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9点多，亚英刚要出门，电话急促响了起来，她急忙跑过去拿起电话。电话是她婆婆赵亚兰打来的，她在电话里问亚英哈尔滨冷不冷，孙女可人放没放寒假？这个学期学习咋样？最后，赵亚兰说：“可人放假了就早点回来过年。”“好，好，等她补完课我们就回去。”亚英放下电话眼泪流了下来，15年了她终于认我这个儿媳了，今年终于可以回家过个团圆年了。
　　 那还是15年前，20岁的亚英看见远房本家姐姐穿着华丽的衣服回来了，姐姐给她们小姐妹讲山外面的事，让她们好生羡慕。姐姐答应带亚英到山外面挣大钱。
　　 出门的前那个晚上亚英兴奋一宿没睡着觉，她憧憬着美好的生活，自己不仅也要有像姐一样华丽的衣服还要在挣好多钱，给俩个弟弟说上一个漂亮的媳妇，给父母盖一所大的漂亮的房子。
　　 第二天，鸡叫头遍妈妈就起来了给亚英准备路上吃的东西，亚英刚放下筷子本家姐姐就来叫她了，亚英依依不舍地跟父母告别，妈妈拉着本家姐姐的手对她说，“亚英没出过山，你们在外面要互相照顾点。”“您老放心吧，有我呢，没事的。”本家姐姐拍着胸脯说。本家姐姐带着亚英和3个小姐妹上路了，妈妈们把她们送出很远才停住脚步，望着逐渐模糊的母亲的身影亚英她们几个眼泪下来了。“哭什么呀，带你们去挣钱，去享福又不是遭罪。”本家姐姐就这么一说，姑娘们止住眼泪很快又有说有笑起来。她们走了50多里的山路又换了2次火车来到一个县城，本家姐姐领着她们在小吃部一人给她们要碗牛肉面，吃完面后把他们带到一个唱歌的地方，本家姐姐把他们交给老板独自一个人就走了。
　　 这家酒吧说是招服务员实际是招卖淫女，亚英借着这几天来月经没有接客。一天，亚英说要出去买卫生巾，老板让一卷毛男的一女跟着亚英。亚英在路上借口上厕所，在厕所里把跟着她的女的打倒跑了出去，那一男一女在后面紧追，亚英在前面边跑边回头看那俩人，这时与一个人撞个满怀，“你眼瞎呀，跑也不看这点道。”
　　 “对，对不起，大哥，后面那俩人抓我。”
　　 “抓你，你是？”
　　 “我是好人，他们让我……”
　　 “你倒是跑哇，看你往哪跑？”就在这时那一男一女追了上来。
　　 “我不认识他们，大哥救我。”说着亚英拉住那人的胳膊。
　　 “你们这，这是咋回事？”
　　 “哎，兄弟我劝你还是别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卷毛”的从后腰拽出一把匕首。
　　 “你还别说，这闲事我管定了。”说着那人把亚英往身后一拔了，右手把铁锹往地下一戳。“卷毛”一看那人比他高出一头，身体能把自己装下手里又有铁锹，打起来自己肯定会吃亏：“你有种，你，你等着。”“卷毛”说着拉着那个女的就跑了。这时，亚英才仔细看那个男的，他23、4岁，1.8左右的个头，大眼睛，那个人也仔细观看亚英丹凤眼、小嘴，白皙的皮肤……，亚英让他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看着脚尖说：“大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让他们抓住了。”“哦，没，没什么，谢啥，对了，刚才是咋回事？”亚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这个男人说了一遍。“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呀？”“我也不知道。”“那你家在哪儿？”“我家在湖南，我是苗族，在XXX。”“XXX？地方太小我也不知道咋走，要不这样跟我回家去问问我爸，我爸在铁路上班看他知道不？”那个人说。亚英想：“现在自己一个人也不认识，身上又没有一分钱，况且刚才他还救了自己，他也不像是个坏人。”点了点头就同意了。路上那人说他叫王海波，在铁路工务段做临时工。
　　 王海波的父母都在铁路工作，家里还有俩个妹妹上学。王海波把亚英领回家父母都很高兴，晚上妈妈赵亚兰还炒2个菜招待亚英。在饭桌上，赵亚兰问亚英有什么打算？亚英说：“现在兜里一分钱也没有，想先在这找份工作，等挣够钱就回家。”
　　 王海波说：“要不你先在我家住，慢慢找工作。”亚英就这样留了下来。亚英在王海波家什么活都做，妹妹都喜欢吃她做的菜，王海波也是下班回来没事就带着她出去看电影，俩人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总黏在一起。一天晚上吃完晚饭，他俩又出去了。赵亚兰看着远去的俩人背影对王海波的爸爸王凤奇说：“这海波，总和这丫头在一起，早晚得出事。”
　　 “能出啥事？俩个孩子。”
　　 “都23、4了还孩子呢，你像他这么大都…….”
