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随笔】屁和鼻
夜,鼻边空气突然有些异样。左顾右盼,追查盘问一番后,某人淡然答:“一屁而已”。哦,原来是“屁”大点事啊,悬着的心于是也就放了下来。
再思,不由窃笑。
想有些人放的屁,不但声音大而且持续时间长。前期来看,完全是一副春雷滚滚来势汹汹的可怕模样,然而屁过之后,天空依然湛蓝如洗,空气依然清新自然。而如今再反观此屁,不声不响,却后劲可观,真让人不由不竖起大拇指给点个赞。闻过此屁后,给出的结论如下:“此屁者,实属屁中之绝品,短小而又精悍也。”
想那些所谓的“响屁”,每次到来的时候轰隆作响、状极高亢,然而到了后半场,却往往如强弩之末,后劲匮乏。而又因为这些屁前期的造势、前期的嚣张,弄得世人皆知,让屁的制造者,颜面丧尽,丢人显眼,还真的是很不划算。
然今闻此屁,既不造势,也不声张,而是臭味直扑鼻腔,回味一下,还真的有些“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震撼之感。
上面这一大段话,如果总结一下,其实也就八个字,叫做“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而事实上来说,大凡屁者,也无外乎就是这两个种类,一种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空空屁;一种是无声无息却熏死人不赔命的闷声屁。这两种屁,反映到自然界,也对应着好多的事和物。举个例子,拿狗来说吧,叫做“爱叫的狗不咬人”。而至于说到人的身上,则可以叫做“说空话与做实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不由坐在床头,由此屁而放飞了联想的翅膀,思绪一下飞到遥远的从前: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上学,而在我们一帮孩子的游戏里,当时就有一首非常风靡的朗朗上口的“诗歌”,诗歌的内容,我还记得一些,大致是这样的:
“从前有个人,
放了一个屁,
(这屁)翻山越岭来到了意大利,
意大利的国王正在看戏,
闻到这个屁,
十分不美气,
命令皮鞭抽打这个屁……”
那首诗歌或者叫做打油诗,当时令我们一群目不识丁的孩子们大为快乐,也就是在那段顺口溜里,我知道世界上还有个国家叫做意大利,也知道屁这个东西,它是不害怕皮鞭的,因为记得其中有一句说“皮鞭抽打它还是那个屁。”
同样是在学龄前,我的调皮的哥哥,也让我吃过一次屁,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小时候的我,吃饭比较挑剔,每到了饭点,大家都坐在一起认认真真吃饭,独我,兀自玩耍,对饭菜的态度非常冷漠。有一天,大概是个什么节日吧,母亲姊妹们,各自带着孩子,齐聚在外婆家,到了吃饭的时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吃的很香,独我,只喝了一小碗粥,拒绝吃馒头。我的二哥,那时候估计也就十岁左右,他对我的吃饭态度非常恼火,于是他吃完饭抹了把嘴巴后,摇头晃脑地现场“赋诗”一首,“诗”的内容是这样的:
“木是二球货,
吃饭不吃馍,
晌午没有馍,
叫木吃些屎,再夹些屁。”
(注:“木”是我的小名)
话说二哥现场吟诵完他的“诗”后,我的那些表弟表妹们,立刻纷纷流着哈喇子和鼻涕,加入他的粉丝行列,而他,也为此非常自得,似乎一下子,他成了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大英雄。
