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古道
黄昏的沙漠,层层舞动的沙丘就像一排排跳动的音符,一首首缠绵婉转、悦耳动听的歌声不经意地从沙缝间急急迸出来。呵!那是大漠戈壁上绝美的音调,那是烈烈骄阳下无可比拟的天籁。驼铃声声声入耳,传说中有着盛誉的河西走廊,在飘摇的韵律中向我们走近,走近……
“巍巍祁连山,雪峰高耸;悠悠丝绸路,古道犹存”绵延万里、寸草不生的荒凉长山,中间蜿蜒着一条狭长的荡荡平川,这便是古丝绸贸易的必经之路——河西走廊。河西走廊因位于黄河西岸而得名,又因在甘肃境内,也称甘肃走廊。走廊自古为沟通西域重镇的要道,西汉名将张骞两次出使西域皆经过此道,大将军霍去病又两次鏖战于此,使其蒙上了历史战斗的面纱,给人一种既胆寒惨烈又多情细腻的双重美感。黄沙飞天,扬尘骤起,飘忽而来风声仿佛英雄们的不朽之躯仍然响彻着的绵延之音。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流霜一样的月光倾洒在这片热土上,赤裸裸地平铺在沙丘上,骤然间,周围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呈现出一种清晰的、灵动的、美的面目。月影渐移,清风流动,此情此景,若是捧一杯清茶,犹如穿越古朝,感受到沙土间层层厚重的英雄气息,不休不已,璀璨不灭。
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走廊内当空的太阳使出浑身解数炙烤出千百倍的热度,呵护着身下这条沧桑的狭道。此时,若凝神北望,便会看到辽阔无疆的戈壁一色铁青,便会看到在沙漠中苦苦挣扎的骆驼刺棵棵憔悴,便会看到像孤立无援的战士一样,倔强的矗立在戈壁当中的胡杨林。看日月流转,大风奔袭,严寒和烈日仿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宿命,又仿佛是他们缠绵千年的恋人,相依相偎,不离不弃。而景致最远处,只剩无尽无穷的苍茫。天气晴朗的时候,天和地之间的距离恰好是泰戈尔口中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即使近在咫尺,也恍如隔了天涯。
虽然走廊一带太过偏僻,进入它的部分地段,如武威,张掖、酒泉、嘉峪关、玉门、敦煌等地,隐隐的绿洲连成方田平原,拼全力彰显着生命的风采。孑然立于鸣沙山中央,目视着来来往往的驼队,那些赶骆驼的人们,脸上满是喜悦,好像在向天、向地、向世间万物证明着他们与自然的和谐,他们身处自然的恬淡安静,幸福惬意。纵然岁月在他们脸上印刻了深深的痕迹,即使坎坷颠簸的游走磨去了他们昔日的飞扬神彩,可是他们的脸上坚定刚毅的表情,心中对生活火热的渴盼,将绘成一副逶迤动人、耐人回味的画。
春意正浓时,河西走廊就像坏脾气的小孩子,漫天黄沙乱舞,仿佛要把酝酿了整个冬天的不满与委屈统统发泄出来。遇到扬沙天气,空气中沙与土交织缠绵,满是窒息的味道。如果在这沙尘天气里外出走一遭,浑身全是灰暗的沙,脸上沾满泥土,眼睛被掩遮的完全没了神采,嘴里涩涩的,像是啃了尚未成熟的硬柿子,牙齿也像搁置了千年的兵刃,变得木木钝钝。当然,这些也仅仅止于天气恶劣时。一般而言,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的日子还是比较常见的。植物发出的新芽在走廊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极其惹眼,生命给予的意义以及走廊的关怀与庇佑使得这些新芽生长的更加卖力,仿佛这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又似乎是他们毕生的使命。若是遇到下雨天,手执一把花伞,静静地从走廊的一头走向另一头,雨滴打到伞上,撞击出别样的音符,虽不是十分好听,却出奇得安静,躲在伞下的小小世界里,或追忆往事,或沉思现在,或憧憬未来,或什么都不想,只是借着一份踏实的感觉,默默地徘徊又徘徊……或许,偶尔的几声鸟叫会扰乱了你的心神,可是这爆发于山林村野的声音,一阵胜过一阵,让人抵不住诱惑地顿足沉思,又让人不敢观望,只能静静地听着,听着绝美的声音静静的划过耳际,飘渺成一曲悠远的河西之歌。
