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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月光】忏悔(小说)


作者:佛里沙 童生,839.29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884发表时间:2014-10-03 18:58:34
摘要:她相信这句话,强者成就未来,弱者选择死亡。

她相信这句话,强者成就未来,弱者选择死亡。
   是的,面对死亡,她不想辩解过多,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十分地胆小与内向……
   其实那天下午,她真的很庆幸有了一个轻松的假期。紧张的流水线作业与工厂的各种恶臭,还有那使得她一看就晕的血液,说真的她属于一种无奈且厌恶这样的生活。
   她来到街道上转悠了一会,面部挂着一种释放的笑容,她想,一个女人的心灵总应该是纯洁与善良的。起码此刻的她是这样的。我们无法去形容一个工厂放了假期的少妇详细的心理刻画,因为本无法去刻画,但是我们可以想象,从她那中奖的笑容中可以解读得出,这个下午的阳光与她的心灵是一样的明亮与美丽,但是当她听到中奖了还是需要拿钱去买自己的奖品,她自言自语地暗骂了一句“骗子”。于是她想到了下班的瞬间那种涌动的人群,快乐得几乎自己要生出风来的摩托车……
   她,想到了自己在摩托车上飘曳的黑色长发……
   她一个人独自在沉思,沉思那场轰动全球的案件,她不敢去想象那种涌动的血液在往外喷溅,那种嘶喊,谁?是自己吗?不,怎么会是我呢?她想起了工厂内的机器的轰鸣,想起了自己每天要处理接近两万只该死的鸡屁股,记得自己刚进厂的那一会,看到充满恶臭的车间她就想吐,可是终于习惯了下来,每天手指总是不停地切割切割,刀换了一把有一把,一天下来,手指有些僵直麻木,臂部肌肉酸痛,她扪心自问,难道这是一种终身的职业,一种地地道道的职业病?以至于逢年过节她都是很麻利的割下鸡屁股眼。是的,她自己可以肯定地说,由于每天处理接近两万只的鸡屁股眼,这么多年自己到底处理了多少只这样的鸡屁股眼连自己也没有详细地计算过。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只要拿起肉,她就会想象到这个肉上有一个窟窿,她就会想到鸡屎与恶臭,想到鸡蛋就是从这个窟窿眼里钻了出来。她知道自己下体也有个窟窿,想到了自己紧张的10小时以外,回到家,还要用这个窟窿来侍奉丈夫的折腾,酸痛的架子骨子几乎被他晃散了。唉,没有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尽管当初的这段婚姻自己本身就不是太情愿,有什么办法呀,如今有了三个女儿。在重男轻女的思想的丈夫的偶尔抱怨下,她也恨自己不争气,恨那个窟窿。好在小叔家有个男孩,总算这个家没有断了香火……
   她此刻想到了自己孩提时代,她向往那种天真与自由……
   最近外面传闻很盛,说她的丈夫与弟媳关系暧昧,这是真的吗?她成天处理那些窟窿累的已经没有时间过问这些事了,不管他了。唯一疑惑的是,这些记者警察怎么就喜欢到我们家来采访与调查呢?难道?莫非是怀疑上自己了?天,那天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案情发生的那天我究竟干了些什么?难道我遇见了他?我有职业病了?于是我就把那个黑洞洞的两只小眼睛当做了鸡的屁股眼挖下来了?于是我拿出了刀还是我自己的指甲?我真的这么做了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不,不可能,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可是我们家这几天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使得我这个自小就胆小晕血的我已经招架不住了,尤其是警方前两天找到我去谈话,那本是一种询问的口气,可是警方的样子我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似乎我就是凶犯,嫌犯,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真的一点也记不清自己详细的生活轨迹。不停地割掉鸡屁股眼的紧张劳动,我的手指有时候会不自主地像上班那样地颤动。纠结,完全是一种严重的纠结。真的是自己干的吗?如果是,我怎么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大家为什么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警方为什么用那么凶巴巴的口气质问我?天,我是凶手?我可是他最亲近的人最喜欢他的人呀?她这样想着。
   她想到那天孩子打电话的那天,伯母,我的眼睛被人挖掉了。她记得自己清楚地心疼孩子哭了,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的那么伤心,可是为什么凶手会是自己呢?真的是自己吗?这些天自己什么也记不清楚了,难道——难道自己会出现瞬间的失忆症?会出现瞬间的记忆模糊,晕厥?于是自己在完全不自觉的状态下做出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伤天害理之事来?不,不可能,我这么多年也没有意识模糊的现象,难道真的自己因为紧张的工厂生活从而产生了职业的病态?产生一种一见到黑洞洞的东西就会想到要割掉它?
