模样的人。
   “秦阿曼。”阿曼做个自我介绍,看了看三个人并没有站起身的意思,阿曼收起了刚要伸出的右手。
   “阿曼,帮我给客人倒茶,”段青适时的缓和了下,“在我办公室有铁观音”。
   阿曼转身出门,随手带门时,会议室里传来段青的声音,“诸位稍等片刻”。
   阿曼正等在门外。
   段青欣赏阿曼,这个女孩子能从你的举手投足中,知道你要干什么,需要她做什么。四年了,他已经离不开她了,段青将之做为了左膀,而他的右臂是副主编辛建国,是个不错的写手。
   “咋办?”段青想看看她怎么办,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在报社,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他想听听她的意见,报社需要培养新的后备力量。
   阿曼并不急,她在脑子里迅速的组织词语:“现在只要厂方不故意扩大事态,给我们时间调查真相,只要我们以诚相待,不给厂方造成损失,对厂方来说,未见得是件坏事情。”
   “好,我来调查,你负责稳住厂方领导,晚上我希望看到澄清事实的文字性的东西和致歉声明。”段青故意将最难的工作交给了阿曼。
   原来,厂方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说是副主编辛建国收受贿赂,故意失实报道新源果汁厂收取变质苹果。
   而事实证明,厂方的消息是准确的。
   这件事的结果正如阿曼预计,厂方未做深究,因为他们没给报社一分钱,报社却无意将新源果汁厂炒作了一把。
   一周后,辛副编的辞呈和秦阿曼的任命书几乎同时放在了段青的办公桌上,编辑部里各怀迥异心事的同事吵着要出去玩。
   阿曼痛快地答应,她其实只是爱好写作罢了,对于升职,兴趣泛泛而已。毕竟这是个好事儿,阿曼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欣喜。
   龙城长风大街焦点量贩式KTV门前,一辆白色的雪弗莱稳稳地停了下来,门开处,卸下六七个人来,司机碰上车门,副驾驶上走下了段青。
   一行人走入KTV的包房里,晦暗的灯光妩媚地闪烁着,将每个人的脸映的如鬼魅一般,每K一首歌似乎都隐含着每个人的心情,大家声嘶力竭地发泄着各自的压抑,秦阿曼选了《梁祝》,她对梁祝有着特殊的情愫。而段青则深情的倾诉一曲《三套车》,小梁在唱一首旋律怪怪的歌,秦阿曼从来没有听过,是萧敬腾的《王妃》,令其它的人都有种被代沟了的感觉。
   一伙人兴奋着,阿曼的手机铃声被同事的嘶吼声淹没。
   一次梁祝。
   两次梁祝。
   第三次梁祝终于恶狠狠地从阿曼的包中蹦了出来。
   在阿曼接通电话的瞬间,夏冬的名字从手机屏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通话结束四个字。阿曼有种不祥的感觉,慌乱中茶几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水撒在了地毯上,杯子并没有发出太大声响,阿曼的心却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手机里又传来短信的声音。
   “回家,急!!!”
