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征文】与君相逢未嫁时(散文) ——天上掉下个薛姐姐
生命是宝贵的,但有时在颜面和名声跟前不得不贬值,甚至一文不名。——题记
我是家族的长子长孙,小时候享尽包括爷爷奶奶、姥娘姥爷、两个叔叔、三个姑姑、一个舅舅和俩姨娘的宠爱。但是,人往往贪心不足,打小我就期盼有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哥哥或姐姐和我一起玩,在被人欺负时保护我。可是随着弟弟妹妹的陆续出生我渐渐明白,我的愿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只能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在学校或者打麦场上,为被人欺负的弟弟妹妹们出气抑或带着他们去找肇事者的父母告状评理。或许这种逞英雄的快感压制了我潜意识中渴望被保护的妄想。
到了中学时代,远离家庭,与弟弟妹妹们不在同一个学校了,我的英雄主义情结没有了。那种渴望又偷偷地浮了上来。我偷偷给班里年龄比我大的女同学写小纸条,内容大致是想认人家个干姐姐。一位女同学在文具盒里发现了我写给她的纸条,看完后当场撕碎了,也把我的心撕碎了;碎了心,又粘合起来,再继续写。另一位女同学直接把纸条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核对笔迹后,找到了我,把我狠狠训斥了一顿;训完了,我还是继续。第三位女同学竟然答应了我,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我的心理“不正常”——不想跟她谈朋友,就不理我了。我还想纠缠时,她扬言要找县城的斧头帮剁了我。她还把我的这些事都告诉了班里的女生,于是就有几个人背后说我变态。从此,我被孤立起来。为了不被边缘化,愿望只有再次被压入心灵的最底层。
直到华的出现,我那期盼了多年的愿望终于得到了满足。
华是我刚入大学时的师姐,她那时大三。在接我的志愿者中,华显得粗而胖,相貌也不出众,但是力气蛮大。记得她拿过我的铺盖卷抡到背上,又提起我的皮箱,径直向停在火车站广场边上的校车走去。我却跟在她后面一溜小跑。到了车上,放好了行李,她气不喘,脸不红。我倒是跑得一头汗,华掏出手帕递给我,让我把脸上的汗擦了,然后又命令我擦擦脖子上的汗。我擦完了把手帕还给她,华却说不要了送给你了。我呆呆地坐在那儿傻傻地看着华。华的嘴巴在说些什么话我都听不见了。她的眼睛热切地望着我,嘴巴飞快地动着,一只手在不停地打着手势,好像是在嘱咐我什么事情。她的眼神那么充满爱意,她的声音如此地悦耳动听。我的嘴巴半张着,眼睛盯着她的脸,我的大脑在嗡嗡地响着,就像电脑的硬盘在飞速旋转。忽然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命中的那个姐姐真的降临到我的身边了?如果是真的,那可真的是“天上掉下个薛姐姐!”
受到华的呵护,让我觉得年长女性的关爱原来是那样的温暖。我开始相信我俩是前世的姐弟,不然怎么会从一见面就亲切如家人呢。
那个小手绢我回去洗好晾干放到枕头底下,每晚都要拿出来嗅一嗅。好像可以嗅出我所渴望的女人的味道。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自我感觉良好。
迎新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跟华没有联系。有时候,在系里走廊上偶尔遇见也是匆匆打个招呼就过去了。很快中秋和国庆双节到了。老乡会的聚餐上,又见到了华。我们原来不仅是同一个市的,还是同一个县的!怪不得听她口音那么亲切呢。
聚餐要凑份子,大家喝酒都很猛。特别是对我们新来的,老生不停地劝酒,我生性好面子不会拒绝。几轮下来,就醉了。我坐在那里头发懵,眼发晕,左摇右晃的眼看支持不住了。华过来扶起我,把我背在背上,好像跟他们说了句话就离开了。出了饭馆,刚到路边,我说不行了我要吐,华刚把我放下来,我就哇地一声吐了。华使劲地拍着我的背,大声地骂我傻子。等我吐够了,又拿出手帕帮我擦嘴。擦着擦着,问我上次我给你的手绢呢。我说在我的枕头底下呢。华哈哈大笑。
到了我的宿舍,舍友们还都没有回来呢。华给我倒了一大杯水,叫我漱口。我的胃里难受的很,哇哇又干呕了起来。华骂我太没有出息了,我心里本来就难受,被她一骂不禁有些委屈和恼火,但又不好意思发作,眼泪就下来了。华一见我淌眼泪,笑得弯了腰。她到我的枕头底下翻出手帕,又要给我擦眼泪,被我一把抢过来,揣到兜里了。华说,你拿走我两条手帕了啊。
我赌气不跟她说话,坐在床上闷头不语。华笑着坐过来,抚摸着我的背,不时还拍打两下。我感觉好受多了,就说我把你当姐姐呢,你还不停滴骂我。华说,对啊,我把你当弟弟才骂你的,别人求我骂他,我还懒得骂呢。这下子,轮到我笑了。
