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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石碓窝秘史


作者:雏燕 秀才,2154.8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51发表时间:2014-09-30 19:47:32
摘要:汪爷的第二个女人娶进了门,新娘叫桃红。桃红不是姑娘是个寡妇。她命不好,人都说她是犯往外扫的铁扫帚星,命里注定要克死几个丈夫,个个都要命归黄泉,那些垂涎她姿色的孤男听到她的名字宁愿打一辈子光棍都吓得不敢娶她,可怜她和她女儿蕊云都在娘家里住了近十年。汪爷死了老婆,他不信那个邪,硬是娶桃红进了汪家门。桃红的女儿蕊云芳龄已十六岁,发育丰满的和她母亲一样漂亮富丽。桃红带女嫁到汪家可勤快得很,家事安排的井井有条,连汪爷也没想到桃红里外是理家的能手

智昭法师给汪爷的老婆做完法事,临行时智昭望了汪爷一眼,双掌合一说:“汪施主印堂发亮,满脸泛光,老纳送你一个偈语,以验其灵:因草得佳颜,石头变银钱,遍地起丘土,遇僧得空缘。善哉,善哉,老衲告辞了。”汪爷望着远去的智昭,心里念叨了一遍偈语,不解其意的摇摇头笑了。
   不久,汪爷的第二个女人娶进了门,新娘叫桃红。桃红不是姑娘是个寡妇。她命不好,人都说她是犯往外扫的铁扫帚星,命里注定要克死几个丈夫,个个都要命归黄泉,那些垂涎她姿色的孤男听到她的名字宁愿打一辈子光棍都吓得不敢娶她,可怜她和她女儿蕊云都在娘家里住了近十年。汪爷死了老婆,他不信那个邪,硬是娶桃红进了汪家门。桃红的女儿蕊云芳龄已十六岁,发育丰满的和她母亲一样漂亮富丽。桃红带女嫁到汪家可勤快得很,家事安排的井井有条,连汪爷也没想到桃红里外是理家的能手。
   一天,汪爷转到牲口圈旁。他遇见蕊云背着一背篼鲜草回来。草正是牲口爱吃的那种,叶宽嫩绿,牲口吃了最容易长膘。汪爷问,割草的人咋是你?蕊云说妈妈把长工打发走了,让她割草家里也就减少一个吃饭的。汪爷听了摇摇头走了。又是一天,汪爷又遇到蕊云,她背着鲜嫩的牲口草回来。汪爷伸手抹去蕊云额上的晶亮的汗珠,觉得她的肌肤如绸缎一样柔软光滑,心疼的问:“你割的草这么好,是在哪达割的?”蕊云水汪汪的眼睛闪着光,说是在一个山坡洼上。汪爷知道那个长工从来没有一回割来这样的一根草,他心里萌发了想去看在哪个坡上割草的念头。
   蕊云的背影来到一面上坡,果然一片好草。绿草如丝,长草似刀,露珠晶莹,丛簇荡漾,微风轻拂,漫卷如水。汪爷站住,掏出烟袋吸烟,望着那片绿草。五六片席子大小的地面长着绿的发亮的刺人眼睛的草丛里,蕊云时隐时现。汪爷的眼睛里出现了一道从没见过的碧草佳人图,心里躁动难受,心神不宁,浑身大大小小的血管里的血液沸腾速流,两只眼睛如燃烧的火,似乎要把蕊云燃烧完似的,他扔掉烟杆猛扑上去,仆倒在草里。蕊云扔掉镰刀惊叫起来:“爸,爸,你……”。汪爷爬起来又扑向蕊云,把她撞倒在地,他乘势压下去。蕊云就地一滚站起来,耳根都红透了踩着脚,急着说:“你,不要碰我!”她对着他的脸颊子抽了一个耳刮子,直打得他双颊上火辣辣的,眼眶涩涩的噙满泪水,嘴唇发抖不已。蕊云随着他的目光低垂抽回了自己的手……
