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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梧桐随笔】平常周孔心 ——走近王绩之二


作者:金陵叟 秀才,1960.2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879发表时间:2014-10-02 14:31:37

作为一个中国文人,乃至于一个中国人,很难不对孔子有所评价的,那么作为唐初大诗人王绩又是如何评价孔子的呢?探讨这样的问题,可以窥见那个时代对孔子大体评价的一斑,有助于了解王绩的精神世界。有意思的是,唐初是整个历史对孔子态度的一个关键转折点,是孔子由人走向圣的起步阶段。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研读王绩对孔子的态度是十分有趣的。
   在王绩诗文中多处提及孔子,下面摘录诗歌中的三处加以研究。
   一:山夜
   仲尼初返鲁,藏史欲辞周。
   脱落四方事,栖遑万里游。
   影来徒自责,心尽更何求?
   礼乐存三代,烟霞主一丘。
   长歌明月在,独坐白云浮。
   物情劳倚伏,生涯任去留。
   百年一如此,世事方悠悠。
   二:赠薛学士方士
   昔岁寻周孔,今春访老庄。
   途径丹水岸,路出白云乡。
   窈窕开皇道,浮沉指太方。
   物情争逐鹿,人事多亡羊。
   月明看桂树,月下觅扶桑。
   寄语悠悠者,谁知此路长?
   三:赠程处士
   百年长扰扰,万事悉悠悠。
   日光随意落,水势任情流。
   礼乐囚姬旦,诗书缚孔丘。
   不如高卧枕,时取醉消愁。
   第一首诗写孔子周游列国后,老子辞去周朝的藏史官后的生活状态,其实是诗人自己辞官归隐的情况。有意思的是,这里的孔子和后代许多失意文人一样,耽玩典籍,游戏林泉,这样的孔夫子形象在古代文学作品中是极为少见的。
   第二首写自己年轻时有志于儒学,怀抱济世的思想,后来遭遇种种挫折,只好终老田园。这里的孔子是儒学的代名词。
   第三首中的孔子、周公差不多是受到礼乐诗书束缚的令人同情的弱者。这里颇有任自然非名教的魏晋风度。
   总之,在这里我们看到的孔子是某个学术流派的代表人物,是一个仕途不得意的文人,是一个平常人,而没有后来的什么“大成至圣”“圣人”“宣王”之类的光环,当然同样没有“开历史倒车”“孔老二”的丑恶嘴脸。
   视孔子为平常人,这便是王绩对孔子的基本态度。
   既不神化也不魔化孔子大概是唐朝及以前人对孔子的一贯态度。李太白在《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中也有“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句子。值得注意的是,这里和前文王绩的“诗书缚孔丘”都直呼孔子的名讳,在古代称人名字的不是尊敬的表示,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对孔子名字没有心存敬畏。
   王绩有个哥哥叫王通,是隋末大儒,他仿照孔子的六艺而作《六经》,仿照《论语》作《中说》,被时人称为“当世夫子”,可见当时人一点不以为孔子有多神圣,至多是学有所成的人。
   唐以后,孔子的行情看涨,被读书人奉为圣人,被皇家封为这个公那个王。蒙古人、满洲人入主中原后又祭出孔子,作为笼络知识分子统治汉人的工具,有点像日本人在占领区找个有名望的人做维持会长一样。
   孔圣人的造神运动在具体形式上是造孔庙,在精神层面神化儒家典籍,文人写文章只是代圣人立言,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孔庙始建于唐初,武德年间在国子监塑有周公和孔子的塑像供太学生膜拜,贞观年间去周公而留孔子。宋朝年间陆续有独立的孔庙出现。元朝是全国普及孔庙的阶段,这是上文讲到的蒙古人的统治需要。六合孔庙建于元大德年间,与北京孔庙时间上差不多,规模比北京的还大,是全国继山东曲阜、江西吉安之后的第三大孔庙。清人的尊孔几近变态,科举考试和一般读书人写作不能出朱熹注的四书五经。
   或许是巧合,唐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巅峰,唐以前是上升期,唐以后是下降期。上升期人们对孔子是平常化看待,下降期是神化。这二者是不是有什么因果关系呢?
   顺便说一下,唐以前人们提到儒学是周公孔子并重,王绩的“礼乐囚姬旦,诗书缚孔丘”就是一个明证。我推测,唐以后的统治者因为神化了儒学,只好用“素王”作为典范了,不能让有摄政王身份的周公继续受人尊重了。而周公只好沦为民间帮人解梦去了,所以到现在周公解梦一直很发达。
   好在我们的王绩先生生于唐初,还没有后来儒家的诸多藩篱束缚,所以他的思想是自由的,由此而成就了对诗歌发展的较大贡献。
   还有一点很值得关注,王绩的“礼乐囚姬旦,诗书缚孔丘”在一些版本里变成“礼乐因姬旦,诗书传孔丘”,这一看就知道是后人改的,很可能是元以后孔子登峰造极的时候。王绩是长于用动词,讲究对仗的,而“因”是形容词,笔力既弱,与“传”也不对仗。不过这改的也有趣,“因”与“囚”,“缚”与繁写的”传”都很形似,腐儒把功夫用在这个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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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很有见地的随笔。作者说:“或许是巧合,唐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巅峰,唐以前是上升期,唐以后是下降期。上升期人们对孔子是平常化看待,下降期是神化。”,在我看来,此是本文的思想和精粹。平常化和神化,民主和专制,在我看来,同样有着一种对应关系。有好多古人的东西,需要我们学习和欣赏,但在欣赏的同时,我们其实无需造神。拜读作者精细作品,推荐品读,感谢赐稿梧桐。【编辑:灿若舒锦】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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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西湖月牙        2014-10-02 15:24:09
  一本《<论语>选读》授课完毕,对孔子多了很多了解。但对王绩其人,知之甚少。读老师的这篇文,学习受益。
   问好,祝福节日快乐!
2 楼        文友:诗词        2014-10-03 13:02:25
  文章让读者学习古代历史文化,古人佳作,很有耐读力。感谢老师文笔,呈现佳作,期待金彩。
   国庆创宗迹,家国同庆;
   人兴扬祖德,世人共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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