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寻(同题征文·散文) ——寻人启示
毕业二十五年,大学同学商量好了,准备在哈尔滨聚一聚,这事早在两个月前,在网上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因我平日里闲散惯了,大家推举我全权代理,我乐此不疲。组织上布置的任务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多年失去联系的外地同学联络上。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哈尔滨上大学,学的是物理,全系分三个专业,招一百二十人,其中男生一百,女生二十。理工科专业女生少,我们班拢共三十四人,按组织分配的原则,分到七名女生,细算一下,应该是占了另外两个班级的一点点便宜。大一上半学期,“七仙女”阵营还算齐整,到了下学期,慢慢瓦解,先是班里最文静的一位女生不声不响地被别班的男生“叼”走,后来班里另外几个女同学一夜间被班里学习成绩好的男生抢了先手,共享资源越发地紧俏,“狼多肉少”的问题更加突出。
群狼中,戍算得上是一匹头狼。大学头两年,他是我们班的体委,擅长于篮球,他打球的风格类似于科比,一场球下来,全队得的分,多半是他扔进去的,球场边,好多女孩子根本就不看球,光盯他。后两年,戍成了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更是风流倜傥,风传有一个排的女孩儿都在追他,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戍毕业后去,跟大家伙失去了联系,风传他去了美国,茫茫人海中,要想淘到他,实在是不容易。
先是人肉搜索好几天,效果不理想。电话求助于哈市的陈警官,陈子让我问问齐市政法委的于,于是光学班的男生,国字脸,有印象,电话打过去,于一口答应,信心满满。一星期之后,于打来电话告诉我他找到了戍的弟弟,并把他弟弟在北京的电话号码发给了我,那一刻,我似乎已经闻到头狼身上特有的气息,通过戍的弟弟,我知道了戍的QQ号码,上网加他,因为着忙,不小心将桌子上一杯刚沏好的茶,碰洒了。
那天在单位,我俩从早上九点一直聊到下午三点,连去食堂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说起班级六月下旬准备聚会的事,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在老美那边眼泪汪汪地说是要去订一张回国的机票,后来在我的劝说之下,心情才稍稍平稳。毕竟他是在给资本家打工,哪有那么容易请假?
周六在家时,戍和我在网上视频聊天,从早晨八点到下午四点五十分,他用一口广东不广东,台湾不台湾,却又有一点像是闽南的方言跟我聊了近八个小时,把班级里男同学、女同学的名,挨个点了一遍,跟当年上体育课点名似地。从搞政工的仲班长说到了他们屋的郑老二,从庆国说到阿信,从他追的第一个女孩儿到他正读十二年级的儿子,从他当年在哈市一家工厂做苦力到他现在成了一家手机生产厂家的蓝领,从当年辅导员的谆谆教导到后来男生、女生住的集体宿舍,他都念念不忘。
他骄傲地说:只要你说起谁来,我都能讲一个关于他的精彩段子,谁若不信,可以让他上美国来找我,我可以跟他当场对质!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又一次信了他。(这事发生在温州动车追尾之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在找到戍的那两天,同时联系上的还有同样生活在美国的权,权以前在天津工作过一段时间,最后一次通电话,还是七、八年之前,问了好多同学,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他的去向。后来我在没有多少线索的前提下,居然还能找到他,实属“奇迹”!
班级通讯录里,权的那一栏,只有一个后来再也打不通的电话号码和一个不知道还用不用的MSN地址,我上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玩过QQ号以外的东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做最后的努力,我新注册了一个MSN号,从权的好友里,我随意地挑选出俩位,申请加入,并注明了加为好友的原因,没成想事隔三天,就有了结果,通过朋友的朋友,终于把他从地球的那一端给挖了出来,就像是长白山上挖到的一棵值钱的“山参”。
找到权的那天,我俩在MSN里先是聊了“十块钱”的,后来,权特意去申请了一个QQ号,我把他带到了班级的群里,他说有一种回到了组织怀抱的感觉。
那天,权发过来三张照片给我看,头一张是他儿子,今年十六岁,在美国上十一年级,特别像他,可以说是一个模具倒出来的,第二张是他媳妇,听他说在家夫人“掌权”,第三张传过来的才是他本人,眼睛大大的,身体略微发福,我记得他上学时,头发带点自来卷。
权去美国的时间不太长,才两年,跟戍比,算是菜鸟级。
相对来说,资格老一点的应该是一平,一平去美国时,是九八年。一平是个实在人,我要是不说想他,他不会给我打电话的。2008年,一平打电话给我时,原本学日语的他开口说了句“哈罗”,(在我的印象中,美国大兵说“哈罗”,日本鬼子说“哟嘻,花姑娘”!)我也跟着他“哈罗”起来,“哈罗”完了,后来问到孩子,我问他家孩子多大?他很自豪地说老大今年高考,老二才五岁。俩孩子都带把,到底是人家美国人效率高呀!奶奶的。
一平上学时,跟我一个宿舍,他问我:“你几个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小子才出去几年?国内政策,你不是不知道,再说哩,生个三男两女的,我能养活吗?你以为我挣美元哩!
