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谋人
　　 元谋人去了！
　　 元谋人带着出生时崭新的牙齿、和头盖骨
　　 元谋人带着成长后独特的额头
　　 元谋人性成熟后新鲜的恋爱
　　 元谋人树叶裹身后发情、交配、追逐、杀戮
　　 元谋人尊重毛发、私刑无度
　　 交媾不止，在饥饱、疼痛、惊惧之间
　　 元谋人
　　
　　 元谋人去了！
　　 元谋人，我不知他长着怎样的牙齿骨骼
　　 元谋人，我不知他在何时何地生与死的边界煎熬并快乐
　　 元谋人削尖木棍从山顶往下俯冲
　　 从上游的河岸涌向下游，赶起一堆堆兽类嚎叫的浪花
　　 元谋人脚底扎进碎石
　　 眼睛因咆哮和厮杀裂开鲜血
　　 这些都是我的假设
　　 我假设元谋人在日出时呼啸而起开始逐肉的征途
　　 我假设异性的元谋人交媾睡下后
　　 头盖骨后面依然是人类之初的孤独荒凉
　　
　　 元谋人！
　　 第一支语言和歌声是你的
　　 你的后代若是仓颉，他俯身大地创造立体四方的汉字
　　 你的后代若是神农，他遍尝百草选育了子孙口粮稻麦黍稷
　　 元谋人！
　　 你面对巨兽獠牙不折不挠
　　 你的后世骄子桀骜写下“安能摧眉折腰”
　　 元谋人！
　　 你生的境地比乱世更凶险
　　 你时刻面对离骚、国殇、死的诀别，到处是易水和哀歌
　　 你写下不破不还！你铭记燕然未勒！
　　
　　 元谋人！元谋人去了！
　　 我看不到他曾经的河岸、追逐和血腥
　　 但我看到了他的未来
　　 我看不到这一群元谋人，在多少个星明星灭的夜晚
　　 长吁短叹、卧薪尝胆、相濡以沫、气壮山河
　　 但我看到元谋人从远古走到现代
　　 走到生生不息，走到文字、文明、文化和灿烂锦绣
　　 从滥觞到一望无际的汪洋！
　　
　　 二、五四，五四！
　　 五四流的是青年的血
　　 拔的是僵而不死帝国的老根
　　 五四是一个火烧火燎的由头，撩动青春、赤子和国人
　　 放下苦闷、贫穷和饥饿的嘴唇
　　 全部涌出小我的斗室
　　 青布衫和破袄藏不住两个字
　　 救国！救国！
　　
　　 山东问题是扳机被轻扣
　　 大大的惊叹号，帝国和汉奸联手造就的条文
　　 如泰山般重压着四万万同胞
　　 条款分明，就是他们丑行的天下皆知
　　 再没其他好借口
　　 让年轻热血奔流
　　 四海内请奔走，友邦人士和爪牙之前
　　 请挥舞、振臂，让卑鄙剧烈颤抖
　　
　　 五四的火烧燃遍华夏
　　 山河湖海皆是青年和志士呼喊的飙风和高音
　　 文明的中华怎可以亵渎
　　 璀璨的诗国不甘受屈辱
　　
　　 五四的对手：列强和内贼
　　 五四的敌手，更有漫漫的封建、沧桑的帝制、千年沿袭的蒙昧和愚弱
　　 一千年的诗举，两千年的牢笼
　　 甚至五千年的汪洋浩瀚的名、德、儒、仪
　　 甚至我们引以为傲的，包括女子的金莲
　　 包括君臣纪纲，以及大国中央的夜郎自大
　　
　　 打破！打破！摧毁旧我的衰老帝国
　　 新生！新生！创造新我的少年中国
　　
　　 五四的北国街头，或者依然寒风飒飒
　　 而长衫和棉帛，布鞋和红砖绿瓦
　　 已裹不住抖鬃的狮群
　　 朝阳斜喷，新鲜的大地金光耀眼，滚烫的肌肤
　　 无法熨平
　　 新的礼仪，新的廉耻，新的教育和文化正破茧而出
　　 赞我中华，大道其光！
　　 巍我少年，有作其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