除了我,我那些各色人等三教九流的表弟表妹们,对这首诗,都表示出了浓重的欣赏和喜欢。记得那时候的他们,个个嘴巴咧得像个大西瓜,笑得活似一个个傻瓜。而我,直到今天,此时此刻,也才用文字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算是为当年的自己报了仇、雪了恨。说起来,这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然,我的报仇,用的时间其实远远超过了十年。
自然,二哥的这首“经典”大作,在我的亲戚们之间很是流传了一段时间,大家说起它,总要狂笑一番,而至于我的痛苦,丝毫没有人去顾及。所以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其实就很明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句话,而我,因为善良,也并没有想着如何去报复我的二哥。
只是,不知为何,二哥那时候的鼻涕,实在很多,而且大部分是清汤寡水的那种。也就是说:他的鼻涕在流,而他自己却又浑身不觉。奇怪的是,大家分明都没戴眼镜,视力也个个都超过了一点五,然而关于二哥流鼻涕的问题,每回都是我第一个发现,每回看到二哥的鼻涕快要流出来,我都要非常快乐地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喊:“哈,哈,大家看看,大家看看,他的鼻涕就要流进饭碗里了,真恶心……”
二哥每次听我这样说,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无比尴尬,然后赶紧扭转过头,快速处理他那让人丢脸的鼻涕。
二哥是我们兄妹几个中最注重个人形象的人,稍微大一些,就买来头油、发蜡等我们根本就没见过的玩意儿,有事没事对着镜子一番鼓捣。有一次,他关着门在屋子偷偷抽烟,被我火眼金睛及时发现,扬言要到父亲面前告状。老二一看形势不妙,就说:“哎呀,你看你头发乱的,哥给你抹点发蜡吧。”以此糖衣炮弹对我进行了贿赂,才保全了他的屁股没有跟父亲的拳头亲密接触。
话说老二当年让我吃屁,的确可恨,然而我通过常年不懈地对爱面子的他的鼻涕的嘲讽,无形之中,也算是报了仇,只是这种报仇方法,并非有意为之。
其实要说这屁和鼻涕,也都非雅致之物,但此二物虽不雅致,生活中却是常常遇到,所以我也就不惜笔墨,在这里将他们描摹一番。大家茶余饭后,看到此文,能博取一笑,也就算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小时候,在我的玩伴中间,有好多人的衣袖,既油且亮,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发光,你道这油亮的原因是为何?没错,鼻涕之故也。
一帮小孩子正在玩耍,其中一个或者几个的鼻涕快要掉下来,就见他们一边不慌不忙继续玩耍,一边挥起衣袖在鼻子上狠劲抹一把,时间长了,衣袖自然就变得油光可鉴,可充镜子了。
读到这里,不知道你觉得恶心不恶心,反正如果你有洁癖,还请赶紧退出。实话说,连有过亲身遭遇的我,都实实在在有些写不下去,所以就此打住,掉头说说屁的话题。说到这“屁”呀,在我的村庄,在我的耳边,跟它有关的画面还真是不少:
镜头一:冬天,天上的太阳暖暖地普照着我的村庄,一群男人蹲在村中央的照壁下面,一面喝粥,一面晒太阳聊天,就见其中一个,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于是,身旁的另一位,立刻蹦起来,怒斥一声:“你胡说什么,简直放屁……”之后,就是如一团乱麻般的争吵。
镜头二:同样是冬天,大雪纷飞的午后,母亲担着空桶,要去村东头的老井里挑水,而我,穿得像个圆球,跌跌撞撞地跟在母亲后面。就听有人问:“哎呀,这大冷的天,带孩子出来作甚呀?”