后来,华就经常来找我一起出去。有时候看看电影;有时候一起去公园;也有很无聊的花上几毛钱来回坐公交车看街景。我感觉和华在一起,很快乐。
有一次去看电影时,华说,给我买一包“油炸土豆片”吧。我去买了一包,一块钱。华说,这包我自己都吃完,你不许吃。我说,好!你自己吃了再长胖一点。华生气了,把土豆片撒了一地。旁边看热闹的人说,看那个男的真小气,请女朋友吃一块钱的土豆片,那女的生气了。
华呱唧呱唧把地上的土豆片踩了个稀巴烂,对着我说,你再说我胖,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走。华走过来拽住我,擒着我的胳膊进了电影院。我哭笑不得,仿佛一个被绑架的人质。
电影放的是鲁迅的《伤逝》。子君最后去世时,华哭了,哭着哭着就趴到我的肩膀上,又哭着哭着趴到我的胸膛上。我没办法只好搂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别哭了,别哭了。华就拧我的胳膊,掐我的肉。虽然很疼,我却感到很刺激。
此后,我俩虽然以姐弟相称,但实际上已经是形影不离的恋人。开始了花前月下的约会和卿卿我我的亲热。
偶尔参加老乡聚会时,华管着我,不叫我喝酒。大家就起哄让华代喝,华的酒量真大,三五瓶啤酒不在话下。我很享受这种姐弟恋,也乐得被华管束和嗔骂。因为我知道,她就是那种老家典型的大咧咧的女人,有口无心。后来我也违反了几次她的禁忌——笑话她胖,她也不再生气,反讥我的瘦弱,或是打我几下子。
转眼,就到了年假。我们一起坐火车回家。华让我先送她回家。我就帮华提着大包小包,到了她家。华的妈妈是个转业的军医,目光犀利,但话语温暖。华的爸爸也是个退伍军人,原来是部队上的汽车兵,现在家里白天干家务,晚上出去开夜班出租车。这位老汽车兵爱唠叨,逮住我就使劲的唠嗑,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经过华爸的再三挽留,我留下住一晚。吃过饭,华爸去开出租;华妈在家陪我们唠嗑。我被询问的祖宗三代的历史都交代了。华都有些不耐烦了,说她妈妈真是过分。华妈笑了,说要是上去个二十年,政治审查比这严格百倍呢。但我看得出来,华妈还是很喜欢我的,她并不因为我是农村的穷小子而歧视我或者嫌弃我。反而,特别地嘱咐我,要我和华互相学习,互相帮助。言外之意,好像默许了我和华的恋爱关系。
一个年假,我的心里都是华的音容笑貌,带回来的书也懒得看。那时,我家里没有电话,跟华联系不上,只有把满腔的思念写到日记里。
本来正月十七到校,我十四就提前到校了。学校里冷冷清清的,男生宿舍楼没有几个人。外系的老乡有两个也早来了。大家凑在一起吃饭,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吃的,有鱼有肉,有过年的那些油炸食品。十五那天,我们几个又去商店买来了糯米面和白糖,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地包汤圆。包好了,没有火煮啊。我说去实验室拿点酒精,他们笑了,说你哪来的钥匙啊?我也笑了,说我有一次,给实验指导老师张老师配生化实验室的钥匙,多配了一把,有时候晚上上晚自习,没有座位,我就到实验室去。今天想不到还就派上用场了。我颠颠地跑去拿酒精。路过系里的公告栏,那里有几封信可能是我们放假后投递来的,我好奇地翻看了一下,想不到竟然有一封华的,地址是上海漕宝路的一家生物制品厂。我一冲动就把信揣到兜里带了回来。
大家一起吃过汤圆,又跑到外面把食堂旁边的几个大竹筐子弄来。我泼上半瓶酒精,点上火,顿时气氛就来了。我们三个轮流跑着跳火,真是过瘾极了。疯够了,我回到自己的宿舍,开始用小刀慢慢地挑起信封的封口,把信取出来。原来是一封回复华应聘函的信,大意是叫华选一个适当的时间过去面试。对啊,华马上就要毕业了,她一毕业就得工作,一工作我们就得分开了。而我还得上三年学,怎么熬啊。宿舍里空荡荡的,一阵寒气袭来,我赶紧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是十六,我决定出去转转。刚想走,又想起那封信来。忽然脑子一热,就恶作剧地把我写的思念华的日记撕下来,塞进信封里,封好了,跑到系里又放在公告栏那儿去了。
这一天,我自己一个人坐公交车玩。先坐1路,到了终点站。又换乘3路,7路,转了一上午。在东方红广场枢纽站下了车,吃了一碗牛肉面。又坐1路到了火车站。站前广场上人流如织,返校的学生民工背着大包小包,或快或慢的走着。有几个打扮妖冶的女人,不时地打手势招揽客人。我是个穷小子当然不会引起妓女的注意。但我对妓女拉客很感兴趣,就凑近了想看看热闹。恰在这时,我听见有人喊我。一转头,哈!原来是华!
