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美丽世界(小小说)
寝室里像行驶在深夜的车厢。除了徐朗睡着,其余人都眯着疲劳的眼死盯着黑暗中的荧光屏。这时徐朗的声音升起了:“下个星期六的凌晨有流星雨,你们去看吗?”
这语言中含着深深的期盼,似乎就像那充满渴望的眼神。
室友们转过疲惫的脸来,蓬乱的头发如鸟巢似的。其中一个冷冷地说:“神经病,凌晨我们不要睡觉啊。”
徐朗的心痛了一下,他为什么要问他们这样的问题呢。他辗转在那湿冷的床铺上,于漫长的夜中默默地煎熬。
徐朗深知,室友们死了,他们活在了电脑里。他们的身体乃至思想都如电脑一样僵硬的了。
于是白天徐朗总一个人逃离了,他来到荒凉的江边,看到遍地的枯草折枝,无形中满是死的气息。他纵然在江边垂钓,同着江面腾腾的雾气,有羽化而登仙之感了。
有时候,他会钓到些小鱼,带回寝室,室友们都面相冰冷,无动于衷,其中一位看到鱼紧锁着眉头呵斥道:“拿出去!我不喜欢鱼!”
徐朗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把鱼拿了出去。
从此以后,徐朗便都把钓上来的鱼放回江中了,他亦觉得这样倒安然些,并且每次望着鱼“扑通”一声蹿进水中,徐朗也总会颇有趣味地笑起来。
原本日子应该这样地过着,但有一天,好像上帝在徐朗的生活中播下了一颗神奇的种子,让徐朗的生活奇异了起来。
那天,徐朗钓上来了一条非常神奇的鱼,这鱼通身焕发着炫丽的光芒,闪得如金银珠宝一般,好像来自银河似的。徐朗在惊奇中不由自主地问了起来:“你是神仙吗?你一定是王母娘娘养的鱼吧?”
鱼儿欢快地跳了两下,徐朗情不自禁地嘻笑了起来,甚感激动。
“那你是神仙,你能变法术吗?”
鱼儿又欢快地跳了两下。
“那!那!那你变给我看看好吗?”
……
徐朗回到寝室已近午夜了,寝室里恐怖得如停尸房似的。他依旧睡在了那湿冷的床铺上,但脑中对那神奇的鱼的回想久久不能消停。
当星期六的凌晨到来的时候,那也是流星雨的日子,徐朗不声不响地来到江边。凌晨的江边黑得深不可测,只微微地看得见江面浮动的光影,而室友们还僵板板地沉在床上,他们模糊的大脑觉察不到任何事情。
江边微凉的风不停掠过。流星雨平静地来了,而伴随着徐朗不平静的内心,江中竟跃起了千万条炫彩的鱼,这情景是从未见过的美丽世界,而那些萎靡的室友是不会知道的,他们也永远不会看到。
五天后,人们终于把徐朗的尸体打捞上来了,皮肉已糜烂得让人作呕,所有人都惊讶地感叹,互相谈论,好像生活中终于发生了新鲜的事情。
那学校的领导也讲话了,他面对着记者解释:“徐朗的死的根本原因是他太脱离群体了,他无法融入群体生活。”说着,那领导的双眼好像射着阴毒的光,那微翘的嘴角也萦绕着浓浓的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