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片童年在眼前
童年,是一曲优美的旋律,是一抹醉人的风景,是一本诱人的画册,是一串爽心的冰糖葫芦……
春暖花开的时节,暖阳把红花绿柳约了出来,蜂蝶也如期而至。红彤彤的桃花,白凌凌的梨花,黄澄澄的油菜花,相映成趣,把人世间妆点得若彩若霞,如诗如画。我和玩伴们游走在田埂池洼,折枝采桂,捞鱼摸虾,自然不在话下。间或,择一些蒿草和柳条,胡乱拧成一团,戴在头上或颈上,心中的得意追风逐云般倏然而去……
“大榕树,顶着了天,我在枝上荡秋千。秋千秋千摇呀摇,摇到外婆的小木桥。小木桥,窄又长,我长大了娶新娘。新郎新郎可记起,娶了妻,生了子。别忘了老娘疼爱你,疼—爱—你—!”
这朗朗上口、风趣诙谐的童谣,是我记忆胶片上最早的感光。它是邻家大娘李刘氏教我的。大娘是位古稀老人,因为膝下无儿无女,所以,她是大队里唯一的一位五保户。设若单单从外表看来,不难解悟“红颜薄命”的意蕴……
相传,大娘年轻时,肤如凝脂,貌似貂蝉,是方圆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多少贵族权少,纨绔弟子垂涎欲滴,都愿娶之为妻。可她心高气傲,偏偏爱上一个书生。新婚第二天,书生被抓了壮丁。后来,书生因为风流倜傥,才气凝华,被师长破格提为连长,并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他。从此,大娘朝思暮盼,独守空房。在孤苦惨怛中度过半个世纪的流光……
我忽而记起“怅望长天羡鸟归,落云深处曙光微。荒阶渐有虫声出,秋欲来时细雨飞”的诗句,心中的感慨油然而生:一缕轻愁生悲欢,几抔浮尘葬红颜!何堪?怎怜?
荷仙戏月的日子,草长莺飞,红瘦绿肥。伙伴们相约品味:摘榆钱的开心,采桑葚的高兴,粘知了的欢喜,捉蜻蜓的愉快。别有一番情趣萦心头……
最美的是去瓜地替父看瓜。可谓开心之至了!望着一地的梢瓜、甜瓜、面瓜和西瓜,心里总是美滋滋的。父亲告诉我,梢瓜大小都能吃,甜瓜和面瓜要等到皮色发亮、摁一摁大头有些暄才甜,否则,不但不甜,反而会苦。西瓜的鉴别更有其妙。我知道有一种叫“蜜罐子”的瓜特别甜,就把小脚使劲叉进大人的脚窝,满地里挑,拣个大瓜手忙脚乱地擦洗,便是一顿贪婪。那感觉,让人魂飞九天外,魄消云烟中。像久违的甘霖沐浴着干枯的禾苗,又像是三伏天里享受一支大大的冰激凌。给人神清气爽、荡气回肠之妙!
雁阵列队的佳期,草枯叶黄,绿瘦红胖。蝉鸣蛙噪即将谢幕,石榴憨笑枫叶飞霞就要上演。约上小伙伴捕蚂蚱,捉蟋蟀,挖荸荠,采莲蓬。当是另外一种格调……
诸多乐事中,尤以玩“摔泥泡”刺激有趣!
其实,“摔泥泡”还是有些技巧的。记得第一次玩的时候,总是输给小伙伴。因为把不干不稀的黄泥抟成很小的“泥盆”,盆底太厚,用手托起又不知道使劲往地上扣,鼓开的窟窿很小,这样,就输了。玩过几回,有经验了,自然把“盆底”做得薄些,再用力扣,窟窿就大得多,也就赢了。尽管崩的脸上、衣服上都是泥巴,冒着回家要挨母亲的数落和责罚的危险,心里却是格外的高兴……
雪缀童话的物候,兔走蛇藏,鳞潜羽翔。偶尔,父亲带上我,还有他那杆土枪,到村外的田间地头转上一圈。要是运气好,打一只野兔或两只山鸡改善生活,我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日子随风而逝,终于,一场大雪精灵般突降。我和小伙伴们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了。那些雪人是模仿了画册或评书中的人物,有孙悟空、猪八戒,有岳飞、秦桧,还有林黛玉、王熙凤……总之,以那时我们的理解,好人像前可能会有少许玉米粒或地瓜干,坏人像前就是死老鼠或狗粪之类了……
如果还有什么奢望,那就是在最冷的天里去溜冰、叉鱼,也不失为童趣中炫彩的一抹风景。虽然摔过很多跟头,但我知道: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
最妙的回味要数——坐在自己家那用土坯垒好的炉台上,一面取暖,一面吃着煎饼,就着炉口旁烤熟的“靠鱼子”和大葱,那感觉,现在的佳馐美肴、山珍海味与之相比,要逊色多了!
“昨日兮昨日,昨日何其好!昨日过去了,今日徒懊恼。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觉今日又过了。水去日日流,花落日日少,成事立业在今日,莫徒明朝悔今朝。”是啊,“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童年的脚步渐远,渐远……而且一去不复返了,她已经被定格进值得錾镂的画页。但我觉得,童年仿佛就在昨天,并且,是那么清晰的恍在眼前……
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