　　 “都什么了？你说呀，我看挺好。”王凤奇嬉皮笑脸地问。
　　 “好个屁，她没有工作。”
　　 “那海波不是也没有工作吗？”
　　 “那不一样，今年年底我就退休让海波接班不就有工作了吗？”
　　 “其实，有没有工作都一样，我看亚英人挺好的，长相也挺俊俏的，跟海波还……”
　　 “人好顶工作，长相顶钱花？你看老王婆子没工作，同样是三个孩子，她家孩子穿啥？吃啥？咱家孩子穿啥、吃啥？能一样吗？她娘家那么穷，你说结完婚，还不给咱家这点老底都给她娘家呀，再说了她还不认识字，将来有了孩子怎么辅导、咋教育？也是个二瘤子？”
　　 “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哈，是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了。”王凤奇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一天，赵亚兰下班回来对亚英说：“她同事的爱人在市场卖肉的缺个帮手，管吃管住每月还给50块钱，就是每天得早起，坐火车上外地背肉然后上市场零售。”
　　 “妈，那活多辛苦呀，亚英能干了吗？”
　　 “咋，干不了，工务段女同志不是也和男同志一样卸车，换枕木。”赵亚兰说。
　　 “阿姨，谢谢你，这些日子在你们家给你们添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亚英急忙说，她又对王海波说：“海波没事，我有的是力气，我能干。”
　　 吃完晚饭，亚英就让海波给她送过去。路上，王海波对亚英说：“去俩天试试别硬撑强，要是受不了就回来。”“嗯，我知道，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说这些干什么，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
　　 “真的吗？”亚英停下脚步含情地问。
　　 “真的，亚英，这些天你还没看出来呀？”王海波红着脸说。
　　 “看见什么？”亚英问。其实亚英早就看出来王海波喜欢她。
　　 “我，我喜欢你呗。”王海波红着脸说。
　　 “不会吧，我家在贫困的山区，我还没有工作，你咋会喜欢我呢。”亚英说着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亚英，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喜欢你，不信我发誓。”说着王海波举起右手。
　　 “哪个要你发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只要以后你真心对我好就行。”说着拉起王海波的手。
　　 “亚英你真好，能。”
　　 “能什么？”
　　 “能这个吗？”说着王海波把嘴伸了过去。
　　 “别，它看咱们呢。”亚英用另只手挡住王海波的脸。
　　 “谁？”王海波一愣，四处看了看。
　　 “月亮。”亚英说着指了指天上，撒手就跑。
　　 “好呀，你竟敢骗我，看我咋收拾你。”说完就追亚英。月亮笑弯了腰，星星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亚英开支第一个月给赵亚兰买了一件衣服，赵亚兰说：“颜色太艳了，穿出去让人家笑话”还说：“你一个人在外面，用花钱的地方多，要节省点花，好给自己备点嫁妆。”王海波送亚英回来的路上，亚英说：“我给阿姨买衣服，看阿姨好像不高兴。”
　　 “没有，妈不是说你挣钱不容易吗。”王海波解释说。
　　 王海波吃完晚饭就出去找亚英。一天他放下筷子刚要出去，被赵亚兰叫住了：“站住，干啥去？”
　　 “我都干了一天活了，出去玩一会儿还不行呀？”
　　 “你是不是又去找亚英去？”
　　 “是呀，咋的了？”
　　 “一个大小伙子总找女孩，你不怕人家说闲话呀。”
　　 “我俩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怕啥。”
　　 “你不嫌磕碜，我还嫌磕碜呢，不能去。”
　　 “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那也不行，海波，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不许你跟她来往。”
　　 “为什么呀？”
　　 “等今年底我就退休了，到时候你就接班，有正式工作，到时候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别人我不要，我就要亚英。”
　　 “亚英不行。”
　　 “亚英咋的？哪儿不行？”
　　 “亚英这个孩子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可她没有正式工作，你俩可咋生活?况且她家又在穷山沟里……”
　　 “我跟她处对象，只要她好就行呗，和她家有什么关系？”
　　 “咋没关系，咱不指望她家帮助咱，可她也别挂扯咱。”
　　 “人家挂扯咱啥了？”
　　 “现在没挂扯，说不上以后就挂扯了。”
　　 “就你小心眼。”
　　 “王八犊子，说谁小心眼？我不小心眼用什么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来不来就烦上我了，我告诉你吧，你和亚英我不同意。”
