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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布衣


作者:我爱刘洋 进士,6112.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346发表时间:2009-05-16 22:47:20
摘要:腊月的汴梁,寒冬背离了思维。清晨有阳光,清石板铺就的街道,邻家女孩花枝招展地走过梅林掩映的巷陌,孩子们呵着汽,在空地上旋转着陀螺。而雪将落未落着,五光十色的年华,大街两旁有好吃的年糕、麻球、粉丝馅的煎饼,想起这一些的时候,那人眼中掠过风雪中一株独自绽放的梅和一个人的影子。

一、汴梁城“此处下马饮三碗”客栈
   雪一样白杂着细点斑状的马,如弯强弓蓄势待发的箭矢。从浓雾中穿出的先是马首,空气有些湿润,马声长嘶,寒冷波浪状一圈圈剥落。马鞍有人,弯腰俯马首,廖落天际淡淡星分,蓄意剪辑成清扬的轮廓。是千年前风潇潇易水寒一壶诀别的酒,那人俯首、勒缰、仰首,一饮而尽。然后是马身的晃动,扬起的马尾,在空气中弯成奔驰的弧形。模糊的夜色,模糊的身影,五颜六色开放的灯火,前方汴梁城舒展、绽开,像一朵花跳跃在一人凝视的星眸中。
   腊月的汴梁,寒冬背离了思维。清晨有阳光,清石板铺就的街道,邻家女孩花枝招展地走过梅林掩映的巷陌,孩子们呵着汽,在空地上旋转着陀螺。而雪将落未落着,五光十色的年华,大街两旁有好吃的年糕、麻球、粉丝馅的煎饼,想起这一些的时候,那人眼中掠过风雪中一株独自绽放的梅和一个人的影子。
   汴梁城的青石街道,蒙着一层厚厚的雪棉。马蹄松软地踩在清石上,发出悦耳的“的的”声。在一家深夜亮灯的客栈,亮着一面招牌“此处下马饮三碗”。那人下马,从地上拾起几枚雪粒,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笑:人说东京汴梁烟柳好去处,恁地雪片也这般温柔,到嘴便化了。想俺北方塞北风沙雪,雪块入嘴如刀割。那人转身把马缰递给殷勤奔来的店小二,小二,要最好的草料伺候俺的好伙计。
   客栈灯火有点暗淡,五、六张八仙桌,高高的柜台里,掌柜划拉着算珠子,笑容有些神秘模糊。客官,这边请。肩上搭着抹布的小二笑容满面地把那人引到西窗的一个座位。要点什么?那人几步跨到位子,筛地烫烫辣辣的酒,两斤牛肉。那人环眼四顾,空荡荡的厅堂,斜对面隔张桌子坐着一个老者,背影疏落,正凝视眼前一盘棋局,周遭是空寂的寒冷。那人放下环腰的剑和包袱。一时,空气中弥漫着牙床咀嚼牛肉吱吱响亮的声音,不时响起黑白子落枰清脆声,西窗下红梅开的热烈若有若无的清香。有风从虚掩的木格子窗子挤进,他的马扬首发出嘹亮的长嘶声。
   老者微笑,仰头。“长者,夜深冷,一起喝三碗。”那人笑。“壮士必从北地而来,不知老夫可否猜对?”那人大笑,“好个汴梁,布衣如风,借梅一开子成局。”“一盘棋,疏落黑白子,动静隐显江湖险,看我妙局成争。”老者目视那人。“三碗酒,仰俯俠士情,翻覆风云兵威烈,请君拈花赏雪。”
   雪地上是片洁白耀眼的星光。邻近屋舍前有高大虬曲的老槐树、大杨树、梧桐树,隐没在雪棉里的青石路。“好一枝汴梁笑风寒的梅。告辞。”那人在马背上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风雪弥漫的空气中。
   老者浓眉舒展、紧锁,唤道,“幕僚。”
   萎琐的店小二一下子挺拔地站立、垂手。
   “在。”
   “应该是这人吧?”
