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面漂过一具死尸
　　
　　 江面漂过一具死尸
　　 没有手没有头颅
　　 它从哪里漂来
　　 又向哪里漂流
　　
　　 江水哗哗地流
　　 尸体调了个头
　　 尸体再转一个弯
　　 泡沫裹紧它的腐肉
　　
　　 雾里钻出一条船
　　 尸体撞上了木桨
　　 再打一个弯再转一个向
　　 尸体流远了，流向远方
　　
　　 江面漂过一具死尸
　　 没有手没有头颅
　　 它从哪里漂来
　　 又向哪里漂流
　　
　　 2 十字街头
　　
　　 一只知了，飞过那条小河
　　 立在电杆，唱起美丽的歌
　　
　　 河面的落花鲜艳如血
　　 污泥从沼泽逸出芳香
　　 那只麻雀折断了翅膀
　　 黑猫在檐下呼呼欢唱
　　
　　 蚂蚁簇拥着那只蚯蚓
　　 红色的弧线越滚越圆
　　 三只灰鸽树梢飞起
　　 敲打着一只缺边的瓷盘
　　
　　 用墨镜俘虏楼顶的阳光
　　 下水道流不出透明的情歌
　　 叶上的青虫一拱一拱
　　 笼中的画眉有什么可说
　　
　　 知了在歌声中一天天长大
　　 蜕一层壳，就，飞啦，飞走啦
　　
　　 3 影子在墙角转了个弯
　　
　　 影子在默默前行
　　 鸽子在屋顶嘀咕
　　 蝙蝠在崖壁睡觉
　　 纸片在街头跳舞
　　
　　 影子敲打着水泥地
　　 黑光在灯箱里闪烁
　　 软风在墙洞里弹琴
　　 时间在酒杯里爆破
　　
　　 银钩在荒原钓鱼
　　 火弹扔向了海洋
　　 影子在墙角转了个弯
　　 消失了，在大街中央
　　
　　 4 那鱼从上游游来
　　
　　 那鱼从上游游来
　　 穿过午夜的铁桥
　　 火车一路长鸣
　　 向河的上游奔跑
　　
　　 那鱼游进深潭
　　 钻进混浊的泥浆
　　 螃蟹歪着身子
　　 向远处的树根逃亡
　　
　　 那鱼产下一窝新卵
　　 自己却吃掉了大半
　　 第二天，那鱼，死了
　　 在车站旅馆，在白色瓷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