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工
“我说我不去,你偏让我去,一去碰了一鼻子灰,你舒坦了?”老太太垂头丧气地嘟囔着,嘴角子上还挂着一团白沫。
“咳咳……”老汉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干咳两声,不言语。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老烟叶浓烈的味道……
“老头子你倒是想个法子呀!这墙头倒了总得要垒起来,待入了冬--鸡鸭牛羊的也不安全!”
“咳咳--你去找建设他小子怎么讲的?”
“他说这会活太多,人正在忙着给东头全子家盖楼,马上要浇顶了,再等一等……”
“娘的,这帮龟孙子都掉钱眼里去了,嫌咱这活小,看不眼里去哩!”
“那咱就再等一等吧!你也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咋办--哈--老头子!”
老汉不再吭声,他朝鞋底上狠狠地磕了磕烟袋窝子里的灰,起身躺在堂屋当门的太师椅上。
收过了地里的秋庄稼,一场大雨,老汉家的墙头倒了。
庄子里男劳力大都出去打工了。他们老两口也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闺女吧,离得又远,只好去找村里的建筑队。
老太太让老汉去,老汉一睁眼,老太急忙自己去了……
老汉打开收音机,“吱吱啦啦”调了调台,刘兰芳的评书--《杨家将》。老汉眯起了眼睛,恍恍惚惚回到从前……
相当年,老汉年轻时干活可不是孬种,整个庄子从东头到西头,从西头到东头,谁家帮工盖屋垒墙的重活累活少了他能成戏?大伙号子一喊,热火朝天……中午晚上户主都会管饭,大口大口地吃肥猪肉,大碗大碗地喝老白干,娘的,那个才叫痛快,痛快啊……
“大爷,大爷您睡着了吗?”建设伸着头,低声唤。
“啊--啊--谁?建--建设来了!”老汉顺手关了收音机从遥远的回忆中迷迷怔怔睁开眼,欠了久身子,却没有起来。
“大爷,刚才我去和全子的女人商量好了,让她家等一等,先紧您的齐……”建设脸上堆着笑,递过来一根“红皖”。
“嗯,我不抽那个的,没有劲!”老汉摆摆手,站了起来说:“娃儿你别怕,干好了到时候丰钱尽管留,活要好点!”
“这您放心,您放心,我马上带几个工人过来干,一天好了,这点小活要啥钱?算帮工,咱乡里乡亲本是一家子,再说您又是烈属……
老汉心里格登一下子,一阵子热,一阵子凉,五味杂阵地翻腾着:唉!还是远亲不如近邻,建设和儿子参军一般大的人,如果参军要不是大冬天跳到河里去救人没上来,现如今也该……
“老头子,这下好,咱不用再为这犯愁喽!”老太太端着一大茶缸子白开水乐呵呵的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