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写手>第八章 垂死之争

第八章 垂死之争

作品名称:写手      作者:把酒临风      发布时间:2014-11-07 16:09:22      字数:6043


  虽然有很多困惑,但张华伦知道这是他出去的一个机会。于是当天晚会天晚上就开始撰写这个检举报告。许风把灯下的位置留给了张华伦。晚上牢室内除了值班的人其他人是不能不睡觉的。张华伦就趴着写。每两小时民警会来巡查一次,102室的值班犯人会在大概的时间把脸努力伸进铁门的缝里往右边的走廊看。看到民警走来就轻声的咳嗽。张华伦听到警报就收起纸笔躺好。就这样白天干活晚上写,一连过了三天,报告差不多已经完成了。虽然白天干活的时候,许风让他坐在最靠墙的劳动位里,这样他可以偷偷咪下眼睛,但是张华伦毕竟还没有完全退烧,他感觉人快要垮了。这天何心怡来巡视病号的时候,他申请要挂盐水。何马上就答应了。
  医务室里,挂上盐水一会后张华伦就睡着了,他太累了。
  迷糊中张华佗听到何心怡在又在念诗:"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他睁开眼,看见何心怡同那日一样微闭着眼,将书抱于怀内。这首诗是道姑才女,李季兰因为爱募一个人所作。她所寄情的会是谁?刘明辉?安旭明?还是县委书记安旭德?或是另有其人?但无论是谁,自己的报告都会给这个人带去巨大的损伤。看着眼前这个深陷爱河的女子,他突然感到有些愧疚。
  "李季兰作此诗是在思念一个遥不可及的人,何医生念的如此深沉是在念谁呢?"张华伦看着何心怡说。
  何心怡转过头来,"你说对了,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她还写过"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欲知心中事,看取腹中书。"何医生如果信任,可否让我听你腹中书?"
  "你知道又能如何?"何心怡有点幽怨的说。
  "李季兰的那位回了:"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还。"希望你的那位没有这样回你!"当年李季兰爱慕的人回了李这首诗,婉拒了她的爱情。
  "我比李季兰幸运,他很在意我!"何心怡说。
  "那么,安华纸业上市后他就能离婚然后和你结婚?"张华伦试探着问。
  "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何有些惊恐。
  "别紧张,那天看到了你短信的下半部分,我根据那些做的推测。"
  "哦,"何心怡平静下来,“我听说你其实是因为调查污水致癌才进来的,有人让你这么做吗?"
  "你认为呢?"张华伦也很想知道是谁站在幕后。
  "张县长?”何心怡没有太多心计。
  "是安华的老百姓。”华伦心里惊,但还是很平静地说。
  何心怡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说:“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十年害了多少人他知道吗?"张华伦义愤地说。
  “他改制后才进的安华纸业,污染早就存在了。”何心里为心上人争辨。
  "刘明辉。”华伦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何心怡怔怔着他,说:“你这么聪明我应该料想你会猜到的。”
  “他是个好人,很多事由不得他。”何心怡继续说。
  “包括这么多人的死去?这么多小孩变成傻子吗?”
  “我说了他身不由己!”何心怡吼了起来。
  "包括杀人吗?”张华伦步步紧逼。
  “那不关他的事!”紧张之余何心怡忘记了防备。说完才觉得自己失语了。“什么杀人?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知道!醒醒吧,他们为了一己之利,只手遮天,草菅人命。别人也有父母儿女,有什么资格去剥夺他们生的权利?你见过那些智障小孩吗?你有孩子吗?”张华伦想起那个啃蓝球的小孩,越说越激动。
  “没有证据能说明污染和智障有直接联系,这些都是权利斗争的产物!”何心怡打断他。
  “权利斗争不我知道,那是他们那些浑身都流满了自私、贪婪、胺脏的血液的人之间的游戏。我只知道安华纸业流出的黑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含有多种致癌物质。铅含量严重超标,会损害儿童脑部发育,严重就会导致智障!一个幼小的生命,从此将茫然地面对余下的漫漫一生,他们会惮悔吗?给个10万8万就能堵住别人的嘴,就能让他们的良心得到慰藉吗?”
