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过海来看你
一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地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谊表达千万分之一,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机场专线驶离成都市区,这座西南城市渐渐地,在视线里越来越远。
目光流连处,不是美景,而是温柔曾经驻足的地方。《漂洋过海来看你》,每一句歌词,与我此时的心境心情思绪情绪如此相近,热泪,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淌,涩了眼睛,在内心里发酵,变得酸酸楚楚。
二
秋天的成都,街头的桂树上小黄花一簇簇,细细碎碎的黄颜色,迷离了双眼。
一个人的旅行,说走就走,充满了诱惑和浪漫,还有一点复杂的情绪交合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喜欢固有方式的计划,也极其喜欢偶尔的独行,剔除一份陈旧的旅行思维,在无人开启的心窗里编织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幻想。一个人的步履,或急或缓,全凭自己的心情。在脚步的自由行走中,心灵也自由穿梭在西南湿润而暧昧的空气中。
天空下着雨,雨丝无声,缠绵在成都的白天和夜晚。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我在等待。等待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待一个温馨的笑靥,等待一份昔日的情怀。
你来了,两年多未见,你白皙的脸庞增了一层阳光爱抚的颜色,你的眼角,添了几道浅浅的鱼尾纹。不变的是你的习惯,见面时的轻轻拥抱,而后用我熟悉的目光在我脸上打量。
秋天的美好,缓缓飘散在完全没有刻意营造的重逢中。相逢的歌再次在心中轻声唱起。
三
到机场,办理了登机牌后,时间尚早,没有过安检。静坐在椅子上,来来去去的人群从面前走过,形色匆忙。
想起那一次,我乘坐早班机,你很早就送我到机场。我们坐在机场外落地窗边的水泥边坎上,聊着天。
各自的家庭,彼此的生活,属于你我的过往。那个情景,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不停闪现,迂回盘旋,痴痴缠缠。那是一个幸福的镜头,两个偶遇结缘的人,两种不同的生活环境,却有着同样的情感寄托。你说话时,我喜欢双手托腮看着你,那个比我小了几个月的你。你嘴角边的笑意,像吸铁石一般,将我的魂魄勾走,从见到你那一刻开始。
早晨的阳光在天空中暖暖地铺开,照在你我身上。
四
见面时的画面,我总爱细细描摹,点点滴滴的往事,像是谁人不经意间往水面悄悄扔过去的石子,沉落了许多的美丽瞬间。
拥抱的瞬间,我嗅到了你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从前的你并不嗜好香烟,疲惫时才吸上一根。你说过来新单位后,特别的忙碌,经常奔波于成都与其他三线城市,脸上的肉肉少了,我发现你的头上,光阴毫不吝啬地种植下几根白发。
还没好好聊上几句,你被电话叫走了。你说身不由己,我确信,心里略过一丝疼,一丝无奈。
独自漫步在街头,看秋天的黄昏,桂树下散落的细碎黄花,享受着湿润的秋风抚摸肌肤的舒爽。十七度的气温,有点凉,心里,却是温热的浮动。心尖上舞蹈着相遇相识相知曼妙的音律,就这么撩拨着,最柔软的部分。
雨中没有伞。一方黄灰相间的围巾,披在肩头。仰头,雨丝在脸上的清凉,不禁让我深呼吸。恋上这座城市,缘于你。有你,这座城市才变得如此动感和美丽。
老川菜馆,就在街边。油漆快被磨光了的桌椅,像记忆剥开一层包装,从前的感觉那么清晰明亮。充满川味的话语,红颜色的菜肴,麻辣诱惑着我的味感。
临窗的座位上,静坐着一个这个城市的陌生人。“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积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住不哭泣。”
窗外的暮色,渐渐浓了起来。街灯暧昧的光亮,这个时候如此应景。我在等待你的到来。这样的等待,是第一次。复杂的情绪在脑海里跳过来跳过去,最终,爱将美丽黏贴在胸腔里。
没有酒,没有咖啡,跨越了八百多个日夜的相对而坐,那种美感替代了所谓浪漫和情调的所有。静静地等,等待你出现在当年约定的梦的路口。
五
夜色中徜徉,听你娓娓道来,一些思绪,一些情感,一些生活内容的变化。我和你一样,两年来经历了一些困惑,一些迷惘,一些人生设定不经意间被改变的惆怅。
十年前,十年后的我们,容颜早已不再,而心里,灵犀的方向却一直没变,这是让我们欣慰的。那一年,你走过山高水长,我也曾经跋山涉水。心灵的会和,情感的相聚,我们怀揣同一样的开心,收获同一份快乐。谢谢你!
相见前的忐忑激动,又害怕别离前的悲伤。你说,经历过这么多次别离,再经历一次又何妨。别离,像一只无形的抓手,将内心抓出了血丝,泪水滴在被抓破的心上,一丝丝的疼痛,无法呼吸。
黑暗中的泪,像滑落在车窗玻璃上的雨滴,没有间断。你能感应,手伸过来,轻轻抹断那两行泪。
每一次的转身离去,难过和伤感并存。而这一次,你说你要走了,我嗯了一声,拿着电视遥控器一直换台,眼睛看着荧屏,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站在门边,看着我,又说了一句“我走了”,这次我没应答。
沉默片刻,你一个转身,将门带上。
发短信给你。故作轻松地说,走得好坚决嘛。
如果不走,眼泪就留下来了。你很快就回复,或许脚步没有停留,或许会停留在哪一棵桂花树下。朝霞中的桂花树,不知有没有那细碎的花儿落在你头上。
六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在满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与你相依。”
想起那年你来,临走前,天下起了大雨。你没有回头,我也没有目送,你的身影很快被藏在茫茫雨中。自古以来,送别总是伤感的场景和话题,难怪会有“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的心境描绘,也有“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情感无奈。但愿伤离别,再见不会太遥远。
收拾好不多的行李,用随身带的杯子,泡一杯茶,看一片一片的茶叶,随着沸水的导入慢慢绽开,而后惬意地沉入杯底。抿一口,将茶水含在嘴里片刻,再轻轻的吞咽。就像一种不舍别离,味道有甘甜,也有点苦涩。
离开时,天空依然有雨,时断时续,城市的风景在窗外掠过,偶尔,能看见一线阳光淡淡洒落。窗玻璃冰冰凉,手指触摸着,像爱抚你的唇。
相逢就像一首歌,终有结束的时候,却是余音袅袅。漂洋过海来看你,更想送君千里,一生相依,可若是一生相依,情感皈依何处。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两行清泪,在脸颊无声滑落。
依然期待,期待下次的心灵相聚,情感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