   “按将军出征前对战局的推算,是这个时候。”
   “是啊!十万大军出征三个月,征讯中断,军情紧急,我心如焚!”“大人,夜已深,该就寝了?七天了,您没有睡过囫囵觉。”
   “后续兵力筹备好了吗?已整装就绪,就等命令。”
   “但愿天助我朝。好一场雪,好一个壮士,看今夜雪地里的梅,
   开得多热烈。”老者负手看天,雪纷纷扬扬地还在飘着,梅花的清香正淡淡地朝一骑一人消失的方向慢慢涌去。
   二、塞北大漠清寒的转折
   梅花,剑,美好的女子,竖立的古装书籍,扉页斑驳酝酿历史的深入。一场雪从天空拂过大地、河面、尘埃,掠过历史、虚构的影像,沉默的阳光在回首的刹那,慢慢地挥洒成清扬的光明。
   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水声波动,一骑一人,布衣飘飘,远了又近了。阳光下模糊而又清晰的笑。孙子兵法用间第十三。汴梁城盛大的开放,笑容反复地组合、折叠、凝固。终于明朗。
   汴梁城,除了寒冷便是雪花。天际散布着疏落的星子,像世间红尘宿命的过往。马蹄急促敲击着希冀。俯在马背上的那人从怀里探手取出一方染血的绢帕,一枝梅俏俏的兀立。胯下的马突然回头迅速向来时的路望了一眼。在多日奔波,客栈难得酣畅淋漓地笑后,此刻他感到一阵清醒的剜心的痛。扬头,还是眨眼的星子,客栈梅花的清香仿佛犹然在耳。
   一个月前,清寒的塞北大漠,他与新婚的妻子无间正游历此地。那时候他与她,丝毫没有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改变他们命运的轨迹。冰天雪地的战场,上演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两军对垒,旌旗烈烈,尸横遍野。他看到朝廷的军队在人多势众敌军的轮翻攻击下,处于即将奔溃的守势。风雪烈烈,一个少年将领在人仰马翻的战场几进几出,顽强地阻击敌军连环般的冲击,支撑着即将奔溃的战局。少年将领终于不支,他出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在他念头定格后会发生什么,他只是觉得他应该出手,年轻时他遍访高人,学得一身精湛的箭术和彪悍的身手。这一箭结束了战场上敌军主将的性命。扭转了一场战局,主导了一场命运。敌军潮水般退去,他勒缰催马侧身杀进战场,掩护着少年将领且战且退。万军乱马中,他看到身后的妻子马失前蹄,被乱军挟持而去。
   血色的残阳和梅花的影子迅速融入女人绝望的双眸。在战场上,他最后看到她时,便是这样。然后他想起与她约定游玩的汴梁。拉勾与许愿,相视的笑。少年将领的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汴梁城如今已在他的脚下。他勒紧了缰绳。奔跑的马与人。
   三、元帅与少年将领的一次对话
   拳状紧握的营盘,帐篷依托着山势,像五指拔节强势的发力,错落有致,圆融无碍地分布在战机的要点。大漠风沙烈,鹅毛般的雪片漫无边际地飘洒。隐约可见敌方阵营星星点点的灯火。
   狂风肆虐地拍打着地面,卷起千堆雪。已方大帐,一少年将领轻轻叩击帐篷。灯火下依稀可见少年沧桑俊朗的脸。“进来。”帐内传来沉鸷的声音。
   少年将领环顾帐内,一烛清寒,辉映着孤松般的身影。一人正专注着眼前案上战场地势分布图。一阵风从虚掩的门刮进,吹地烛火“毕毕剥剥”的闪现,少年将领轻手轻脚掩上了门。那人蓦然抬起头,灯下一张沉毅的脸,仿佛沾染岁月的风霜,又干净地容不得一丝尘埃。
   少年将领说,“敌方兵力已重重增援,精锐主力已从都城援援而出,正星夜兼程,像我方逼来。如果两军兵力合围,我军危在旦夕。最可怕是那枝最精锐的生力军......”
