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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新文学】东荒旧事(散文)


作者:一朵午荷 秀才,2482.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086发表时间:2014-10-09 14:50:09
摘要:东荒南岸有棵臭椿,就是庄子笔下的樗树,俗称“樗疙疤”,耐旱,抗寒,庄户人叫耐实,长得快,却贱得很。不像香椿,春天一来,冒出的新芽又好闻又好吃。臭椿树如其名,掰一个叶子下来,臭烘烘的味道顶风飘十里;长得又直又高,但没啥用,除了挡个阴凉,便是任小孩子们百般折腾。

【新文学】东荒旧事(散文) “滚!”
   一双瘦而有力的手一把薅住醉汉的衣领,老鹰抓小鸡似的,三拖两拽拉到了一边。四周漾起一片哄笑,混在喧嚣的音乐里,依然有些刺耳。
   抓他的是刚提拔起来的村官,管文化生活的刘克乐。昨天下午我和哥哥赶回老家的时候,正碰上他去找父亲写重阳节活动的贺词。可惜他刚才把那句“萧瑟秋风今又是”,读成了“萧琴秋风今又是”。我暗笑了一下。
   那醉汉确实煞风景。他的出现,如同好端端的一锅粥喝出一粒老鼠屎,让人犯恶:大姑娘小媳妇跳得正欢,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窜到队伍里跟着乱扭起来,灰不溜秋的,像个活鬼。这方榫头硬要插到圆铆眼里,横竖不顺眼。
   活鬼半点没抵抗,灰溜溜地被拎出了场子,踉跄着,嚼鼓着什么东西,嘴边淌着一溜墨绿色的水,混着涎液,眼看要坠到地上跌一个土花了。
   “这不是招财吗?”哥小声跟我嘀咕着,“他竟然改脾气了。”
   招财?哦。我又仔细看了两眼,是他,还是瘦巴巴的,穿一身脏乎乎的黑衣服,虽然岁月早已把他的脸雕刻得像干涸的东荒一样,但幼时的印象依稀还在。
   这是个真正的酒鬼。村人说他是七天一个“疗程”,无一日不醉。哥曾亲见他坐在晒粮食的平房顶上,面朝东荒,两腿丝瓜一样当啷下来,晃悠着,左手攥一棵白菜心,右手攥一个酒瓶子,嘎吱咬一口白菜,仰脖灌一口老白干,然后骂骂咧咧地不知道谁又倒了霉。
   老婆孩子是不敢惹他的,虽然怕他一个跟头攮下去,但谨记教训不敢吱声,平日里说话声高了都轻则挨骂,重则挨打,喝了酒,更是不论鼻子不论眼了。眼看着一夜南风吹,地里的麦子变黄,再不收割就好掉穗了,家家户户大人孩子齐出动,挥动镰刀撅着屁股抢麦收,在那堪比掉头的紧急时刻,招财却四仰八叉躺在天井里,酒气直喷到天上,隔老远就得捂鼻子。
   据说有一天和村里某人打起来,他占了下风,滚了一身土。第二天那人哭咧咧地从地里回来,说一亩大葱一夜之间全被人腰斩,满地狼藉,葱横遍野。
   横竖是没人敢惹他的,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我和哥是来找寻童年记忆的,招财的出现,又把记忆的触角往纵深里拉了拉,那些模糊的印象似乎清晰起来。
   东门外是我们儿时的天堂。
   北边路旁一条苇子沟,一汪水长年驻守,长满芦苇,褐黄色的蒲棒,一根一根插在苇丛里,像极了香肠,看看便直流口水,嫩的时候,哥哥的死党占山还真摘了吃过。再有就是苇喳喳了,那是一种小水鸟,因为叫声而得名,人从沟旁过,便惹起一群,惊叫着扑棱棱飞去,同时惊起的还有一种神秘感,村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后,这神秘感便加剧了。