   桃红被家务缠得脱不开身,忙出忙外,常常是脚手闲不住,眼看着脸颊上的红晕也悄悄褪去,肌肤瘦了一圈泛出淡黑色,眼角流露着倦怠,腮上肤色有些黄。她想,在娘家耽误了近十年的光景,她就是怀着报恩的心情拼命干活,强迫自己驱散疲倦忘身忙碌。汪爷自从挨了蕊云响亮的耳光后,那种欲火就像隔年的草根,冬天刚熬过去就马上钻出一丝丝嫩芽,止也止不得,如吃了春药想着盘算如何把蕊云忘情搂住,去摸那光滑的肌肤,去嗅那诱人的香味。他像一头凶恶的饿狼在羊圈周围徘徊逡巡,寻待时机,随时准备扑向羔羊,把她吞掉。可是这只羔羊唬起人来很像头公牛。那天,汪爷找到她,一提那事,她便猛地跳起,怒目圆睁,披头散发,脖子和赤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瞪着眼睛环视了四周,便冲出屋子。汪爷拉也没拉住她。在汪爷的心里,蕊云像泥鳅一样的难弄,熬苦了汪爷。一天早晨,汪爷扛起一把镢头,尾随蕊云上山。汪爷来到那面山坡,只见一片碧绿,叶嫩润酥。蕊云挥动镰刀,腰肢一扭一扭的,弄破一片葱绿,恰是嫦娥飞燕,转眼间,草坡成了一地草茬茬。这时,汪爷突然意识到蕊云割草的那片地是块神地:昨天早晨蕊云刚割成草茬茬,今早又被蕊云割下了一背篼碧绿娇嫩,一天一割,一割一长,她每天割回来的都是肥嫩的草。汪爷不觉凑近蕊云割草的那儿张望:蕊云展腰往背篼里放草,一张粉黛色的俏脸,渗出几粒汗珠,双眸顾盼含春,秀目如钻石—般熠熠闪光,弯腰时看见细长的脖子肤色羞红细腻光滑,抬头只见鼻孔一张—翕张扬着青春的气息。汪爷痴痴看着蕊云,扔掉镢头,向蕊云猛扑过去,好是一只恶狼扑向摇篮里的婴儿。蕊云被落地的镢头响声惊动,身子一忸怩闪到一边,汪爷扑跌倒在草地上,眼睛里闪着饿狼扑空食的那种贪婪的光,嘴巴张开着喷出一阵急似一阵的满口粗气,伏在地上身子一起一伏的,他觉得骨骼里在剧烈的发酵,软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眼巴巴的望着蕊云背着草走远了。汪爷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里都潜伏着怒气,从眼睛里化成火喷出来,爬起来好不容易才爬起,咬牙切齿操起镢头把那片地刨了个底朝天,草根白生生的断裂,泥土飞溅,转眼间蕊云割过草的地翻成了黑黝黝的土,他痛苦的夹杂着羞辱,嘴里发出的声音渗杂着哀伤,动作中显露着怒气,他早已挖得汗流满面。人最大的危险并非死亡,而是即刻丧失理智,这种情操会加速人步入坟墓的进程,将注定无法拯救自己,即使他是首富其归宿和概括为两个字词——地狱和毁灭。汪爷一镢头挖下去,“当——”一个硬东西一撞,震得汪爷一松手,镢头脱手而飞。他擦汗时才意识到两腿交叉处湿湿的,伸手一摸粘粘的一大片,她明白了什么,骂道:“歪种。”他又捡起镢头在撞镢头的地方寻挖起来,看是啥东西这样的硬。汪爷刨了一个土坑,挖出了一个石碓窝,他端出来,擦掉泥土,石碓窝乌黑发亮,臼窝端直,小巧玲珑,汪爷一见便喜欢,又看了一眼他翻过的地,像老和尚念经那样唠叨:“看你在哪达割草。”说这话时,汪爷忿忿的。