母亲说:“没办法啊,家里有现成的热炕,她死活不呆,非要哭闹着跟我一起出来呀。”这时节,就见问话的那个女人,冲我呲着满嘴的氟斑黄牙,说:“羞,真是个小跟屁虫。”
这些故事,都发生在久远的从前。如今的人们,较之以前,文明了不少,而那些关于“屁”的词语和话题,使用频率较之以前,也似乎降低了不少。然而其实在我看来,对于有些人、有些事,直接命名为放屁,要说还真是言简意赅、切帖准确。
举个例子来说,生活中总有一些人,特别喜欢跟人诉说他的忙。只要一见面,他不管你有没有时间,有没有兴趣,也不管你是不是正在忙,立刻大刀阔斧、口若悬河、长篇大论地描述他的忙,以至于到了后来,世人都知道了他的忙以及他的之所以忙。而他的忙,因为用于诉说的时间太过漫长,于是,分给忙于真正的“忙”的时间蛋糕就更趋紧张,于是,也就真的是愈发的忙了。对于这类人的这类诉说,如果要我给下定义,我一定只说两个字:“放屁”。
生活中还有另一类人,酷爱给人许诺。并且每次许诺的时候高喉咙大嗓,然而到了最终,一切事情却都是只有开头而没有着落,这种做事方式,如果跟屁联系在一起,无异“放空屁”。
这些空空屁,前期极尽华丽,耗时漫长,忸怩作态,势甚夸张,然而到了后期,却如竹篮之水,海中之月,镜中柿饼,空洞无物,让人失望。
生活中另有一些人,默默无闻,不声不响,却做了大量的实际工作,比起那些只知高谈阔论,却一点实事不干的人,他们才是真正值得大家尊敬的。
这篇文章的题目叫做《屁和鼻》,这里的鼻,指的是鼻涕。(关中农村,人们说话好用重音,而且将好多词组,也都简略为一个字。就比如孩子们流鼻涕,人们在日常描述中,一定只会说“流鼻”两个字,而我的文章,描述的是小时候的关中农村,所以也就入乡随俗,将文绉绉的“鼻涕”一词,直接简称为“鼻”了。)实话说,不管你放的是响屁还是闷屁,也不管你流的是清鼻还是粘鼻,其实都难登大雅之堂。也就是说,放屁本身无所谓对错,但放屁这事,最好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同理,流鼻涕本身也不算罪过,但也最好不要当着别人的面,使劲挖鼻孔,不然,如果你是明星,就要上报;如果你是寻常人,也难免被人诟病和耻笑。
小S有次跟老公一起吃饭,挖了下鼻孔,就立刻被记者们扫进了镜头,看起来,还着实有些小小不雅。但是小S的举动,虽说不大美观,却也绝非无法容忍,然而,有一些人的一些事,可就性质恶劣。
刚刚看新闻,日本外务大臣岸田文雄13日上午在参议院外交防卫委员会公开表示,日前与中国政府达成的四项原则不具备法律效力。言下之意,日本政府可以随时改变和废弃。这令我有些骇然,更有些不齿,想这中日首脑会谈才刚刚举行完,这外务大臣就如此讲话,可见,那安倍讲话,也差不多跟放屁一样。
再往深处说,其实放屁这个事情,在有些时刻,还是非常重要的:举个例子来说,对于做过大型手术的患者,医生最关注的一件事,多是通气与否。这个通气,就是放屁。气通了,人多半也就无恙了;气若不通,人的性命,可就悬了。每逢这个时节,不管病人放的是空屁还是闷屁,只要能放个屁,他的亲人们,一定就跟中了头彩似得,兴高采烈地奔走相告,说:“放屁了,放屁了,刚刚终于放了一个屁啊!”
很明显,这病人的放屁,比起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放屁,要重要得多,也要喜庆得多。病人的屁给家人带来欢乐,所以当面放放,也就无妨,而你安倍作为堂堂一国首相,放的屁既不能让别人高兴,也无法使别人快乐,这样的屁,你何不关起房门,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一个人畅快地去放呢?
老实说,为着这个问题,我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结果,直到这篇文章即将收尾,我才突然灵光一现,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你道为何?因为我不是安倍晋三呀!
屁乃人生之气,在人的肚里滚来滚去,
一不小心溜了出来……
放屁的人是洋洋得意,闻屁的人是垂头丧气。
吃饱喝足了,不能忍气吞声,要扬眉吐气,而这气从上面出可以是打隔,而从下面出来就是屁。为此,好好的臀部也被称之为屁股。
从大俗的叙,到大雅的议,之间的跨越似乎有些生硬,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