   南边的东荒是很好玩的,虽然不过是村东一个大一点的水湾。北方水少,大人孩子见了水格外亲。每到夏天,几场雨过后,东荒的水便晃潋晃潋的,白花花地耀眼,到了中午小孩子便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下去,一荒里便全是光腚猴子了。有的拿个塑料脸盆当漂浮,趴在水面上扑腾,有的扎猛子捉弄人,噼里啪啦的打水声,嘻嘻哈哈的笑声,响彻东荒。只消一个晌午,就晒成了小黑猴。一直玩到上秋,上得岸来,便会冷得蹲在地上抱着身子打寒战,上下牙齿咯噔咯噔碰得山响。
   东荒南岸有棵臭椿,就是庄子笔下的樗树,俗称“樗疙疤”,耐旱,抗寒,庄户人叫耐实,长得快,却贱得很。不像香椿,春天一来,冒出的新芽又好闻又好吃。臭椿树如其名,掰一个叶子下来,臭烘烘的味道顶风飘十里;长得又直又高,但没啥用,除了挡个阴凉,便是任小孩子们百般折腾。
   洗完澡后照例是比赛爬树,肚皮常拉得一道一道红杠子,搞不好裂了裤裆回家还要挨骂。小孩子可不管那一套,爬上去找叶子上的樗蚕,看那蠕动着的青绿色大虫子卷了半边叶子正做春梦,便悄悄地折下,屏住气息溜下树,冷不丁放到谁的脖颈子里,引发一阵尖叫和狂笑,那便是极大的快乐。还有樗蚕变的大蛾子,褐色的翅膀上长着大眼一样的黄色斑纹,谁抓到了简直是一种荣耀。
   当然,还有更好玩的事,便是可以爬上树,孙猴子一样,手搭凉棚,向远处看,顺便瞜候(方言“侦察”)一下武文的动静。
   武文就住在东荒南岸,几个大草垛后面一排草坯房,是九队的场院屋,边上的已经坍圮,当中那一间,便是武文的住处了。他有时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捉虱子,有时候倒腾讨来的东西,有趣得很。
   “武文的腿,老安的嘴”,这是幼时的顺口溜。两人都是村里的名人:老安是供销社的,歪嘴;武文是光棍,腿不好,其实嘴也不利索。他是大街上一景,也是村里茶余饭后极好的谈资,就像大蒜这佐料一样,用石头蒜臼子镩黏糊的大蒜泥,闻着臭且辣,但吃饺子不蘸点,总觉得寡淡无味,不过瘾。
   小孩不听话,大人们吓唬的招数通常有二:一个是“红眼老子,扁担爪子”,暗夜里一说,夜哭郎立刻噤声;一个是“再哭,武文来啦!”小孩子立刻惊惶地睁开挂着泪花花的眼,四下瞅瞅,早忘了哭。事实上,这招数也就吓吓三两岁的娃娃,稍微长点心眼的,就失灵了。
   东门外,远远地看见那个歪歪拉拉的人一出现,一群拖着鼻涕的小子立刻便扎过去,乌泱泱围了,一边跟着跑,一边嗷嗷叫着起哄:武洪夏,没有牙,放个屁,往里爬。
   武文正拧着身子走得费劲,好像有个无影人跟他玩摔跤似的,趔趄着,踉踉跄跄,磕磕绊绊,一路打着醉拳而来,见小孩子耍笑,顾不得脚下不稳,挥起胳膊,作势要打,黝黑的脸上青筋暴露,两眼一瞪,含混不清地骂:“妈了个巴子,滚!敢欺负老子——”鼻涕虫们立刻哄笑着跑开,片刻又聚拢过去,活像夏天傍晚扎堆的蚊子,嗡嗡叫着,赶也赶不走。武文便只好不情愿地带着几只苍蝇和浩荡的仪仗队,一路骂骂咧咧、歪歪拉拉地迤逦前行了。对小孩子而言,他不过是个纸老虎,自己是个绊不倒子(方言:站不稳的人),缺了腿的凳子一样,不等打到别人,早就把自己先打倒了。
   可是,那年夏天,武文却无比蹊跷地死了。
   他要是活着,该是和父亲差不多年纪,也得七十多岁了。