   桃红终于卧床不起了,脸色黄中泛着青黑色的光,满脸是秋天憔悴的枯叶,她望着含泪的蕊云,干枯的手和女儿的手牵着,嘴唇颤抖,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听不清她发着什么音。过了几天,桃红就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去沐浴天国阳光的路。智昭大师到峨眉山云游去了,观里的几个小和尚胡乱给桃红做了几天道场,草草出柩了。汪爷几天忙着桃红的丧事,这才出了一口乏气,闭目养神,大概是彻夜熬夜,或许是哭泣所致,眼睛几乎毫无光彩,细心一看他的嘴唇挂着凶恶的狞笑,闭着的嘴巴却露着难以言表的哀伤。当他睁开眼睛时,不意间目光扫过书案,吃惊的发现桌上的石碓窝的臼窝里塞满了毛笔,他顿时全没了困意,一支一支取出来,积成了一大堆,看着那堆毛笔,就想起桃红咽气时的那阵子,他一慌忙就把毛笔插到碓窝的臼里,一忙几天没进来,没想到有了这么多的毛笔。汪爷看着碓窝沉思了一会儿后,从腰间掏出一枚民国铜钱放进臼窝里,闭门出去了。第二天早晨,汪爷进门一看,桌上一堆铜钱把碓窝都埋没了。汪爷克制不住自己了,周身簌簌的颤动,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激动的闪着泪花,禁不住地喊起来:“宝贝,金碓窝,宝贝!”蕊云听到汪爷狂笑大喊,跑来一看,明白了一切时,眼光如勾盯住石碓窝,叹息道:“娘死了,咱却要暴富了。”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住石碓.窝不放。
   以上就是汪家成为暴发户的秘闻。村上的白头老人都这么说。富了的汪家,家业大了,良田买了许多,本地河滩上的良田都姓了汪。人们把这一带平川的地都叫“汪川”。这个名字一直叫到今天,汪家就雇了两个长工,住在倒房里。
   时间如同一条古老的河床,无论棱角多么坚硬,多么锋利的石头也会被它磨光、磨圆。随着时间的推移,时境的变迁,蕊云慢慢被演化变,终于异化成了汪爷第一次尝了的那块鲜肉。偷吃了好东西的馋猫,看到好吃的东西总难以止得住美味的诱饵,总还想吃。汪爷的灵魂越来越不听使唤,他想镇住它,当他抱起双臂时就不由自主了,常打起蕊云的主意。女人死了,二人没了顾虑,夜半,等待那两个长工睡得呼呼响时,汪爷就如猫一样的溜进蕊云睡的屋里。汪爷一进屋门,就如同饿了几天似的猫扑向一块鲜肉一般,呼哧呼哧响个不停。谁也没想到,白天道貌岸然充满绅士风度的汪爷,黑暗里却是条偷吃禁果的色猫。汪爷的口里如噙了块冰糖,既舍不下那甜味又恐怕冰糖融化。有了一次,便会又有一次,不知送走了多少回玉兔西沉,不知迎来了多少次雄鸡鸣声,汪家的秘史不意间走漏了风声。那夜,没有月亮,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黑幕里,院子里没有一间屋子透出光亮来。汪爷刚钻进蕊云的屋间的过程中,恰被一个起夜的长工在阴暗处窥见了,他顿生疑团,叫醒另一个长工,两人潜伏在耳房窗下倾听,一会儿就听明白了里面的故事,听着听着两个人浑身如发酵面团一样的淫心膨胀,两个年轻人阳性勃发欲火难忍,一齐破门而入,把汪爷一把推跌在炕下,如狼似虎扑向炕上,女人的惊叫声,男人的粗暴声,哭泣声,呼哧声,呻吟声都传了出来------拂晓,两个长工都向汪爷摊牌,都想娶方圆有名的美女蕊云为妻,或者当上门女婿,再不要让娇媚的鲜花插在烂牛粪上了。汪爷答应一个另一个不依,他跪地求饶左右为难。突然,耳房里传来板凳倒地的响声,二人稍微一愣,继续逼汪爷,谁知蕊云已悬梁多时了,她带着蓐耻羞愧与母亲桃红做伴去了。可怜香焚玉碎了!