走廊境内的春天来得迟,走得早,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它的细腻与柔情,还没来得及慢慢适应它瞬息万变的臭脾气,夏天就不知不觉来到家门口了。走廊的夏用“热烈”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六月份刚刚蹒跚而至,就已经显露出酷热的味道了。那成片成片的沙漠也像赶集似的,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以最热情的态度来迎接早到的夏。虽说走廊附近也不缺乏绿树环绕,青草铺垫,可是这种天气要是真热起来,大树提供的荫凉却是根本不足够的。这时候的阳光可不单单是“温暖”就可以形容得了的,尤其是七八月份,高温不减,热度飙升,这种纯粹的热让人发疯却又无可奈何。然而,纵使如此,也阻止不了人们对这个季节的喜爱。在此光景下,家家户户都沉浸在一片农忙后的喜悦中,早上在田间忙活一阵子,中午美美地睡个午觉,下午又摆弄起果蔬菜棚,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吹着清风、吃着自己种的瓜果蔬菜,再闲聊几句家常,然后躺在凉席上,安然入眠。这样从简单的生活中体会到的简单幸福,或许就是人生最圆满的追求吧。
河西走廊的秋天有一种柔美之态,而秋天的月色更加美的灵动、美的舒服。初秋的天气还带着几分仲夏的味道,虫鸣聒噪,蛙声不断,平日里打蔫的枯枝漫叶依旧打不起精神、丝毫没有新鲜光亮的气象。可是过不了多久,走廊又以排山倒海之势立换新颜:天出奇的蓝,云出奇的白,连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荒漠也像偶遇心上人的少女一样,多了几分娇羞,整个儿表现出一副妩媚的姿态;又或者像是在矛盾中徘徊的小伙子,那紧蹙的额眉、纠结的眼神,叫人看了,倒生出几分不舍与不忍的情绪来。可是荒漠毕竟是荒漠,再怎么柔情,也一点儿都赶不上月亮的柔情。笼罩在月光下的河西走廊,绝对是一副绝美的工笔画,且不说画的内容如何,单单就是那悠远超然的意境,已经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了。“秋月照古道,情深深几许”,古人常以月寄相思,在现实中,那些古道上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竟像一部部放映在水中的电影,朦胧中略显真实,可真实却又那么冠冕堂皇,只惹得人了生牵挂,念念不忘。秋天的月对河西走廊而言似乎是一个奇怪的梦,可是这个梦又偏偏能够让躁动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若隐若现出一丝婉约的美。或许这娇柔的月光是征服走廊的唯一利器,又或许,这根本就无所谓征服与不征服,它们本来就是水乳交融,相濡以沫的。
到了冬天,如刀子般尖利的风,往往和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的寒流相依相伴。这种风带着狂妄和挑衅的味道,大有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气,就连荒漠里的胡杨林也畏畏缩缩、惧它三分,娇小的芨芨草、骆驼刺就更不值一提了。这时候的走廊,往往是最孤独,最寂寞的。她就像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眼里是无尽的期待,心里却装着无尽的哀叹。“远山暮色斑驳少年头",是啊,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走廊上飘起鹅毛飞雪,远远望去,正像一位少年老成的书生,斑斑白发写满无尽的沧桑与凄凉。鹅雪飘飘,暮山苍苍,意气风发的古道沉浸在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中,她是那样的安静,就像一位熟睡在母亲怀里的婴儿,幸福的笑容背后是她纯净的灵魂,多少个厮杀的夜晚,多少个忙乱的日子、多少叹息、多少无奈,在这一片纯粹的飞雪中,统统散为烟灰。如今,走廊之内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沧桑的古道,茂密的丛林,隐约的人流,清晰的山峦。走廊内的一切都处于一种安然的状态下,让人不敢惊扰,亦不敢擅作主张的改变,它热烈也好,宁谧也罢,只因它以一种最自然的状态存在着,存在在一种最自然的、美的憧憬里。自从见证了河西走廊的面貌,心里,才算真正踏实了。
阳关古道,这条遥远的路,掩埋着数不尽的历史足迹。
楼蓝的正午
公元前的边关
悠悠的驼铃
回荡了几千年
古老的情人
中亚细亚草原隔世的梦里
深蓝色的眼
我看见流沙河水
我看见大漠孤烟
我看见谣不可及的地平线
我看见丝路万里
我看见白发三千
我看见海市蜃楼尘封着
我看见流沙河水
我看见大漠孤烟
我看见谣不可及的地平线
我看见丝路万里
我看见白发三千
我看见海市蜃楼尘封着
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