   “布衣,这个时辰按行程脚力推算,应该已在汴梁吧。”
   “他有把握杀出重围,应该已在汴梁。父帅。”
   元帅一手护着烛火,小心翼翼地指着地势图上标绘的密密麻麻,主从有序的地名,说,“我军现有各部兵力已占据战局要点,按交战经验分析,我方现在总兵力虽然以1:3处于弱势,但从战力与斗志而言,从对整个战局先机的把握和战略的部署上看,弹性很大,各战场将士绝对可以抵挡地住敌方增援的兵力。”
   元帅对着地图沉思有间,少年将领垂手而立,跟父帅征战多年来,他明白这个时候他应该保持沉默,因为父亲这时陷入了棘手的事情。
   果然,元帅抬起了头,粗黑的浓眉在灯下模糊地像一只鸟张开的双翅。“如果,敌方那枝最精锐的生力军按时加入战场,那么势必打破目前战局的平衡,如果,无法奸灭这支军队,我军必成累卵之势,大势将去,整个战局无法控制......反之亦然。”
   少年将领趋前一步,“父帅想起了布衣?”
   “嗯!想起了布衣与他那刚烈的妻子。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无法获得敌军兵力增援的部署。现在的汴梁,正是梅花开得热烈的时候。”
   帐外风沙愈发刮得猛烈,大漠与汴梁,两个空间,一样的不眠之夜。少年将领想起了那天残阳如血的战场,一个人以弯弓射箭的姿势杀向战场,那是他生平最险的一战。
   四、由并行推进而孤军深入的战局
   塞北大漠,缕缕炊烟勾勒了将士对家园与战争辩证而虚无的联想。风沙像刀子割过躯体,疼痛悄悄侵袭乡情。
   校场上,将士列队喊杀声阵阵。元帅放松缰绳,任白马独自慢慢登上一座小丘,目光从铠甲鲜明,疲倦但英姿勃勃的士卒脸上掠过,他突然感到一阵温暖。这是他一直亲手带的兵,跟随南征北战多年忠心耿耿的兵。那些倒下的,沿沿不断补进的,一直活着的,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在他眼前一一浮现。然后看到远远对峙的敌军阵营,他的精锐各部像灵活的指头按住预计的敌军目标。最后,他看了看天,雪就从那个方向飘下来,整个世界就是雪了,虚空一如既往地容纳了一切。
   而眼下对这场战争全局的战略部署是否太冒险了?他摇摇头,有些难得的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从儿子的转述中记住了一种弯腰拉弓坚决诀绝的姿势。他想布衣此刻就在他眺望的方向里。
   三个月前,他率所部出征,与朝廷其余各部互为倚角,齐头并进,全力抵御敌军的大举进攻。由于朝廷的强大支持,战略部署的坚定,将士们的用心效力,战局势如破竹,他这支朝廷兵力最多,素质最强的部队已从平行推进的姿势凸显为一骑绝尘的突出形势。而就在战争关键的时机,配合朝廷各部由于遭到敌方重力打击,受到不同程度损失,除了小部分防守僵持,大部已不敌撤退。这样一来,敌军从容腾出双手,从各战区抽调兵力,迅速集中对本部形成合围。在痛苦地进退抉择中,他作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全军推进,插入敌方心脏。眼下敌军将孤军深入的军队重重包围,并切断归路。
   孤军深入以来,由于敌方的封锁,已经一个多月未向后方通过音讯。但由于三军用力,这支遇勇越强的军队在面对数倍于已的敌军,毫不畏惧,并由劣而强,渐渐扳转了局势。可是如果,敌军最后一支生力军加入,我方无法掌握敌人的增援兵力部署,搬取本方救兵的话,那么.....
   太冒险了吧!他想起出征前与军机处李大人的一次秉烛夜谈和秘室外幽幽的梅香。
   深夜,汴梁城军机处,原客栈老者一袭清衫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堂厅挂在一副用苍劲狂草书写的对联:两言臣则师千古,百战兵威震一时。两联中间,一幅画,猛虎啸林,淡淡空白点缀着梅的怒放,牵引着虎的回头。
   自从大帅率领的那支前方军队与朝廷失去音讯后,他已经在“此处下马饮三碗”客栈安插上自己人,一直关注从前方回来的客人,七天七夜了,他一直在那里守着。直到今夜......