   武文,大号武洪夏,出身烈属家庭,爹被国民党杀害,弟兄俩。哥哥春一只眼,娶了个俊媳妇不安分,后来武大郎一样被毒死了。媳妇被抓走又放回,后来便不知去向了。武文小时候发烧,得了乙型脑炎,那个年头小孩子得了这病凶险得很,俗称“闯关”,武文命大,终于闯过关口,却落下后遗症,走路不稳了,但是思维很正常,不傻不呆,不过这毛病也足以害得他干不了农活,娶不上媳妇。60年闹饥荒,老娘饿得头晕眼花,穿着个大红褂子在街上晃荡了两下,便倒毙街头。此后,武文便孑然一身,成了村里有名的光棍。原来的祖屋早已破烂不堪,再也支撑不了老弱的身子,苦撑了一个雨夜之后,轰然倒塌,幸亏武文正在圈里解手,躲过了一劫。眼看他头顶再无片瓦,村里便让九队腾出一间场院屋给他住,每年接济几百斤粮食,但是日常花销却没有着落,于是,武文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叫花子。
   吃住解决了,还有穿的问题。武文还是很有办法的。那天他又出现在东门外,依然蓬着头,黑红的脸,却穿了一件崭新的军大衣,呼呼啦啦地晃来,雄赳赳气昂昂,很是拉风,拿今天的话来说,典型的“犀利哥”。
   墙根下的一群人见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大衣,那年头,这身行头可是稀缺物资啊。
   武文走到眼前,神情里也添了些不同,比平时硬气了许多,挺胸腆肚,得意得很。
   墙根拎着酒瓶子的招财白瞪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哼,还不是火葬场里扒下来的!”那一双双红红的眼睛立刻收了艳羡,登时恢复了鄙夷:“哦,穷汉得了个毛驴子啊。”且不管来路如何,横竖人家是冻不着了。据说他家全是新被褥,堆了好多呢。
   再后来,武文要饭竟然发达了。
   他有时候在村子里要,一到吃饭的点,便听院子里一个含混且洪亮的声音叫:“大爷大娘,打发打发我吧!”母亲便让我拿一块干粮给他,他笑眯眯地接过去,塞到肩上的破褡裢里。村里人可怜他孤身一人,基本上都会给他点什么,一天下来,地瓜饼子、豆包干粮的要了好多,家里便堆得冒鼓尖山的,到了冬天,没多久就能攒一装篓。他本家的一个弟兄——后来的村支书很是长眼神,给个十块八块便买了去,把一圈猪喂得滚瓜溜圆。
   干粮不好放,后来武文长了心眼,改要粮食,再后来干脆要钱。过年的时候,当老师的四叔给他印了一些纸条,写上“过年好”“春节愉快”之类的词,他回家一张张剪开,挨家送。就像买卖人抢时间,一年就这么几天好日子,武文年前便疯了一样,带了护身符一路踉跄着,挨家挨户要钱。庄户人平心静气等着过个好年,谁也不会去跟一个要饭的光棍汉过不去,多了给不了,五分一毛还是拿得出来的。武文跑遍了周围十村八乡,因为脚下不稳,滚咕噜磕跌的,弄得脸上有皮没毛,青一块紫一块,但却笑嘻嘻地。要了钱却从来不用,就这样,他的腰包渐渐地鼓了起来。
   墙根下的一族早就盯着他嘁嘁喳喳地议论,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那是一个苇子沟里的谜。
   村里有个退休的老师,总爱逗他,有一天,又套他的话:“文,你老大不小了,得说个媳妇啊,是不没钱说不起?”
   “谁说的?我有钱,八千块!”武文经不住诱导,手指头比划着,终于说出了谜底。七八十年代,那可是一笔巨款。但是真是假,到底没见着。
   熬到将近四十岁,武文当真找了个媳妇。
   媳妇是城里湖岛的,精神不大好,男人常骂:“就你这样彪呼呼的,没人要!”