   我不想上班了,我真的不想上班了,只要还有一种可以挣钱的途径,我绝对不会再去那个该死的工厂,可是这个穷沟沟里上哪里去挣2000元左右的钱呀?于是她想到了手麻木酸痛的感觉,想到了自己是那么地痛恨这种高效率的机器时代,流水线,流水线,只要你稍微怠慢,不仅是工厂主的谩骂,而且稍不留神就会被机器剪掉手指,还会克扣自己的薪资。她继续胡思乱想。
   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你第二天还得去那个该死的工厂去上班,去割数不清的鸡屁股眼,晚上回家还要应付丈夫的折腾。我受不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她自言自语道。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来……
   家里又来人了,谈话笔录,摄像机,录音机,微笑的面孔,质疑的面孔,询问的,斥责的,严肃的围地团团转。她知道自己不会应酬,她知道自己天生是个弱者,内向,晕血,胆小,她自己十分清楚自己只能在自己的梦幻中与想象的快乐中苟且地度着日子。她,感觉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他们到底累还是不累,反正她自己觉得很累很累,本来自己可以利用工厂放假的时间好好地休息休息,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案件完全把自己喜欢宁静的生活彻底地打乱了。她想到自己要回到屋子里去,连续几天的折腾,她的睡眠十分不好,似乎经受了恐吓,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梦中还讲了些梦话,梦见了那个狰狞的面孔,那个挖掉孩子眼睛的那个女人,像自己吗?又似乎不像,她梦里想问那个女人,你们是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挖掉侄儿的眼睛?可是她那里知道,梦里的人是不会讲话的。
   梦是浑浑噩噩的,其实此时的她的意识也开始模模糊糊了。她想到第二天自己还要面对众多的采访队伍,面对警察,面对村干部,面对一切的事实与可能不是事实的事实……
   她开始觉得仿佛听到了鸡鸣,她想到了瘫痪在床的公公,想到了死去的婆婆,想到了几年前曾经落井的侄女,唉,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死了多么地好?死了死了一了白了,她翻了个身,身体碰到了丈夫的下体,她于是就想到了工厂里那些数不清的鸡屁股眼,想象自己正在快速地一刀一刀地不停地操作,想到了那个东西进入了她的身体,频繁地晃动,摇晃,撕拉与呻吟,人,活着到底为什么?她想到了警察的讯问,似乎从警方的口气中,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也似乎警方的口气里凶手就是自己,她自己十分清楚,自己的心灵是善良纯净的,如果真的是自己,那么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她假想自己那天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假想自己看见了那黑洞洞的两只眼睛,假想自己瞬间出现了幻觉,以为那就是鸡子的屁股眼,于是她拿出了从工厂里带出来的手术刀……
   不,不可能是自己,如果是自己,那么我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了?如果是自己,我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她似乎做了一场噩梦,醒来的时候想到了年迈的父亲这几天也在这儿。微薄的收入,不幸的婚姻,警察的质询,大众的怀疑,媒体的紧逼,传闻丈夫与弟媳的暧昧还有瘫痪的公公,还有那些恶臭与那些数也数不清的鸡屁股……一切之一切浮现在自己的眼帘,她再一次想到了死去的婆婆,侄女,瘫痪的公公与年迈的父亲,想到了生活的压力,想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开始第一次睁开眼睛望着南边的窗户,东方已经吐白了,是的,对于人类而言,这是一个崭新的一天,而对于自己看破红尘准备继续模模糊糊胡思乱想的她,也许,这一切将是一场终结。她想到了三个女儿,想到了三个女儿家那些可爱的孩子,其实人生竟是那么地美好,而这一切似乎离自己是那么地遥远,她想象假如警方不怀疑是自己的话,这几天没有众多的记者前来采访的 话,她面对算是平静的生活,她说不定还有勇气去走向那个自己讨厌的工厂,去面对那些恶臭,面对那些这辈子数也数不清的鸡屁股眼,割,割,割,这个商品社会几乎把我们人当做什么了?当做一部机器了?还管不管人死活?
