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牡丹皇后杯”征文】别问是劫还是缘(小说)
梦总是朦胧的,且无头无尾,人生总是真实的,且有始有终。
素心也不知道怎的,就恍恍惚惚地来到了这里,冷寂的天空里疏疏落落缀着几盏星子,一轮满月悬挂在头顶。素心踏着皎洁的月光来到一棵大梨树下,驻足仰望,硕大的梨子争先恐后的挤在枝头,摇曳在半空中,发着诱惑的金灿灿的光,素心心里一阵激动与欣喜,一缕幸福轻抹在柳眉间,于是情不自禁地踮起脚,抬起手,可树高望尘莫及,无奈在树下徘徊了许久,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去……
素心醒来时,一缕阳光已调皮地从淡紫色的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射到床上。她呆呆地躺在床上回忆着,那一段梦境依旧清晰地保留在自己的记忆中,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就不是虚拟的梦,而是置身于那里的切身感受,于是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老公:“强,醒醒!”强努力地睁开眼,望了一眼兴奋的像一头小鹿一样的素心,“睡吧,今天是星期天,再陪我睡一会儿!”显然他没有看见那缕阳光。
“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素心对着他的脸喃喃地说。
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不出太阳不能说梦,听话,宝贝。”说完怜爱的伸开胳膊把她揽在怀里,生怕她逃脱了似的,接着鼾声又起。
素心躺在他的怀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几乎每晚都会纠缠在梦中,真实而虚幻,冗长而模糊,即使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也难以逃离。看来,凡人如庄子般地逍遥是非常困难的,那就欣然的接受吧!素心努力回想着昨晚的梦境,梨跟离谐音,虽说梦见梨了,可最终没有摘到梨子,也没有吃到,所以,梦的寓意是明确的,素心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它是告诉自己要珍惜眼前的生活,别想着高高在上的梨子,她不属于你。
幽梦不堪剪,朦胧了泪眼,素心呆呆地望着房顶的天花板,忍不住浮想联翩。
强勤劳善良,不抽烟不喝酒,下班后按时回家,摆弄摆弄这儿,鼓捣鼓捣那儿,且还有点婆婆妈妈,素心上趟街他得嘱咐好几遍注意安全之类的,绝对是安于现状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喜琴棋书画的素心则剑胆琴心,不会在金钱问题上精打细算,不会在利益问题上和别人斤斤计较。但是,一个人不管你多么超尘,成家立业后面对生活,总需要有经济来往,需要一个睿智的理财头脑来支配家中的财政开支,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否则,这个家庭将会捉襟见肘,甚至无法生存。
他们是素心的朋友嫣红介绍认识的,嫣红高大丰满、活泼开朗,她跟柔弱的素心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女人。嫣红因为长的漂亮,有点傲慢,也有点小清高,她跟素心说,强虽然没有钱,却很能干,咱们这种脱俗的女人必须靠一个俗气的男人来养着的。所以,她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几岁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俗气男人,素心则嫁给了当时除了没钱什么都有的当时并不俗气的强。婚后的素心没有像嫣红那样做专职太太,因为懂得自立,因为喜欢生活,自己开了一家鲜花店。婚后的强勤奋能干、善于理财,并且经常为财政开支精打算盘,慢慢地就变成了一个俗气的男人。
