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同题】等(小说)
把叠的平平整整的衣服送进儿子的房间,又把儿子的薄被换成了厚被。她再也找不到可做的事了。儿子刚过完十三岁生日,近1米7的个头高过她许多。可怜的孩子,9岁时娘患绝症撒手而去,撇下他和爹两个人。也许是娘的离去对他的伤害很大,所以他似乎得了封闭症,不愿和任何人交流。自从她进这个门,他还没叫过一句妈。
厨房的菜已经做好,那是丈夫爱吃的蛋炒西红柿,外加一个芹菜肉丝,这是儿子爱吃的。饭呢?也是他们爱吃的手擀面,这须得他回来才能煮上。此时,儿子玩得不见人影,她只能静静的等待忙完归来的丈夫。
一年来,她已习惯了这种等待。丈夫是个勤劳善良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恶习。一年中,他难得几天清闲。每天总是早出晚归的。虽然他常常眉飞色舞的给他叨叨生意上的事,但她不感兴趣,也懒得过问。
丈夫是个好人,孝敬父母,心疼姐妹,对自己的几个孩子更是呵护有加,亲戚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能解囊相助。唯一的缺点就是从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吃穿用度能省就省,穿着极不讲究。
儿子虽然性格内向,却十分顽固。常常拿丈夫的钱胡作非为。但丈夫从不舍得呵斥一回,说是没娘的孩子可怜,由着他。
她也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别人之前跟她说过很多次,再婚千万不能找有孩子的人家,除非孩子长大成人分开单过才行,否则,后婚的孩子就是定时炸弹,迟早叫你不得安生。现在,她终于领教了继子的威力,那令人头疼的一身恶习她怎么能受的了?
她曾经苦思冥想地怎样和孩子交流?她也曾苦口婆心地和儿子交流过,可冷若冰霜的小顽石令它望而生畏,知难而退了。有人劝她,别人养的孩子随他去,爱咋咋地,将来进了监狱也不是你的错。但她却不这样认为。她不相信会有攻不破的堡垒。
尽管儿子从不喊一声妈妈,但她一直在尽妈妈该尽的义务。儿子长得很帅,但生活习惯实在太差,这么高的个子,从来不会铺床叠被,不知洗脸洗脚,就连换衣服,理头发也得她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她是个急性子,而且生活细节非常讲究,所以半辈子下来冷不丁地与这样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她常常感到憋屈。但她又不想让家庭的生活质量有所降低,所以儿子的衣服鞋袜都是她洗,凌乱的房间需要整理,铺床叠被的活计也都由她代劳了。
她清楚,寡妇的日子也难,一个人面对冰墙冷壁的日子她也过够了,为了把新家的日子和和顺顺地过下去,她没日没夜地苦干着,衣食住行从一个人增加到三个人,所有的家务活都是她一人承担。
这些她都没有怨言。可让人头疼的是继子那双不干净的手竟然插到了她的包里,包里的零花钱经常不翼而飞,而且这件事还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这话要说出去,谁肯信呢?继母难当啊!
有一段时间,她苦闷至极,只好沉湎于自己的爱好,与文字为伍,虽然碌碌无为,但也乐此不疲。他常常埋怨她对于文字的痴迷。但她依然故我。
他是个粗人,在生活细节上总是邋邋遢遢。他常常把自己的不修边幅归结于自己的生意,但丢三落四的毛病他却难以逢源,以至于有几次她都忍无可忍。但有时候他又能无微不至的极尽丈夫的温存。让她实在难以分辨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
此时,她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尽管丈夫是个粗人,尽管儿子一身毛病,可此时她还是忍不住向路头望去,她盼着他们爷儿俩能早点回来。三口人围着饭桌吃着热腾腾的饭菜那才是家的滋味啊!
她在等着丈夫和儿子回来。她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到家了,她开始去下面条。
她也相信,总有一天,丈夫会慢慢地讲究起来,儿子也会变得越来也越懂事。
她在等……
于是,我会在安静的时光里慢慢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