   想到那些鸡屁股眼,那些被她割掉鸡屁股的窟窿,她又想到自己下体的那个窟窿,想到了丈夫的半夜折腾,想到了生活的无奈。她忽然想到了死亡,她觉得死亡应该是多么美丽的事情,是的,死亡一定比活着更加美好,起码没有恶臭,没有数不清的窟窿,没有性生活的折腾,没有赡养老人,没有质疑,没有紧逼,什么都不会再有,是这样吗?
   她开始不自信,她需要一个人给自己充满自信与死亡的勇气,她于是想到了上帝,她忽然对自己说,自己要是神仙或鬼怪多好,是的此刻自己就是鬼,就是神,因为自己可以不上班了,可以不在接触那些肮脏的窟窿,可以拒绝丈夫的性要求了。她开始觉得一种快意,嘴角挂起了快意的微笑。这种微笑是她二十年的婚姻性生活所没有感受得到的快意。
   于是她悄悄地起来,找了一件整洁的衣服穿上,认真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 头发,轻轻地轻轻地推开了房屋的门,她害怕惊醒老父亲。
   她出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望了望橙色的阳光,好美丽的一天,其实自己是多么留恋这样的 阳光,假如生活不是如此地枯燥无味的话,接着她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再接着她望见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水井,她相信,阳光的美丽,相信水井里的魔鬼,于是她自言自语地说:我是神,紧接着她又想到了警方的讯问,她望着那口凉冰冰的水井,说了一句,我是鬼,是的,她开始相信自己是魔鬼与神的统一体。她开始觉得自己应该忏悔,忏悔自己的生,忏悔自己的苦与乐,忏悔自己即将发生的死亡与忏悔自己未来的轮回……
   是 的,她继续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观点。别了,女儿;别了,老父亲;别了,还有恶臭、性与折腾……她感觉到舆论像强大的压力围拢过来,那种力像阴魂不散般缠绕着她,那种力的头颅早已经死命地钻进水井里,然后死命地招呼着她,勾引着她,诱惑着她,使得她的身躯身不由己地挪向井台——
   她,纵身跳了下去……
   仿佛自己在挣扎中又听到了自家的鸡鸣,声音越来越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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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曾看过电视台的报道,亲大娘挖掉侄儿双眼的报道,相信作者是有感而发。本文从描写女主人公内心的挣扎,忏悔,矛盾的心里,从而描写了一个女人繁重的体力劳动,不幸的婚姻。无力面对出轨的丈夫,淫荡的弟媳妇,从而举起了罪恶之刀挥向无辜的孩子,一种负罪感让女主人公深深的自责。作者文笔老练,一个女人的忏悔描写淋漓尽致,同时又写出了女人对新生活的向往。作者以犀利的文笔描写了女人不幸婚姻的无奈,世俗重男轻女的思想压力,繁重的体力劳动以及丈夫的出轨,看文此文,陷入深思,是什么逼的女人陷入疯狂的境界,是现实的无奈让她成为了魔鬼,还是人性的泯灭让她丧心病狂?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思路和手法,多元化的描写,正面,侧面,使文章锦上添花。欣赏的同时,内心无比的沉重,为了失去双眼的孩子,为了本应该幸福的女人,谁之过?精彩的小说折射出人间万象!建议推荐阅读! 【编辑:韩海扬帆】【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410032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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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翰海扬帆        2014-10-03 18:59:45
  感谢作者赐稿江山,赐稿如水!
翰海扬帆
2 楼        文友:翰海扬帆        2014-10-03 19:00:44
  欣赏你的精彩!问好作者,写作快乐!
翰海扬帆
3 楼        文友:翰海扬帆        2014-10-03 19:01:41
  欢迎再次赐稿,感谢!
翰海扬帆
4 楼        文友:一米月光        2014-10-03 20:42:00
  恭喜佛里沙美文成精,你的精彩,月光的骄傲!
5 楼        文友:望故乡        2014-10-04 11:40:41
  恭喜美文成精,高产作家呀,不仅高产还高质,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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