　　 “是我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同意我们结婚，不同意我们也结。”
　　 “我不同意，看你结个试试？你要是跟她处对象就不让你接班。”
　　 “不接就不接，那老破班好像谁愿意接似的。”
　　 “小犊子，你要气死我呀，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这可是你让滚的。”说完拿起衣服就跑了出去。
　　 王海波把这事跟亚英说了，亚英劝他：“好好跟你妈说，她会同意的，还是要接班的，接了班就有正式工作了，虽然铁路工作累，可那月月能开100块钱呢，咋的也比打零工强呀。”
　　 “那倒也是，可是他们要是用接班来要挟我，我宁可不接班。”
　　 一天，亚英正在卖猪肉，赵亚兰来了。“阿姨来了，今天休息呀。”“嗯，今天休息，过来看看你，咋样，在这还习惯吗？”
　　 “谢谢阿姨，我在这还行。”亚英急忙站起来给她让座、倒水。赵亚兰先跟问了问亚英在这的生活情况。然后把话转到王海波身上了，赵亚兰说：“海波是我们老王家三代单传，现在海波没有工作，可到年底我就退休让他接我的班，虽然是工人但是铁路挣得多，找对象可得好好挑挑，咋的也得找个有正式工作的，你说呢？亚英。”说完用眼睛瞟了一下亚英。亚英心里明白这是赵亚兰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是，就凭海波这条件，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呀。”赵亚兰又聊点别的就走了。
　　 晚饭后，王海波又来找亚英。亚英说“阿姨上午来了。”
　　 “我妈来干什么？”
　　 “阿姨说今年底就让你接班，然后给你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媳妇，给你们老王家传宗接代。”
　　 “你别逗了。”
　　 “谁逗你了，逗你是小狗，真这么说的。”
　　 “可别，大街上那么多狗，我知道哪个是你呀。”
　　 “你坏，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
　　 “那好吧，不管我妈给找做什么的，长得什么样我都不娶，今生今世就娶你为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亚英笑着说。
　　 冬季，东北最应这个节气，第一场雪下得非常大。亚英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高兴的用手接雪花，晚上，非得拽着王海波和他堆雪人，他俩堆俩个小雪人手牵着手，王海波不知道找来几块煤块当眼睛、红砖块当嘴。亚英摘下自己的围巾给那个小的雪人系上，王海波也把自己帽子给小雪人戴上了，俩人虽然脸冻红了、手冻麻了，头上冒着热气看着小雪人王海波说：“这就是亚英和王海波。”
　　 “臭美，哪个要跟你在一起。”
　　 “你不愿意，那好吧，我把它俩分开。”王海波说完假装要动小雪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完，王海波捧起雪朝亚英扬去。亚英一点准备没有，被王海波扬了一头雪，脖子里哇凉哇凉的。
　　 这时候，院子外传来，“糖葫芦，冰糖葫芦。”“海波，我想吃糖葫芦。”“想吃就买呗。”说完王海波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回2根糖葫芦。亚英狼吞虎咽地吃着糖葫芦“海波，我这些日子不知道咋的了，特别想吃酸的，还恶心。”
　　 “啊，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
　　 “有孩子了呗”
　　 “海波，这可咋办呀？”亚英不知所措。
　　 “好办，马上回家告诉爸爸妈妈，我们结婚。”
　　 “啊，他们会同意吗？”
　　 “会的，他们就我这一个独苗，能不管？”说完拉着亚英就往家跑。
　　 赵亚兰和王凤奇正在为王海波的事发愁，赵亚兰说：“海波总去找亚英，你也不管管，成天听那破收音机，喝酒，看弄出事来咋办？”
　　 “他一个大小伙子能弄出什么事，现在他还在朦胧期，等大了就好了。”
　　 “都23、4还朦胧期呀，你这么大的时候海波都会走了，还小啊。”就在这时王海波拉着亚英跑了进来。“咋了，让狗撵了？”王凤奇说。
　　 “不是，是，是好事？”王海波喘着粗气说。
　　 “啥好事？”赵亚兰站起来问道。
　　 “妈、爸，我想结婚。”
　　 “结婚？和，和谁结？”王凤奇问。
　　 “和亚英。”
　　 “我不同意，这婚不能结。”赵亚兰说。
　　 “妈，亚英都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王凤奇和赵亚兰互相看了一眼问。
　　 “有孩子了。”
　　 “有孩子也不行，这门婚事我们不同意。”赵亚兰坚定地说
　　 “有了？小兔崽子，我他妈的打死你。”王凤奇说着拿起鸡毛掸子就打王海波，王海波一看不好，一个高窜了出去。亚英捂着脸也跟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