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为生命而歌(小小说)
心情沮丧到极点,黯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空荡荡的裤管,心里的痛又一次弥漫了整个大脑,他不敢轻易的挪动身体,真的怕惊醒了一直因为伺候他而睡着的母亲,看到了母亲乌黑的头发因为这几个月的操劳而变得花白,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父亲早年病亡,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艰难地走到今天,靠母亲微薄的工资他上完了高中,考上了称心如意的大学,眼看着自己上完大三就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回报母亲的时候了,可是,老天爷偏偏让自己在课外打工给饭店送菜的时候遭遇到车祸,自己的双腿就这样失去了,同样失去的还有他人生的希望。
出院几个月了,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医生让他多活动身体。他悲哀地望着双拐,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就靠它来主宰自己的一切,努力的想让自己坐起来,挣扎着用双手摁住被单,一次,两次……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平时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现在要做真比登天还难。
“怎么了?怎么了?”母亲赶紧站了起来,揉着浮肿惺忪的眼睛轻声地问,“你想干啥啊,是不是想小便啊?”
“妈,我没事,只是想坐一会儿。”
“好的,我扶你起来。”看到他终于说话,母亲高兴极了!自从遇到车祸后,他一直是不言不语。母亲轻轻地把他搀扶起来,在他的身后给他垫了一个软软的枕头,尽量的让他感到舒服一点。说来也是,母亲为了照顾他,从所在的学校请了长假。
他看到母亲消瘦的脸庞,心似刀扎一样的难受。
“王姐在家吗?”院子里传来轻声的吆喝声。
“是他李老师啊!快点,快进来,你又来了,让你操心了啊。”母亲搓着手出来从里屋出来招呼。
不用看他就知道,这是他初中时的李老师,也是妈妈的同事。
七月的太阳折射到屋中,电风扇不停地运转,丝毫也驱赶不了闷热的空气,窗外的知了一直拼命的叫着,该死的蝉,让我和你一起死掉吧!他心里郁闷之极!
母亲站起身来赶紧把窗户关住,不想让蝉的叫声再次的打扰他。
“孩子,好一点了吗?”李老师阳光的笑脸显得那么慈祥,“孩子,你知道吗?你妈妈因为你付出了有多少啊!你看她才四十多岁人,已经变得苍老了许多。孩子,你不能让你妈妈失望啊!”李老师一边说,一边在床前坐下了,“孩子,以前我也是讨厌蝉的叫声,但是当我看到蝉的习性,我改变了自己的初衷,现在没有蝉的叫声反而睡不着了。”
“哦?”好奇心终于让他黯淡的目光掠过一丝诧异。
“你知道吗?蝉是勤劳的动物,它好不容易啄破树皮获取食物的时候,那些苍蝇和蚂蚁就蜂拥而至,抢食和骚扰他直至离开为止。每年的八月,蝉会找一些合适的树木啄个洞穴,将卵产进去。有一种叫蚋的动物很讨厌,它的身躯很小,但是它很阴险。蚋发现了蝉产卵的洞穴后,会把蝉卵刺破,把自己的卵产到蝉卵壳里。幼小的蚋卵很霸道,它们边生长,边以蝉卵为食物。所以很多很多蝉卵会不幸夭折在蚋卵的噬杀中,成活率不是很高。一段时间以后,蝉卵发育成型,只有芝麻大小的个头在树枝上摇晃。风加上它们的晃荡,幼蝉便跌落地上。蝉仔们便四处寻找自己的满意的地方,开始不断地向外刨土,修筑自己赖以生活的洞穴,一些找不到地的幼蝉会慢慢死去。洞穴找好后,它会用草木的汁液像刮墙一样把粗糙的洞壁表面填充的很光滑。一切就绪,它便把洞口封住,进行长达四年的地下生活,靠洞壁上的汁液赖以生存。四年后它爬出洞穴,来到树枝上进行艰辛的蜕变。”说到这里老师笑了笑,可以看得出她满面怜悯。蜕变后的蝉经过几个小时风吹和日晒,颜色逐渐变黑,个头开始迅长。这时候,它们开始沐浴着阳光明媚,放歌而唱。其实蝉知道自己只有不到二十天的生命,但是它们其乐融融,快活的像神仙似的。”李老师的脸上有了愉悦的神色,表情还是微笑着,“孩子,你想想,蝉的一生很短,需要经历四年漫长的地下生活,可是享受阳光只有仅仅十几天,或者二十天之久。唉!它们照样不停地唱歌,是多么的可爱啊!”
不知是蝉的故事感动了他,还是他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他的泪水滑过清瘦的脸颊,或许在他的心里生命的代价太大了。
“别怕,孩子!人生在世就需要这样,当遭遇我们不可抗拒的灾难的时候,我们自己的抗压程度是取决于我们的心态。病情更是,只要你心存阳光,那么你身体里就会增加抗体,康复的就会更快一些。”李老师摸着他那残缺的肢体,“孩子,你知道吗?张海迪从五岁失去双腿,可是,她没有自暴自弃,而是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为自己的一生写下了辉煌灿烂的一笔!孩子,你应该鼓起勇气,为生命而歌,相信你一定会很优秀的!”
终于,他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妈,把双拐递给我,从今天开始我要锻炼,我要让自己重新站起来。”说完,他自信的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拐杖,咬紧牙关朝前走……
青灯素笺茗绕间,对月吟赋柳丝间。把酒醉月闲尘去,一幅丹靑庭悬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