   蕊云被埋在一棵桦树下,离母亲桃红的坟墓仅十几步之隔。那两个长工带了汪家的许多家什细软之物走了。王爷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连眉毛也变白了许多,面容憔悴得如乱刀砍过似的,他常来到桦树下默默无语,看着那堆新土,眼角常有光亮的泪珠。在此一堆静谧的坟土下面的安息者能会有安宁的长眠吗?汪爷因她而暴富,也因她而失魂,他一旦失去了她,生存便是地狱和葬礼。
   时恰河州起义震慑陇陕,风传义军席卷陇南十八县,村人闻知义军攻陷县城郊区各处的土堡,都纷纷逃进店子岭林海藏身保命去了。观里的几个和尚也都逃得没影了,智昭大师也没从峨眉山回来,蕊云也就没享受成道场就草草入了土,汪爷心里不安,没逃走,他要每天看着熟悉的家园,守着蕊云的坟墓,也到桃红坟头看看,又到桦树下的蕊云坟前默站,不意间回想起那四句谒语,视乎悟到了什么禅意,多想去会智昭大师,思前想后又动摇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最后想到那个石碓窝。石碓窝,宝贝,凝聚生命的造钱器,没有它,何来这庄园,何来今天的汪爷汪员外,这不正验证了那句谒语,思这想那孤身一人,后事不知将是何等光景,不由得老泪横溢,独自啼哭,哭着哭着忽然不哭了,他又想起有关石碓窝的一件大事:一支义军首领听知汪爷奇宝石碓窝,要引兵来夺,要以此来弥补军饷之匮缺,不夺德此宝将血洗庄子,全庄人如大风扫地一样逃个精光,汪爷不由得悲上加愁。在汪爷悲愁交迫煎熬的每寸光阴里,义军的马蹄声已踏进了村里,马的嘶鸣声,鸡飞狗叫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谁家的茅草房冒起了浓烟,使汪爷的眼睛更浑浊了,更恐慌了,他怀抱着石碓窝没处隐藏,最后来到桦树下蕊云的坟头,叩跪在地,头撞坟墓,要死就死在蕊云面前,想到这里,汪爷心里视乎平静了许多,一个念头闪现脑海,迫不及待的用手在蕊云的墓上挖了个坑,把石碓窝埋在里面。这时,汪爷拍着手上的土又在衣襟上擦了几擦,乱嘈嶆的吆喝声已很近了。汪爷仓皇爬起来要去躲避,急忙中脚底一个踉跄没站立稳,就跌倒在地,急忙再爬起来再跑,不料一看大吃一惊,脸前墓丘何止千万,桦树如麻,再定睛一看,每个坟墓都相似,每座坟头都有一棵桦树,每一棵桦树下面都有一座坟墓,一个接一个四周看不到。汪爷也寻不准那座是蕊云的坟墓,叫苦不止,在桦树林里墓丘间东奔西逃总走不出桦树林。汪爷一下子变的老态龙钟了,他扶靠在一颗桦树上,心里冷静下来了,傻呆呆的望着一堆堆墓土。炼狱时代锻冶成人的驽钝心灵的尘垢,骨髓里的细胞遗传着对铜锈、红纱和名利钟爱的基因,即使用圣水来洗涤也是徒然,人性的致命点早把肉体陷入苦海,自身给自己掘下了坟墓,只等自投棺墓,回首往事,面对辉煌的岁月毕竟很短暂。
   ……汪爷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红衣僧人,在离他不远处闭目禅坐,念念有词,双掌合一。他将要回头四周观望,那僧人开口道:“罪过,罪过,你罪孽深重,苦海无边,还固恋红尘,罪过!”汪爷一听好像声音很熟悉,忙翻身跪地:“弟子愿入空门,听大师教诲。”那僧人甩过一件袈裟正好披在汪爷背上,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善哉!”
   以后谁也没再见过汪爷,连那些白发老人也说不清他的去踪,不过,那儿的桦树林早没了踪影,成了光山秃岭,唯一的佐证,就是一个祖祖辈辈演绎的干枯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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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汪爷丧妻,娶了一个带着一个女儿的寡妇为妻,妻子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勤劳贤惠,她辞退了长工,两母女也能把家打理得整整有条。可是,汪爷却贪得无怨、利欲熏心,对养女起了色心......尽管因为贪婪,他得了一个宝物“石碓窝”,赖此宝物,他富甲一方,并抱得美人归,但是,这一切都如同过眼云烟,最终,汪爷还是人财两空,遁入空门,正应了多年前老和尚送他的偈语:因草得佳颜,石头变银钱,遍地起丘土,遇僧得空缘。拜读欣赏。【编辑:蝶梦子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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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蝶梦子逍遥        2014-09-30 19:50:14
  多谢赐稿,问候作者,创作愉快!
钟博,钟情的钟,博爱的博。矛盾乎?钟情于伊人,博爱于世间的一切真善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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