   一连三个这样的短信,只是这三个字。
   阿曼告辞,她的脑子里莫名的出现娃娃那可爱的脸,她听到娃娃在微笑着叫妈妈。阿曼起身奔出,没有给同事们挽留的时间。
   段青追出,他怕她会出事,他一路只是给她当司机,两人之间没讲一句话。
   KTV里大伙不欢而散。
   进入小区大门,路灯下,一群围观的人,阿曼不知自己是怎么下的车,也不知道人群为何会迅速地让开一条道。她只是远远的看见,夏冬坐在水泥地上,怀里抱着夏娃。
   红色,阿曼的眼里只剩下娃娃头上昨天自己新买的红色的头花。
   阿曼感觉身体无力地往下沉去。
   夏娃去了,婆婆脑出血住进了医院,阿曼被人扶进六楼自己的卧室里,客厅的地板上还遗落着散乱的麻将牌。
   阿曼的眼睛像火在烧,无力的眼皮挣扎着不想遮住充血的眼。
   哭泣是无济于是的,阿曼没有滴出一滴泪,在阴云密布的家,在晦暗滴血的心里,哭泣显得那么的无力和多余。
   阿曼从此无法面对婆婆,她不能见到她,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她甚至开始恨所有的人,也恨自己。
   一切已经过去,阿曼与夏冬之间无法恢复到之前,偶尔好言好语也是被回忆所打动。
   为了缓和他们紧张的关系,夏冬请了假,陪阿曼去了北京。他们每天拿着北京地图,坐公交车、坐地铁,跑遍了北京的大大小小的景点。
   大观园是阿曼最流连忘返的,因为她最喜欢红楼梦,尤其爱大观园里潇湘妃子的潇湘竹,那“斑竹一支千滴泪”勾起了阿曼的伤心事。大观园里挂满了陈晓旭的大副剧照,这个经典的无可超越的林黛玉,现如今的释妙真在长春百国兴隆寺已仙逝而去,她终归不是人间的凡物,阿曼在心底里暗暗感慨,她抽出了被夏冬攥在手心里的手,轻轻地抚摸那竹身的斑斑点点。“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阿曼看着远处的夏冬,似是在自吟,又似是在悄声责问她的爱人。
   “夏冬去哪儿了?”
   “陪媳妇儿去旅游了。”
   “哟,那你一个人在家?”刚进小区的夏冬和阿曼听到了邻近臧奶奶的幸灾乐祸的声音。
   “可不是一个人还能有谁,老了人就都不待见了。”
   “就是的呀,也就我家老臧不嫌我烦,孙子都说我是烦烦奶奶了。”臧奶奶的话刺激着婆婆,也刺激到了走过来的阿曼。
   “只要人家两个人好好的,我还不是咋着都行”,婆婆说话的语气着实让人不舒服。
   秦阿曼恍若从空中落地一样,嗯,人世间终究还是婆婆妈妈、妈妈婆婆的。
   根本的问题还是固执的绕绕缠缠在家里,他们之间不能再提起婆婆,不能再提起娃娃。
   秦阿曼极力忍耐自己。
   他们从来不吵,她从来不闹。她怕住在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室里的婆婆听到。她知道,这是道坎,心里的坎,她过不去,婆婆也过不去,她理解她寡居多年心里的苦楚。她开始莫名其妙地将所有的恨转移到了夏冬身上,他们之间只留下了恶语相向,只是会在提到婆婆或娃娃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住,可是,逃避怎能解决问题?阿曼想过搬出去住,商量了好多次,都是以相互伤害结束,然后便是冷战、猜疑,猜疑、冷战。
   夏冬怕母亲的眼泪。夏冬的四个姐姐也怕母亲的眼泪,每次子女五个围着流泪的婆婆时,阿曼总感觉到他们眼神中的埋怨,尽管他们每个人都说:“别哭了,阿曼挺好的。”
   婆婆的眼泪一般都是在他俩说话声音大的时候来的,而后便是陈年旧事的提,婆婆永远是用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语气带着泪花说给阿曼听,而这个时候,夏冬会用眼神制止阿曼讲话。
   这些并不重要,只是有一天,夏东看似无意的问到了段青为什么会在出事那天开车送阿曼回家,夏东极力想掩盖语气中的疑虑,可是他怎逃的过阿曼的冰雪聪明,尽管夏东只问了一次,以后也再没提起过,可阿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没办法原谅他的这次疑虑,阿曼是何等骄傲的人,她不恨他对婆婆的一味袒护,但她不能容忍夏东竟将他的疑虑传递给了他的母亲,以至于每次婆婆闪着泪花时提到段青的名字。他俩总是攻守同盟,他们一直是站在一条站线的,阿曼真正感到自己是个外人,原来没有了夏娃,她只是个外人。阿曼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摔东西、哭泣,所以阿东和婆婆一直以为她很坚韧,可以承受软的、硬的磨砺。阿曼开始恨婆婆的眼泪。
   阿曼一个人搬了出去。拿走了属于她的那本离婚证。
   当阿曼向段青递上辞呈时,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和不舍。