   她气嘟嘟地反驳:“胡说,一定有人要!”说完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坐上火车,找要她的人去了。
   巧得很,女人刚下火车,便碰见去赶集的武文,王八看绿豆,两人不知怎么就看对了眼,武文欢天喜地地领着女人回了家。
   那是个春天。东荒的水还不满,臭椿已经迫不及待地发芽,扑闪着长长的大叶子,开了白绿色的小花,散发着一种熏人的味道;樗蚕蛾正在茂密的叶子间追逐嬉戏,准备瞄准一处新居繁衍生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气息。
   武文领回媳妇来啦!
   村里顿时炸了锅,比自己娶了媳妇还高兴,成群结队去看西洋景,破场院屋的门槛都快被踩断了。那女人倒挺勤快,进门便开始忙,刷锅洗碗,挨着擦家具,把个破家收拾得井井有条,黑洞洞的屋子竟然亮堂起来,武文乐得手舞足蹈,羡煞了好些男人,回到家里立刻骂自己的婆娘懒。
   哥哥和占山等一群小伙伴去看时,女人正在院子里按着武文,给他洗头发。
   女人约摸三十来岁,白菜帮子头,面皮寡净,胖乎乎的。穿一件枣红褂子,袖子挽得老高,抓一把洗衣粉抹到乱蓬蓬的“草窝”里,擭上水猛劲搓,第一遍不起沫,黑水顺着脸淌,大约是叫洗衣粉蛰到眼睛了,武文杀猪般嚎叫:“杀眼,杀眼!”女人便拿一根看不清颜色的破毛巾,伸手在他脸上胡撸一把,捺住了头,换盆水再来。又抓一把洗衣粉抹上,这次是一头雪一样的白沫沫,女人洗着洗着便嘎嘎大笑起来,吴文竟变得乖顺,不再嚎叫。
   旁边看热闹的婆娘们吃吃地笑:“这武文,倒享受……”
   “怎么跟秃噜猪似的……”
   “哈哈哈……”人们终于憋不住了。
   女人没听见似的,哼着小曲继续洗。
   洗完了再看,武文竟然还浓眉大眼的,有几分英气。
   当天晚上,父亲一出门,便碰见了武文。他正从供销社买了东西一跌一撞地走着,怀里抱着大前门烟和花花绿绿的糖块,脸上挂着笑。一见父亲,便伸手递过来,父亲推辞着不要,他大声嚷道:“不!这不是一般的糖,这是喜糖!”说着,硬生生地把糖塞过来。
   一路上,武文逢人便给糖递烟,逢人便嚷。
   很快,村里便流传开了一句武文名言:“不是一般的糖,不是一般的烟。”于是,大伙都说武文交了桃花运,要过好日子了。
   那天,有明白人告诉他:“文,你得去镇上登记,要不这媳妇就是违法的,迟早要跑了呢。”
   武文立刻警惕起来,第二天便携了媳妇,跌跌撞撞到了镇上,要求登记。
   那办事员例行公事,询问一番,看着大舌头的武文,再看看眼睛四处撒嘛的女人,便警觉起来。三问两问,女人便交了底。一个电话打过去,武文便失魂落魄了。
   湖岛的男人很快便找来了,拽了媳妇便走,女人一步三回头,舍不得走。武文踉跄着追到院子里,眼巴巴地看着,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啥,却没有办法扭转局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那天看热闹的很多。父亲当时正在农中教学,他不好意思去看,有个好事的同事跟在腚后头听究竟。走到农中,便听男人叱道:“你看他家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家有张狍子皮。”女人小声咕囔。
   原来,武文家炕上真的铺张狍子皮,平时又当席子又当褥子,夏天晚上出去风凉,也常常拿出去铺到地上。
   但是狍子皮软和和、毛茸茸的诱惑也终究失效了,媳妇一走,如泥牛入了东荒,再也不见。不过后来那男人又来过,据说因为武文待他媳妇好,有感谢之意,带了礼物回来,住了三五天才走。
   武文又成了光棍。
   臭椿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日子便如东荒里的水,冬瘦夏满,饱一顿饥一顿地过着。
   忽然有一天,邻村来了一个好心人,说要收养武文。他高高兴兴地去了,感觉终身有托,把自己攒的钱悉数给了对方,但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回事,不到半年就打道回府了,钱也要了回来。那时候没有存折,武文是拐着个篓子装了钱回来的,人平安无事,钱也安然无恙。不少人亲见,钱真的不少,十块的,五块的整钱,一毛五分的角票,用麻绳扎了,板板整整地摞了一篓子。
   乖乖,武文真的有钱!