我尴尬万分,脸红到了脖子根。华并不生气而是很高兴地对我说,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说是的,我想过来碰碰运气,可就是那么巧,居然就接到你了!我说这话时别别扭扭,毕竟是撒谎。华笑了,说快帮我拿行李啊!我带了好多好吃的呢。快走吧!我提起华的皮箱子,又回头看了那几个妓女一眼。华这下生气了,说她们就那么好看吗?!
回到学校,先到了我的宿舍。华余怒未消,瞪着大眼直盯着我。心虚的我吓得大气不敢出。我坚持了一会儿,嗫嚅地说,华姐我是好奇这些女人怎么拉客,想看个热闹。华说,你看什么热闹不好,非要看妓女?这就说明你脑子里满是钩钩蚴。我不再吭气,只是伸着头,让华骂个够。最后,华看我认罪态度比较好。语气也缓和下来了。她坐过来,扳过我扭着的头说,你想什么我难道不知道吗?你着什么急呢?!
新学期的忙乱和华忙于毕业论文使得我俩暂时又不能天天在一起了。三月底的一个周末,我买了东方红电影院的公益票去找华。华见了我,在我脸上轻轻滴打了一个小耳光。我说为什么要打我呀。华说,你这个坏蛋竟然偷拆了我的信。我记起来了,那是正月里的事儿了。于是就呵呵了两声。华说,不过你写的日记倒是情真意切,让我感动,暂且饶了你。
电影是《孔繁森》,很感人。我俩就一直手握着手看完。第二部是个老片子《金大班的最后一个夜晚》,情节有些暧昧。华就不停滴嗤嗤笑。
散场时,已经过了十一点。走到校门口时发现大门已经锁了。三三两两的情侣都是从侧门的栅栏空隙钻进去,以往我们也是如此。可是,今晚我们都穿的有些厚。我是钻进去了,可华就是钻不进来。可能是一个年假又吃胖了。我说都怪你吃得那么胖,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只好又钻出去陪她。华趴在我的胸膛上,使劲地捶打着我,呜呜地哭。我等她哭够了,就说华姐我就是喜欢你胖胖的样子,我这辈子娶定你了!
华拉着我的手,沿着学校的围墙向北走去。那里是一片棚户区,即将大规模的拆迁。很多住户都开始陆陆续续地搬家,一片混乱的景象。不过,这儿还有几家比较便宜舒适的小旅馆。年前我的三叔出差顺路来看我时就住在这儿一家小宾馆,他住了两个晚上,临走时说很舒服。华领着我到了一家门脸稍大一点儿的旅馆,叫老板给我们开一个标间。老板很是高兴,乐颠颠地领我们上了二楼一个房间,问我们可满意。我们看了里面的设施,都齐全着呢就点头同意了。我下去交房费时,老板暧昧地笑着问我,要不要安全套。我吓得没敢回答拿着收据就跑了。
我跑回房间,华看我气喘吁吁地样子就问我怎么了。我说,老板要吃我。华笑了,小声问我,是不是让你买他的安全套?这下子我难为情了。华说,快去洗澡去。我很快就洗好了,围上一条大浴巾跑出来。蹦到床上,就往被窝里钻。华说,看你那熊样儿!等着我!
华去洗澡去了,我蜷缩在被子里微微发抖。好像我在期待着一种令人害怕的结果,但是这个期待又那么地有着诱惑力。我感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甚至于脸皮都有些微微地疼痛。血液在我的颤抖中加速流动,浑身有些燥热了。哗哗地水声,使我的心也跳得更快了,身体渐渐膨胀起来。华终于出来了!她趿拉着一双大拖鞋,一条浴巾仅仅围住了下半身,头上冒着热气。旅馆的电灯不甚明亮,使得她的脸庞有一种朦胧的红润,她拽掉浴帽一瀑秀发全都披散下来!女人出浴后,竟然有着如此强烈地摄人心魄的美丽。我看呆了,直到华也上了床。我就那么傻看着她,华的眼睛流露出动人的光彩,浴巾无声的滑落。
动情的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尤物。光洁如玉的胴体,在我面前一览无余。我闭上了眼睛,吻就上来了。一开始慌乱不堪的我,毛手急脚。华引导着我,慢慢游进一片宁静的港湾,进入了温暖的水流,我的心由狂躁变为平缓。在美好的融合中,我们完成了由青涩到成熟的蜕变。我尝到了人之为人的美好后,固执而疯狂的要了一次又一次。我们喘息着,低声地吼叫着,兴奋到了极点。五次之后,我们都像一摊泥般的软在那里相视而笑。当我还想发起新一轮的冲锋时,华笑着制止了我。我知道她是心疼我,怕我瘦弱的身子体力透支。
90分
伟大且睿智的岳母,更是让人难以忘怀。欢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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