   他吩咐道,“幕僚,今夜如有人求见,无论何时都要通报。”
   “是。”
   他的思绪又回到三个月前与他最倚重大帅的一次密谈。从对这次战争整体推进的把握,到战役各个环节的推敲,到战情最不利时的应对之策。都一一设想到。眼下大军音信全无,最不利的局面已经形成。终于要到了动用这支王牌军的时候。在战争的初始阶段,在皇帝的密意授意下,委托他与大帅共同经营一支号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军队,甚至用来应对设想的国破之策,这支军队只有皇帝本人、他与大帅共同合意方能调动。可敌军的兵力部署呢?如何最有效地发挥它的作用呢?一拳挥出,便没有回头路。他想起大帅临出征前的笑。
   三碗酒,仰俯俠士情,翻覆风云兵威烈。他沉思有倾,饱蘸浓墨在雪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地书写。风雨汴梁一骑一人,以梅怒放的姿势,渐渐逼近。呵!汴梁!老者神色忽然有一种隐隐的忧。
   门外,一双骨节饱绽的手,正缓慢地向大门伸去。马仰天长嘶。
   五、布衣与无间
   塞北,镜头定格在一个月前改变布衣命运的战场,他的手向载着她的疾驰的奔马伸去,残阳照着一只绽凸骨节的手,呈现出鲜血般的诡异。女人一只手遥遥地伸向越来越近的他,终于一条带血的绢帕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浮荡,他与她只隔着这一方绢帕的距离,后来便是天涯了。退兵潮水般涌来,挟着她远去。大漠的天空,还是一轮残阳逼真地悬挂。
   布衣后来便在少年将领的军营住了下来,在塞北的苦寒中,他一天天地沉默。日暮西山的时候,他习惯地站在营后的土丘上望着敌军旌旗隐隐的方向。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布衣没有回头,问。
   “没有!我方派出的探子四方打听,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其实布衣心里明白,以他的身手,连日多方奔波刺探,还是杳无音信。可见,这次......他的心又一次抽搐般的痛。
   “不是还有汴梁呢?”少年将领宽厚地安慰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全力而为。”两只宽大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也想起汴梁的亲友,已经一个月没有后方的消息了,后方亦然。我方孤军深入,敌军重重增援,切断归路,反击与决战不可避免。”布衣笑,“不是还有我吗?”
   布衣的手缓缓地向铁门的铜环伸去,他觉得此刻他与这扇门的距离比一路千里的行程还要遥远。他的心忽然有隐隐下沉的感觉......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不日后,据我方探子报:敌军有大规模作战的趋向,人马的调配、补充都在秘密快速地进行。
   难道敌军有援兵增援,以求主动打破此际僵持的局面。少年将领陷入了沉思。对于布衣而言,这次敌军的异常行动也泄露出一个他一直渴望证实的消息。她还活着,已经送到敌方主帅部。她还活着,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欣喜;她美好俏丽的容颜霎时又浮上他的脑海,可是敌人为什么不杀了她,又把她送到主帅部,以她刚烈的性格,受到凌辱,难免......布衣不敢再想下去,暗暗有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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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描写古代战争题材的小说,场面开阔与细腻并存,既有战争的轮廓描写,军事知识的运用,也有儿女情感的铺排,包括诗词的掺杂。由此可见作者知识面的广泛和文笔构思的驾驭能力。人物刻画上,小说同样注重着主次和明暗的间别,从而展现着小说阅读审美上的整体深度。或者小说过于侧重语言的浓缩性,而使得一些必须的交代多少有些略化了。【责任编辑:寒鸦】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5171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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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青青环儿        2009-05-17 19:06:12
  遥远的汴梁,风沙塞北寒,冰凉的兵刃挑起雪的寂静,纷纷扬扬洒成千年清谈。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须菩提。有时侯人的一生一场大雪可以涵盖一切。
   _____小说的语句很美,令人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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