一平家的老二,现在在一家跆拳道馆学习,一招一式,象模象样,估计明年秋天能上小学一年级。
戍在达拉斯,一平在纽约,权在洛杉矶,仨个人三地方,我把班级同学的通讯录发给他们,方便他们以后联系,出门在外,好歹有一个照应。
同学们说得好:他们仨好在是走得远,不是走得早,记着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国内同学也有久不来往的。以前在齐市铁路上班的庆国,这么多年就没能联系上。庆国有一米八九的个,印象中腰板挺直,脸膛黑黑的,上学时,我们背地里管他叫“黑金刚”,天生的一副猛男形象,像隋唐演义里骑大马的单雄庆单二哥。系里运动会上,庆国报名参加铁饼、铅球两项比赛,随随便便扔,就能扔二十米开外。庆国的优势还在于在食堂打饭,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他长长的胳膊伸了过去,便能把饭盒送到食堂工作人员的鼻子底下。经多方打听,才知道庆国现在大连,跟他说起聚会的事,他满口答应,一点都不含糊。
汤原一中的樊老师,我是打电话查当地的114,电话打到他们学校门卫室,看门的大爷帮我把他从讲台上拖了下来,他还是一副书生子气,说话慢条斯理,声音细细地,细得像是三十多岁的少妇。我能想象他每天夹了教案去学校的模样,一定也是纤巧的那种,金丝边的眼镜立在鼻梁上,我给他打电话时,电话里时不时地传来小孩子恭敬地喊:“樊老师,好。”他也回着人家,文化人的底蕴装是装不出来地。立新上学时,总爱往图书馆跑,那个时候我就感觉他将来一定能是干教师的料。
隔壁寝室的郑老二毕业二十多年,一直是音讯了无,班里上次聚会,听阿信说过一嘴,说老二在老家经营着一家饭店,十五六张桌,一天除了查钱就是数钞票,阿信的话,我百分之百信,他在当地公安局当办公室主任,这年头,不信警察还能信谁?好几个同学,就是他上全国人口信息网上查的信息。前些年同学聚会时,阿信晚上打来电话问我:“我现在过去,赶不赶趟?”我在电话里扯了脖子喊:“赶趟!赶趟!只要你过来,我们就在这死等,连酒席都不往下撤。”老信说话算数,硬是坐了十多个小时的夜车,第二天一大早五点钟,就敲响了我的房门,害得我连拖鞋都没来得及趿上,颠了脚下地去迎他,阿信还是以前那个风风火火的阿信,说话跟炒黄豆似地,嘎嘣脆,不容你开口,他就把所有该问的问题都问了个遍,他先是说我胖了,肚子也起来,是不是腐败来着?我说你这么多年,也不见长点个,怎么就混进人民警察队伍了?他上去搂大海的脖子,蹦了又蹦,到底也没能够着。阿信也真是,你以为自己是人猿泰山,说够谁就够谁?大海现在鸡西消防支队当支队长,纯部队上编制,尽管单位事多,电话里哼哼哈哈就安排妥当,喝酒的事从不耽误。
变化较大的应该属中明,毕业时,他拿了一张地图,自己跑到了鹤岗电业局,这么多年过去,硬是靠自己一点一点地从基层干起来了,上次来我这,我请他吃饭,啤酒五、六瓶,他没在话下,酒桌上中明滔滔不绝,大学四年,也没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和中明同寝的姜老四,也是鲜族人,汉语说不太利落,跟我是两码事,我充其量,只是“牛”和“刘”,“拿”和“娜”不分,大一军训时,我在前边喊“一、二、一”,下面的男生、女生笑倒一片,而他却是好多简单的汉字都不认识,不知道他怎么毕的业?毕业后听说他分回了牡丹江电视机厂的,这是唯一的线索,电话打到厂里的总机,赶巧的是接电话的正好是姜以前的朋友,从他的嘴里,得知姜老四今年四月份调到上海的分厂去了,要不然,真的是大海捞针。
到目前为止,班里三十四人,还有三位,没有音讯,特此发公告如下,好让他们尽快归队。
寻人启示
金老大,鲜族,萝北人,65年生人,身高1米64
崔女士,鲜族,汤原县人,生日不详,身高1米65
宫某,汉族,生日、出生地不详,身高1米67
仨人均受过高等教育,上世纪八十年代中页就读于黑龙江大学物理系半导体班,现下落不明,望知情者速联系土著先生,QQ号372030933,赏金神石五万,名望分400分,如若不够,我这还有点,尽管拿去。
寻一个知己,让我们倾诉衷肠
寻一位红颜,让我们执手天荒
寻一段回忆,让我们再度时光
寻一个梦寐,让我们青春昂扬
寻一个缘分,让我们花开艳阳
问好作者,祝写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