   阿曼走了许多路,她想去哪儿,就会立刻在网上订火车票,订机票。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走了三年,写下了许多文字,她的忧伤融入了字里行间,她用六月雪这个笔名所赚的稿费买了许多许多的毛绒玩具,买了许多许多的芭比娃娃,凡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她都买,而后送给路上同夏娃同龄的陌生的女孩。每送一次,阿曼都有一种被重复揭开伤疤撒上盐的歇斯底里的痛,也有想到夏冬,眼前只是看到夏冬盈盈的笑眼,似乎选择性的对他们的爱恨失去了记忆。
   直到有一天她来到了山西的五台山,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累,在山上的寺庙里,秦阿曼异常羡慕尼姑的淡漠,对青灯古佛地敬畏使她坚定了皈依佛门的信心。一场雨后,她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夏娃穿一袭红色的连衣裙,头戴红色的发卡,蹦蹦跳跳着隐入了山中。
   倔强的阿曼用诚心感动主持,就地削发。
   待到夏冬母子再次来到寺里时,阿曼已经看空了恩怨。
   夏冬半身不遂的母亲是来还愿的。一年前她来到佛前许下心愿,期盼文殊菩萨可以保佑夏冬忘记这段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看着上香的一身缁衣芒鞋的悟真师傅,婆婆泪眼婆娑。“曼,三年了,我,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谢谢你!”婆婆已经泣不成声,她费力的讲完这三个字,支托婆婆半身力量的拐杖应声倒地。
   “曼,对不起”,搀扶着母亲的夏冬极力想找到阿曼的眼。
   “阿弥陀佛”,悟真师傅没有听到婆婆的谢谢,也无谓夏冬的对不起。
   转过身去,一行清泪在秦阿曼的脸颊蔓延、蔓延,流过她微微上翘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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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曼,对不起’,搀扶着母亲的夏冬极力想找到阿曼的眼。”读到最后,看到夏东说出的“对不起”三个字,似乎觉得这三个字来得太晚了。这篇小说,着力刻画的女主人公秦阿曼因婆婆之故,痛失爱女。从而恩爱的一对夫妻产生了许许多多的摩擦,也产生了无法解释的误解。虽然,在生活中,两个人都努力地进行了调试,也试图改变这种境况,然而,一切还能回到以前吗?心里的坎过不去,任何事情都过不去,终于,他们离婚了。阿曼似乎是看破了红尘,在五台山上,她削发出家,当再一次见到夏东母子的时候,那对母子对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真的能够静如死水一般吗?小说的结尾,给读者留下了悬念,也给人留下了联想的空间。这篇小说,演绎了一个悲情故事,失去女儿的秦阿曼,作为一个职场女性,自然有着她独立的性格,给予她的这种性格,作者用心理描写作为着笔之处,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欣赏佳作,推荐阅读。【编辑:梅雪有梦】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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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梅雪有梦        2014-09-29 15:37:14
  问候红泥,荷塘有你的参与而美丽!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2 楼        文友:梅雪有梦        2014-09-29 15:40:35
  这是一篇悲情小说,演绎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因失女之痛,而走上离婚的之路。小说故事情节紧凑,人物性格突出,心理描写烘托了小说的悲怆氛围。欣赏,学习!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3 楼        文友:梅雪有梦        2014-09-29 15:41:17
  欣赏问好红泥!期待你更多佳作!秋安!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4 楼        文友:清风淡雅        2014-09-29 21:13:18
  祝作者写作愉快!佳作连连!
在清风徐来的日子里,捧卷诗词,斜倚在竹椅里,笑看流年……
5 楼        文友:陕西派        2014-10-01 23:21:34
  心理描写,场景描写。欣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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