   不料,回来的第三天,就出事了。
   那是个夏天的早晨,下了一夜的雨,到处湿淋淋的。一大早,就觉得空气里味道不对,呛得慌。忽然有人喊:“东门外起火了!”跑到大街上一看,东门外果然浓烟滚滚,伴着一股焦糊的味道,人们杂沓地往东跑,连空气都顿时不安起来。
   消息很快便传来:武文的场院屋着火了!
   东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屋子已经烧塌了,浓烟还在冒。哥跑去看的时候,武文刚从灰堆里被扒出来,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被用塑料薄膜卷了拖到路上。
   他本家的兄弟进去找了半天没见人,一个胆大的看着西南角有一大堆灰烬,用二齿钩子上去一扒,果然是。
   村里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因为下雨打雷,草坯房起了火。有的说是图财害命,乘月黑风高的雨夜,劫了财,发了火,烧死了他。
   火是从里面着起的,他家平时就堆着好多草,加上被子褥子堆得多,烧得格外猛。最蹊跷的是,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至于他那攒了一辈子的八千块,早已不知所踪。那棵臭椿,靠南的一边已经烧卷了叶子。
   彼时,招财正拎了酒瓶子,坐在平房上醉醺醺地骂。
   派出所来了几个人,转悠了两圈便走了。
   这事成了一桩扑朔迷离的谜案。
   随着岁月的流逝,东门外的苇子早已不见,苇喳喳飞回到《诗经》里去了,那棵臭椿也不知被谁砍去,当了烧火棍,武文和他的故事便连同那几缕青烟袅袅上升,慢慢地随风而逝了。
   重阳节,太阳却一直不肯露脸,风倒刮起来了,玉米叶子哗啦哗啦响。四下瞅瞅,招财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和哥再看一眼东荒,当年那令人无比亲近的水,只在底部聚了一汪,像一只凹陷的眼睛,幽怨地看着天。四周围起了铁栅栏,岸上立了一块“水深危险”的警示牌。怕塌土,四围用绿色的水泥块箍了一圈,大概是准备植草的,远看去,恍惚如古罗马的斗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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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滚”字,便开始了一段来自于东荒的旧事,那被岁月已经尘封的往事,却撩拨着作者的归乡情怀,倾注着乡音乡情。就像东荒南岸的那棵臭椿,虽然贱,却既好闻又好吃。东荒的土地是沧桑的,东荒的故事却在吟唱着一首不老的歌谣。文中,作者给我们刻画了两个形神兼备的人物形象,一个是醉鬼招财,一个是光棍武文。尤其是武文,作者对这个人物是浓墨重彩,虽然武文只是村里的一个乞丐,他悲惨的命运和他在村中的生活写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村上给他安排住的地方,他一嗓子,就会有村人送来吃的东西。一个乞丐,竟然在这样一个村子里,发财了。虽然,发了财的武文命运继续悲惨,好不容易领回来的媳妇却是别人的妻子。浑浑噩噩的日子,却在武文的眼里,知足而幸福,快乐而美好。现在看来,这所有的一切,也许会让我们感到伤痛,感到相隔甚远,但这一切,却已根植在我们的心中,就像一杯醇香的美酒,苦涩中却余味悠长。一情一景,一人一物皆是理,一字一句,一曲一歌皆是情。东荒,一弯无比亲近的水,写满了往事如风,荡漾着一水岁月如歌。欣赏佳作,倾情推荐。——责编:哪里天涯【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41010001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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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哪里天涯        2014-10-09 14:51:03
  问好午荷,欣赏美文,祝创作愉快!