  “你说这么多,你有什么证据?你不过是他们请的一个枪手罢了,别在这摆出一副正义的脸孔!"何心怡快崩溃了。
  “我不是什么权利斗争的棋子,我代表我自己。你要证据,我有大量的数据和材料,会有机会给你看的!”张华伦说完,突然发现张管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站在边上看着刚才的一切,一言不发。何心怡回过神来也看到了,三个人都沉默着。
  “盐水挂完了,回去吧!”张管说道。张华伦站了起来,没有等何心怡动手,自己拨掉了针管,跟着张管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回过头对正发愣的何心怡说:“没有大爱,何谈小爱!”何心怡垂下了头,眼里含着泪水。
  回到牢室,张华伦坐下来糊纸盒。他感觉一阵轻松。自己所面临的处境,都是安华纸业以及幕后的控制者造成的。这些天一直压抑着,刘佩仙,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死去的人们,那个啃蓝球的小孩,都不断的出现在脑海里。他曾经是迷茫的。宛容是为了她最初的梦想,他不知道自己付出这些是为了什么。可是现在好好像知道了,是正义!安华镇,一个巨大的黑幕将要被自己拉开,那下面的一切不为人知的交易、谋杀、利益纠葛都将在阳光下暴晒。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成了揭幕者?背后,那种隐隐能感觉到的神秘的力量为什么选择了自己?那种力量代表正义吗?他又想起了何心怡,在内心里,他深深的同情着这个可怜的女子。她是那样深爱着刘明辉,而刘明辉很可能是这些交易的实际操纵者,甚至还极有可能策划了谋杀。他的末日也许快要到了。“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还。”这是李季兰爱慕的人婉拒李的诗。何心怡说她比李季兰幸运,实际上她比李季兰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晚上,张华伦完成了报告最后的部分。他重新检查了一遍。从安华造纸厂原身到改制交易后的安华纸业,到污水致病,到迫害并谋杀上访者,到自己被定涉嫌诈骗,逻辑清楚,每一个指控的背后都附有经过调查的事实依据。交易有明细的数据,谋杀有具体的实施者姓名及车牌号以及交警队初次笔录复印件,致癌致障有详细的人名及情况简介。检查好后,张华伦长舒了一口气。他把写好的报告折好放进那本有夹层的《辞典》里,然后拿起了那个精美的请贴。刘玲于仁,是要结婚了。他想不明白两个人还在念书就要回来结婚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个婚礼他是一定要去参加的。自己必须加快进程。
  正在张华伦想着这些的时候,何心怡正和刘明辉抱在一起。一阵缠绵之后,刘明辉坐在床上,点起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刘明辉,45岁,旭之药业的老板,现在也是改制后安华纸业的董事长。何心怡背对着刘,缓缓地问:“明辉,那两个上访者之死真的是车祸吗?
  刘明辉手抖了一下,一点烟灰掉在白色的被子上,他讯速的用手拍掉,转过头对着何心怡:“怡,你怎么了,又听到外面的传言了?这个不是调查清楚了吗,是两次事故,其中有个纸业的司机还判刑了?”
  何心怡也转过头来,抱住刘明辉的腰,喃喃地说:“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坏!”
  刘明辉一只手抚摸着何心怡的头,说:“这次你又是听谁说的?”
  “看守所内的一个犯人,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刘明辉心里一惊,“你说的是Z大的那个学生?”
  何心怡点点头,“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情?”
  “哦,听说他到华阳村冒充记者诈骗了两个人的钱,还是以调查安华纸业的名义。”
  “他没有骗钱,只是调查。”
  “你怎么这么相信他?”刘明辉问。
  “凭我的直觉。”何心怡说。
  “他还说了什么?”刘明辉追问。
  何心怡把她所知道的大致说了一遍。刘明辉越听越不自在,等何全部讲完,刘起身穿了衣服说公司还有点事,走了。
  刘明辉把车开的飞快,车上拨通了书记安旭德弟弟安旭明的电话。“我现在要见你!”接通后,刘说。
  “这么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安旭明在电话里说。
  “事情紧急。”
  “好,到我办公室。”安旭明挂掉了电话。
  在旭之药业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安旭明等着刘明辉的到来。他也有一些消息要与刘进行交流,还有些事情需要定夺。
  “旭明,有件事情必须查一下了。”刘明辉推开门还没有入座就说。
  “先坐下,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安旭明显得更为平静,“你先说吧!”