强是爱她的,看到街上的老婆忍不住诱惑都逐一开始堕落了,于是对素心管得越来越严,甚至给素心制定下非常苛刻的条约。他以为三十几岁的女人出轨不是因为寂寞就是因为钱,他知道生活恬淡的素心不喜欢钱,所以不管素心的感受,每晚都会粗暴地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扯去。许是素心恬淡的生活习惯所致,她的长相跟她的年龄十分的不相配,虽然年近三十了,但她美丽的酮体仍然会让强热血沸腾。每晚他都像饿狼一样在她的身上贪婪地吮吸着,喘着粗气,野蛮地征服着身下的这个女人,激情过后,强总会心满意足地睡去,他以为这就是爱,素心却越来越厌倦,甚至把它当成是一种负担。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明月悬挂,彻夜难眠。不食烟火的她没想到婚后的生活是完全建立在柴米油盐的烟火味之上的,这不是她所需要的,可婚后的她却又是爱家爱孩子的,所以,在这种矛盾之下必须牺牲自己做个贤妻良母。选择了就不能放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素心厌倦的时候总会这样安慰自己,有了女儿之后,她尝试着改变,让自己接近烟火,围着他和孩子的胃口而整日忙碌于厨房之中,尝试着让他多多接触一些文学,让他喜欢上艺术,但无论她怎么努力,结婚七年了两个人的性格和情趣还是无法相融,依然我行我素,这势必会慢慢地对彼此的行事风格看不惯,势必会产生失望感,以至于发生口角、争吵、冷战。至于爱是什么?素心小时候因为缺乏不清楚,现在却更加迷茫,直到遇见了吴正君。
吴正君是建筑公司的老板,是闺蜜嫣红的朋友,因他小儿麻病症左腿有点瘸,虽然不是很厉害,嫣红背后还是喜称他为吴瘸子,素心在一次偶然的游玩当中认识了他,并跟着朋吴正君友去了他家。
好气派的庄园,素心第一次见,特别是院子中央有一个用竹篱笆围起来的牡丹园。春天的神韵在于牡丹一点都不假,此时正值五月份,红的、黄的、粉的、紫的,满院子的牡丹竞相开放,花团锦簇,香云缭绕,好一个五彩缤纷的春天。
“哈哈!茄子!”和乐的笑语,清清的微风,使人和花那样的灵动迷人,朋友嫣红在花丛中自我陶醉着,吴正君则有点漫不经心,眼睛不时地瞟向素心。
“快点,别浪费我的表情。”嫣红呵斥着,“咔嚓!咔嚓!”在她的催促下,吴正君连续按下几个快门。
“快来啊,素心,咱们合个影!”嫣红一脸的兴奋像牡丹仙子,赞美漂亮的女人,最好用牡丹,三十岁出头的嫣红,此时的微笑比花还灿烂。
“我不喜欢照相,你照吧!”在高贵的牡丹面前,出身贫寒的素心则没有一点自信,说罢走到一边开始采摘牡丹种子,她的一举步,一抬手,一弯腰,一掠发,都是轻轻地,静若清池,动如涟漪。
此时吴正君已给嫣红拍完照,停下来开始端详素心,端详了大半天,见她还在采,终于忍不住问:“喂!你在干什么?”
“啊?”素心皱了皱眉,以为主人生气了,停下来望着他,心想自己只是采点种子不至于吧?吴正君见她愣在那里,于是冲她笑了笑,然后说:“你不来拍照摘这个干什么?”
素心明白了,不是不让采,是搭讪。所有的老板在她眼中都是精明的、市侩的、圆滑的、俗不可耐的,本不想理他,但这毕竟是在人家的花园里,只好笑了笑说:“未经你允许,你不会介意吧?”声音很空灵,特别是她那腼腆的那一笑让吴正君一见如故的喜欢,于是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素心只好说:“你的花园很漂亮,我想采点种子,春天把它撒在自家的院子里,看它能否也开出这般美景来。”
吴正君也笑了笑说:“这些大都是洛阳红,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你种过牡丹吗?”
素心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嘴角上扬,几份得意,几份轻狂,于是低下头说:“没有,听说牡丹人间富贵花,难居百姓家,所以家里只养了些兰花。”素心出生在单亲家庭,母亲为了女儿的健康成长一直寡居,读过几年书的母亲喜欢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不以出身荒野而自卑,不因清寒而萎琐,甘与平淡作伴,不与庸俗为伍等的高贵品质,所以给女儿取名为素心,强知道素心喜欢兰花,爱屋及乌,所以,家里的兰花都是他买来的。
“呵呵!你叫素心吧,且是嫣红最好的朋友,我经常听她说过你,嗯!素心如兰,艳丽的牡丹花从中,我看到了一朵素色的兰花在风中摇曳,让人心惹怜幽。”说完,吴正君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呵呵!是吗?”素心听后有点欣喜,但当面被人这么称赞还真是不习惯,于是羞涩的微笑一下。
“你是教师?”
“让您遗憾了,不是。”
“那你肯定是一位兴趣广泛的知性女子。”吴正君淡淡地说,凭着对女人的了解,吴正君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她的独特气质,肯定是广泛的兴趣爱好积淀了她的内敛的心灵,能凭自己的内在气质令人倾心的女人,是最有女人味的,像嫣红这样没有品味的女人,他现在见的多了,她们如何修炼只能是浅显苍白,俗不可耐!