哪里天涯
回复1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09 14:59:15
  谢谢天涯,编文辛苦啦。
2 楼        文友:哪里天涯        2014-10-09 14:53:05
  东荒,东荒,芦苇荡,一波水,深、深、深。。。。。。。。。。。。
哪里天涯
回复2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09 15:07:10
  东荒水不深,人心深呢。东荒旧事,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3 楼        文友:宿昔难梳        2014-10-09 18:46:21
  好久不见花花姐了,祝秋安哦
回复3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09 19:41:13
  多谢小梳子,秋安。
4 楼        文友:风轩        2014-10-09 21:45:02
  莲莲,貌似这篇和以往的风格略有不同,有点小说的语言,很喜欢啊。
   这样的人物现实里很多,他们的命运跟随着生活环境发生着变化,低微却也想活得滋润一点。
   这样的文笔勾勒很具有路遥的风范,平凡的世界里有太多这样的人物和景物的反衬。
   其实,但凡生命,是否正常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倾情演绎。
   抱抱哈~
风轩
回复4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09 22:35:59
  谢谢轩轩,过奖了,深情拥抱,你总能懂我的表达。其实这篇在写的时候用了小说的笔法,如果去掉议论抒情的句子,就是一篇小说,因实有其事,我就还当散文发了。我想通过记叙武文这样卑微的小人物命运,来表达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他们像臭椿一样,百无一用,很多时候是人们取笑戏弄的对象,却依然蓬蓬勃勃地活着,直到有一天生命被剥夺。
   遥握你的小手。
5 楼        文友:潮仙        2014-10-10 08:40:21
  四周围起了铁栅栏,岸上立了一块“水深危险”的警示牌。怕塌土,四围用绿色的水泥块箍了一圈,大概是准备植草的,远看去,恍惚如古罗马的斗技场。欣赏佳作。问好午荷!
回复5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10 09:42:37
  感谢友人来访,遥问秋安!
6 楼        文友:风中红叶        2014-10-10 10:47:35
  往事如烟,作者的笔下竟鲜活起来,生动、深刻、传神。驾驭着庞大题材——夹叙夹议、人物景色、心理对话,前后照应,颇见功力!很久没有读到生机盎然、充满人情味的文字了,真好!只是,对武文谋财害命的凶手,居然永远逍遥法外,多少有些遗憾,敬畏生命这一课,中国人拉得最远……欣赏佳作,祝友天天好心情~~
回复6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10 15:28:49
  多谢友人雅赏,鼓励之词令人感动!初次见面,好似老友重聚,幸会!也祝朋友天天好心情。
回复6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10 15:31:34
  朋友说得对,中国人,尤其是武文这样的人,命就像那棵臭椿一样贱,不值钱。对生命的蔑视与歧视现象比比皆是,中国真的差远了。
7 楼        文友:杨柳依        2014-10-10 20:33:53
  先恭喜作品获精。有空再认真品读。
热爱文学和音乐
回复7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10 21:00:32
  好久不见,依依不舍。秋安!
8 楼        文友:杨柳依        2014-10-11 09:51:21
  这东荒旧事写得厚实凝重,让人读来感叹唏嘘。欣赏佳作。
   武文的故事足可以写一篇小说了。
热爱文学和音乐
回复8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11 10:04:44
  多谢依依鼓励,武文的命运的确挺曲折的,也有人说这个像小说。
9 楼        文友:萧关雪影        2014-10-24 08:49:22
  旧时代里一段人生无常的往事,对人性的深刻探讨,一段让人看了心酸却又怜悯的故事,欣赏师傅佳作!
回复9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24 11:04:37
  谢谢雪影来访,你的留评很到位,遥祝笔丰!
10 楼        文友:雨中的花纸伞        2014-10-24 10:08:27
  才有时间看花花的东荒旧事,写的真好,人物形象活灵活现,情景交融,收了当作我学习的范文了。
雨中的花纸伞
回复10 楼        文友:一朵午荷        2014-10-24 11:05:43
  伞儿过誉啦,你最近文思泉涌,应当向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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