  刘明辉坐下来,点了一根烟,说:“看守所内那个学生似乎知道很多事情,我查过他,经常写文章,在省高校文学圈有一定的影响力。也写过一些抨击时政的杂文,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写出什么东西来。”
  “我记得陈队说他是按诈骗进去的?”陈队是安华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是的。但是现在没什么证据,可能定不了罪。”刘明辉说。
  “他都知道些什么?”安旭明问。
  “改制”,刘明辉停了停,盯着安旭明,“还有车祸!”
  安旭明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他背后肯定有人。”刘明辉说。
  “你不是说那两个司机安排好的吗?”安旭明有点紧张。
  “都安排过的。每人给了80万。老婆都进了事业编制。”刘明辉说。
  “你尽快找人去这两个人了解下情况,控制事态发展。”安旭明说。
  “我刚在路上已经安排强子去山东,还安排阿钢去了监狱。”
  “黑道这些人信的过吗?”安旭明有些不安。
  “他俩跟了我很多年,绝对没问题的。”
  “好,我们一样样来,一、那两个司机你去处理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二、改制的事,应该是张县长在搞鬼,我会想办法给他压力。三、这个学生,要想个办法控制住,不能让他写东西,更不能让他发出来!”安旭明说。张县长指张耀金,安华县县长。
  “那么现在就是这个学生的问题。看守所有我们的人,应该可以控制,但是要尽快定他的罪不能让他出来。”刘明辉说。
  正说着,刘明辉的手要响了。“刘总,我是高哲。”高哲是安华看守所所长。
  “哦,高所,有什么事吗?”刘明辉问。
  “那个学生交了个申诉报告,现在在我这里,我想听一下领导的处理意见!”
  刘明辉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看向安旭明,安旭明也正看着他。
  “你先放着,我让领导给你指示。”刘明辉说。
  “好的。请尽快!”高所说。
  挂掉电话,刘明辉继续看着安旭明,刚要说话,安旭明制止了他:“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手机声音以后调低点。”说完,开始沉思。过了一会,他走进另一个房间,拨通了安旭德的电话。刘明辉不安的坐着。
  不久,安旭德走出房间,说:“想办法见见这个人,以收为主。”
  刘明辉点了点头。安旭明还告诉了刘明辉一个好消息,安旭德进了金阳市市长候选人名单。金阳市是地级市,安华属于金阳地区。目前是个真正关键的时候,安华纸业上市在际,安旭德可能当选市长。安旭明再次强调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下午,张华伦被带到了会见室,说是律师会见。在会见室里,除了一个律师,还有刘明辉。
  张华伦并不认识刘明辉,他觉得很奇怪,这次没有办案民警在场,而且根据规定,在逮捕前他不能再见律师。“我记得我的律师姓王。”张华伦说。
  刘明辉笑着说,“我们会开始一次重要的谈话,如果你反对随时可以停止。”
  张华伦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猜想他一定是某一方的代言者,于是点了点头。张华伦点头后,边上的那个律师就走了出去。
  “听说你写了个申诉报告?我是为这事而来的。”刘开门见山。
  “是的,已经交到所里了,还在等候处理。你代表哪里?请表明身份!”华伦说。
  “我代表我自己来和你谈。”刘说。
  “好吧,你说吧!”张华伦很平静。
  “撤销那个报告,保证以后不会再写。我可以让你明天就出去,并会让他们撤销对你的诈骗指控。”刘明辉说。
  “就这些?”张华伦斜着头问。
  “20万。还有你毕业后让你进政府部门工作。”刘明辉继续说。
  “你们就不怕别的人会写?”华伦问。
  “别的人我们会处理,你管好你自己就好。”刘说。
  “如果我不同意呢?”张华伦说。
  刘明辉站起来,盯着张华伦的眼睛,说:“那就是死路一条!”
