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叶】拉萨朝圣(现代诗)
祷告词
影射之苦归功于不能明说
半支画笔描不出月色浓稠
长舌妇睡在怀中,用冷箭画着空心
又把铃铛摇得山响,迷踪拳造势
雨点劈头盖脸。爱原是幌子,均匀地砸碎阴谋
一只豹以风般神速收拢散落和被钙化的疆土
送我刎痕,送我血浆,送我十二月寒风
别举起火把。别那么平静
别笑,你也会龟裂成一堆陨石
夜深又闻涛声:花终是老死的蚯蚓
书亦有发黄的纸页。明天我将走失
别扯起风帆,别飘扬旗帜,别月下贪欢
且把笑容送上云端
这杯红酒,仅供浅饮,仅供握手或转身
大昭寺
在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前瞌十万长头
翻山涉水,一路朝拜
即便死在半途也要敲下两颗门牙呈给佛主
唵嘛呢叭咪吽
唐朝女皇武则天不信邪,让佛像沉睡
文成公主的贤德让藏传佛教熠熠生辉
众喇嘛还在佛堂辩经
我佛慈悲,不管你是何出生,做过什么
只要虔心向佛
转经筒就为你顺时针飞转,更口吐六字真言
布达拉
回到布达拉就回到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怀抱
看见天然形成的观音也有千手千眼
他们发现苦难拯救苦难
仓央嘉措的情诗句句真言,爱神和佛主开始对立
六世达赖喇嘛二十五岁下落不明
布达拉宫依然遍地黄金
大象头顶也生成白色宝珠
因为佛光普照显得神圣
纳木措
你是沉静女子你离天最近
躺在高原上接受众人的仰观
风吹一次把泪水和雨水混合
蓝作为主色将你涵盖
牦牛也好藏民也罢都动摇不了你的绝决
真心对天白云一朵一朵
纤尘不染的心,固守一潭咸水
众人倾心你的美,你微笑着面对众人
佛主说
它们用一万根刺,捆成一颗棉花糖
不慎要砸中自己。正如它们所言
一切都将归还。太阳、雨水还有薄雾
风朝着一个方向,敷贴心口的伤
那么多美丽花纹,拼成一根针
痛就退避在破旧的屋檐
有一千把刀子,横竖如雨点
影子已经黯哑,再没有星星
供自己晾晒。语音已是多余
五体投地时,一座庙虔诚地缩短
跪拜时天地无声
那一万只风筝还在头顶,飞
用指鹿为马的伎俩互耍心计
爱那么深那么浅,一缕香袅袅
把胸中的火焰一再点燃
就烧出了千年前的御赐
渔阳鼙鼓又敲出一朵蝴蝶,说唱人不言
老天要把刀锋横向拉开。心与心面对时
拔出的剑放回剑鞘,喉头的余温是一声叹息
他们说
一件嫁衣上不允许印有海蓝,要圈地为王
速按下暂停键。无需勾兑,清者自清
上帝已垂下眼帘,不忍细听
愤怒仅仅是绅士们含笑的颌首
何必找出片片荒地?再刨出条条深沟
炼丹人倾心死亡,一块木沉入深海
古墓地有夜风,正吹醒四更
用长枪挑起炮弹,会看见
被蚁虫咬过的地方,千疮百孔
我们说
纵使一千次攀爬定是枉然,何苦劳驾?
你我穿着同样的礼服,在太阳下沐浴
锦缎绸衣也调和不了江湖,那是些腥臭的味道
你我的前世种植过什么?风把长鞭一甩
山与山就对垒,岁月是枯草,是越绑越松的琴弦
别唾弃我的脸,别乐坏众人
众神说
众生皆苦。于是,学会念经、打坐、敲木鱼
本不该生出烟火,何苦?彼此倾轧衣角
每一个戏子都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要亲和、要善待、要以德报怨
一根香的燃烧就是一堆灰
一座塔的高度只是一根柴
拒绝荤腥,谨记过午不食,谨记娘胎里的供养
我们有孩子也有祖宗,莫违背神的旨意
一碗姜汤足以毙命,足以让你见血封喉
从尼玛堆走过,方知,山顶上飘摇的不是旗帜
那是经幡,告诉人们安全的出口
最后说
山川如刀,众生颠倒
若不是白雪落下过吻痕
大雨倾盆时,又怎会丢下长剑
让自己做靶心?归来吧
“一奶同胞”是四个字,扎西德勒
路是唯一归途,走出心的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