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打蛇记(散文)
这个星期六的早晨,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我坐在靠窗的书桌旁,专注地看报纸。阳光透过纱窗,照进阳台,缕缕清风吹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看书看累了,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杯子里的茶快喝完了,我准备去客厅续点开水。去客厅要经过父亲的书房。我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不远处,像是一条花领带掉在了地上。
我正准备,蹲下身来拣东西,定睛一看,这条“领带”居然还会移动,再仔细一看,原来,那是一条蛇。它筒体呈浅黄色,身上有许多黑色斑点。它把头昂起来,吐着猩红的信子,顿时,我的汗毛倒竖起来。
以前只在野外看见过蛇,没想到在家里也能看见蛇。我来不及细想,惊恐地喊道:“蛇,家里有蛇!”父亲正在客厅看电视,他听见我的叫声,闻声赶来。蛇大概是被异常的响动吓到了,等父亲赶到,蛇已经伸开了它蜷缩的身体,用闪电般的速度逃到书柜下面了。父亲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棍子,折腾了很久,蛇躲起来就是不见动静。书房不仅是父亲看书、学习的地方,还是父亲的卧室。他说,得想办法除掉这条蛇,否则他晚上睡不着。
我找来母亲平时练功用的宝剑,把剑拿在手里,站在父亲的书房门口,随时等待蛇再次现身,那一刻,我感到空气都凝固了。父亲问我,看见的蛇究竟有多大,我惊魂未定,喘了一口气答道:这条蛇比筷子略粗一些,大概有八九寸长,蛇身浅黄带黑花。父亲又问我有没有看错,我很肯定地说,绝对没有看错。父亲叫我去厨房倒一杯白酒,他说蛇最怕刺激性的气味,他把酒洒在书房四周,他说这样蛇就不敢贸然出来了。
我想起端午节人们有喝雄黄酒的习俗,人们喝雄黄酒的目的就是为了祛除五毒,而蛇就是“五毒”之一。我恍然大悟似地拍拍脑门,我问父亲蛇是不是怕雄黄,我说可以买点雄黄把蛇赶走。父亲夸我聪明,关键时刻还是有办法。他说吃过午饭,就去买雄黄。
母亲交完手机话费,就回来了。我对母亲说,我在父亲的书房看见了一条蛇,蛇的颜色、长度也一一告诉了她。母亲说,蛇是有灵性的动物,千万别伤害它,她说蛇能进我家,是祥瑞的征兆。母亲信佛,反对杀生,她叫我们放蛇一条生路。母亲接着说,一定是外面太热了,蛇找不到藏身之所,来我家歇歇凉。蛇能进我们家,说明它觉得我们这里安全。
父亲和母亲观点不同,他不耐烦地打断我母亲话,他说:“行了,行了,谁知道这条蛇有没有毒,万一我晚上睡得正香,冷不丁被蛇咬一口,谁来负责?蛇患不除,家里怎么能安宁?要是有蛇窝,家里不就乱套了吗?”
吃完午饭,父亲就买雄黄去了,他叫我在家随时注意蛇的动向,一旦发现可疑情况,要随时给他打电话。片刻功夫,父亲买了几包雄黄回来了。他把雄黄粉兑在药酒里,洒在房间周围,和蛇可能出没的地方。母亲比较怀疑雄黄的作用,她问父亲能有多大的效果。
第一天晚上,父亲不敢睡书房,他在客厅一边休息,一边观察蛇的动静。我也很难睡着,一直熬了很久都不敢闭眼,等到好不容易睡着,却老是梦见鲁迅先生笔下的美女蛇,它只要呼唤谁的名字,谁答应了,它就吸谁的血、吃谁的肉。后半夜我被噩梦惊醒后,就再也没有入睡。之后,就再也没有入睡。
第二天早上大约九点半,蛇从父亲的书房爬了出来,它蜿蜒前进,速度显然比昨天慢了一些。母亲正在我的房间里,对着镜子梳妆。她也看见了蛇,却没有昨天表现得淡定。我们都慌作一团,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我叫母亲打开一包雄黄粉,去厨房倒酒,正在说话间,蛇已经爬进我的房间,钻到衣柜后面去了。母亲在衣柜周围撒上浓度很高的雄黄酒,她一边洒一边问我雄黄究竟有多大的作用。我被问烦了,我回答她聊胜于无,今天蛇爬行的速度,已经比昨天更慢了,说明还是有效果的。
下午父亲忙完事情回来,问我有什么新情况,我说蛇已经爬进了我的卧室。父亲就嘱咐我不要怕,一要摸清楚蛇出没的地方,二要弄清楚蛇出没的时间。如果看见蛇再次出现,一定不要惊慌失措,要稳住。父亲还告诉我蛇的要害部位,在后脑勺下面一点的位置。打蛇要打七寸,必须眼明手快。如果打不到要害,或者打它的尾巴,等它反应过来要你一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问父亲怎么连怎么打蛇都懂,父亲对我说,是乡下的一个亲戚告诉他的。我问父亲,这种打蛇的方法管用吗?父亲说,这是经验之谈,应该错不了。
我一连观察了好几天,蛇在家里的不同房间窜来窜去,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我终于掌握了蛇出没的时间,一般在早晨九点半至中午十一点之间。我在每个房间都洒了雄黄酒,家里充满了雄黄的气味。我想这条蛇,哪怕是插翅也难逃脱了。
我在厨房旁边,看见它在蠕动,动作已经迟缓了很多。
我手上没有任何打蛇的“武器”,又怕找到打蛇工具后,蛇再次从我眼前溜走。就喊正在看电视的父亲出来一下,父亲几个箭步就冲了出来,他顺势操起一根木棍,对准蛇的七寸打了下去,接连打了三五下,我看见蛇还在动,它艰难地挣扎了几下,还试图逃向安全的地点。我告诉父亲,蛇还能动弹,父亲又在它的后脑勺补了几下,这条蛇做了最后一次垂死的挣扎,终于一命呜呼了。
我在一旁看着整个打蛇的过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脑门、后背都是汗水,心也咚咚乱跳。父亲却是一脸的镇定,没有丝毫慌乱,平静而沉着。我找来一只口袋,父亲吧蛇装进口袋,拿到外面的垃圾场扔了。
父亲告诉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在什么情况下,头脑的冷静是最重要的。如果自己首先就乱了阵脚,对解决问题是不利的。只有冷静下来分析问题,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对策。
安全隐患已经排除,蛇被打死了,我们终于可以松口气,睡个安稳觉了。在城里蛇并不多见,但是一旦谁被蛇咬到,往往不能医治,医院也缺少能解蛇毒的药。解决蛇患,一是靠勇气和智慧,二就是凭经验。
蛇患已除,家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周末我又可以安静地在阳台上看书了。阳光透过纱窗照到书页上,我又可以边喝茶边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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