  “继续拿车撞死我?”张华伦反问。
  “你女朋友于宛容后面的人救不了你。姓张的已经穷途末路了。”刘明辉没有回应反问。
  张华伦想起何心怡提到过的张县长。“我们做的事和张县长无关”他试探性的说。
  “别为他掩护了,亲侄女当然是帮舅舅的,这点谁都能理解。”刘明辉说。
  “张是她舅舅?”张华伦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你装不知道?不是他亲侄女我们会只动你不动她吗?但是我提醒你,必要的时候,也会动她!也可以更彻底!”刘明辉说。
  张华伦心里一阵惊恐,这些人已经杀过人了,逼急了,他们要动宛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自己申诉报告是交给驻所检查官的。每个看守所里都会有一名驻所检查官,以受理所内在押人员的申诉,检举。自己的报告一定还没有走出看守所。也可能走不出看守所了。整个事情到现在,他已经经历了很多从没经历过的事情,但从没有害怕过。而现在,他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很可能会危及到别人的生命。尤其是于宛容。他决定先妥协,出去再说。
  “我答应你。”张华伦说。
  “很好,明天你就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到外面会有人把钱给你。”刘明辉说。
  走出门的时候,刘明辉在背后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你没有做到,你会很惨。”张华伦回过头,看到了刘明辉那张狰狞的脸。好像战场上,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在做最后的抗争。张华伦知道这种绝境中的人是可怕的。他又想起了于宛容,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迫切的想见到她。
  牢室里吃晚饭的时候,张华伦拿起菜汤对着许风和其它所他人说:“这可能是我在这里和大家最后一次晚餐,以前不懂事,多有得罪,请多见谅!以后外在遇到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招呼。”
  室内的人都很困惑,他怎么知道明天就能出去了。只有许风知道,他说出去就一定能出去。许风拿起菜汤,说:“来,我们敬华哥一杯,华哥答应我的事要做到啊!”
  “一定!”华伦连连和边上的人碰碗。每个人都带着笑,那种笑里,既有羡慕又包含着祝福。他忽然觉得,相比那些衣冠楚楚却勾心斗角的人们,这里的人更朴实和真诚。晚上,他向许风要了他女儿详细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第二天,早晨的例行检查。检查之后会继续开工。而如果有人员要放出去都是在这个时候。张华伦坐在许风的边上,有一点紧张。在这里十多天了,自己身心俱疲。只有三天一次的半小时放风时才能见到蓝天和太阳。现在,他将告别这里的一切,去享受全天阳光的沐浴。他可以自由的奔跑,他几乎已记不起奔跑的感觉了。
  “张华伦!”张管叫道。
  "到!”张华伦起立,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沉沉地心跳声,仆通,仆通。
  “把号服脱掉!”张管说。这是要释放的标志。
  “是。”张华伦脱掉了看守所的黄色背心,将它狠狠地扔在通铺上。走出门的时候,边上的许风紧紧的握住了张华伦的手,“拜托!”张华伦看着他,点了点头。外面的女儿可能是这个四十多岁男人唯一的牵挂了。
  走过医务室,何心怡站在门口。似乎想笑,但又有点笑不出来,她看着张华伦,伸出了手,“祝贺你,重获自由!”张华伦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极其冰冷。“谢谢!”张华伦微笑着说,“我希望你以后像李季兰那样洒脱!”
  在签完一些文件后,张华伦走出了安华看守所。门口,站着一堆人,宿舍里的几乎都来了,还有十多个诗社的同学。当然,最注目的,是宛容。她穿着黑白的格子裙和一个米黄色的外套,在人群中飞快地跑过来,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于宛容的泪水,不断地从脸上滑落下来,落在张华伦的肩膀上。华伦闭上了眼,享受着自由和爱情的浸润。“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宛容稍稍松开,摸着张华伦头上的伤疤喃喃地说。
  张华伦拍拍她的背:“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