“呵呵!谈不上广泛。”素心微微一笑。她欣赏男人的那种从容不迫的成熟,那端庄机敏的睿智,那字字珠玑的幽默,那卓尔不凡的优雅。这一切都源自丰厚的内涵,而内涵是长期的积淀,是文化,修养,品德的积淀。只有有了这样的积淀,才会是魅力男人,看着眼前的吴正君,没有一丝浅薄,没有一丝轻狂,于是不禁肃然起敬,也来了话题,“不过也喜欢琴棋书画,偶尔也跳跳舞,练练剑,养些花等的。”
“看得出来,挺有雅兴的!女人如花,花跟人一样,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都有它真正存在的意义、价值。牡丹种子也能抚育,但是从播种到开花,需要四五年的时间,太长了,你若喜欢,我送你两棵就是。”吴正君笑着解释。
“那谢谢了。”素心说后有点后悔,自己也太实在了吧,以前不是这副样子的,不明白自己在他面前为什么没有拒绝的勇气。
“不过,现在不能,俗语说,春分栽牡丹,到老不开花。种牡丹的时间以每年的秋分至寒露为宜,也就是9月、10月份,到那时候,我正好整修牡丹园,给你挪出两棵来。”吴正君解释。
朋友嫣红听到后,也凑过来,“好个吴老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对了,也给我挪出两棵来,我家正好还闲着两个花盆。”
吴正君开玩笑道:“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把花送与你岂不是祸害了它的性命?”
“呵呵!”素心听了也忍不住偷笑,她是了解朋友的,光彩照人的外表,大大咧咧的性格,家里乱得一团糟,但她为人确是很直爽,这也是素心能够和她和谐相处多年的原因。
“走,还是到我书房喝茶吧!”吴正君对着嫣红吆喝,然后温柔地望着素心。
此时,疯玩了一中午的她们真有点渴了,随即跟着他向书房走去。踏进书房,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原来书桌上的花瓶中有一束刚插上的牡丹花。素心悉心打量着雅致的书房,一幅幅牡丹画,一幅幅牡丹诗词,悬挂在墙壁,给装修青幽的书房带来了一份春意,一份温暖。
素心着实惊呆了,知识是无限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品味学识,是不会有如此雅致的书房的,忍不住赞道:“你的字画都很漂亮!”
“你若喜欢,送你一幅!”吴老板说。
“哎?奇怪了,我怎么发现吴老板今天变得大方了。”嫣红直盯着素心说。
“这么说我在你眼中是很抠门的了?”吴正君反问。
“抠门算不上,不过我也从来没有见你送东西给人过?”嫣红反驳。
“那好,你也选一副吧!”吴正君说。
“这还差不多。”嫣红说着,挑拣了一副最艳丽的凤凰戏牡丹大写意。因为喜欢,素心也忍不住选了一副,是两枝姚黄魏紫风骨遒劲的特写,她喜欢牡丹旁边的那副诗句“姚黄魏紫开次第,不觉成恨俱零凋。”
“有眼光,竟把我最心爱的宝贝拿去了!”吴正君说着走过去,端详起自己的作品来,那眼神,深邃而美丽,还散发着一种睿智的光。
“境由心造,象由心生,吴老板能着眼于牡丹的内在神韵与非凡气度,所以才得以在笔墨中注入情感,用独特的艺术灵性和视觉感染力把花中之王的天生丽质、绝代风华表现得淋漓尽致,此乃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妙趣横生!”素心忍不住赞道。
“哈哈!花为悦己者容,我这拙作能够得到你的赏识自然也很高兴,不过,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姚黄魏紫开次第,不觉成恨俱零凋是什么意思吗?”吴正君说。
素心知道他是诚心地考验她,于是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姚黄和魏紫这两种名贵的花啊次第开放了,时光蹉跎不知不觉都到了含恨凋零的时间了,感叹时光易逝。牡丹花开花落,再美的花儿也有凋零的一天,但是她们对生命的态度依然淡定从容,绽放生命中最美丽的瞬间,体验壮美的生命历程及高雅的情趣。言外之意,人生朝朝暮暮,生命重在过程,重在曾经拥有。”
“不言则已,一言惊人,好!”吴正君拍手。
“素心,没想到你会出口成章,太厉害了?若让我说我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嫣红也拍着手说。
“所以你也不喜欢。”吴正君堵她,嫣红气氛地白了他一眼。
素心笑了笑问:“吴老板忙里偷闲,种牡丹,写牡丹,画牡丹,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喜欢牡丹?”
吴正君笑了笑使劲清了清嗓子,竟然唱起蒋大为的《牡丹之歌》——
啊牡丹
百花丛中最鲜艳
啊牡丹
众香国里最壮观
有人说你娇媚
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
有人说你富贵
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啊牡丹啊牡丹
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
唱罢,素心鼓掌,嫣红惊喜地问:“吴老板不简单,不过你可真不够朋友,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从没给我唱过?”
“呵呵!我不会唱歌,今刚学会的这一首,还唱不好。”吴正君解释。
“很好,跟原唱似的,难得你对牡丹的痴迷爱好,让人佩服。”素心依然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