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征文】在海岛巡回医疗的日子里(散文)
1975年春夏之交我所在的野战医院,根据当前形势需要,提高部队战斗力,更好地预防和治疗海岛官兵的常见病、多发病,降低部队的伤病率,实现"海岛官兵看病不出岛"的愿望.部队决定派支医疗队下海岛,到部队驻地海岛巡回医疗。
根据上级领导的要求,院部决定从每个所抽调人员下海岛,三所是我、一所是沙南、二所是梅花、医务处是张管理员共四个女兵,带队的是一所的姜所长。医院派了部军用大卡车一大清早送我们到“海防重镇”象山石浦,我们中午时分到达了石浦驻军团部。团部主要领导热情接待了我们。团部领导建议我们,先到离石浦只有半小时船程的艽山岛,最后到渔山岛。渔山岛比较远,离台湾只有20海里,是离大陆最远的前哨。
姜所长采纳了团部领导建议。第二天老天帮忙没有台风天气晴好,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湛蓝的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登陆艇在大海上就像是一条小小的纸船。人都说要像大海一样的胸怀,看过大海你就会觉得这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大海是那样宽广一眼望不到边。我们一行登上了登陆艇。登陆艇艇长看上去40岁左右,国字脸上皮肤被海风吹得很黑。刚开始我们都座在船舱内,登陆艇开后不久我就感觉受不了了,整个胃翻江倒海的难受,我急忙跑到甲板上,把呕吐物吐到大海里,登陆艇艇长见状死命拉着我,怕我一不小心掉到海里。他告诉我上登陆艇要往上爬到指挥室去,越往上视野越开阔就越不容易头晕,跑到甲板上只会更难受。我吐完了,登陆艇艇长把我安顿在他的休息间里。
登陆艇艇长休息间也就一平方的小床,整个小房间全是烟味,在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了这么多。闭上眼睛静静躺下休息,感觉好受多了。经历过这次,以后每次上登陆艇,我就爬到指挥室里去,就再也没有晕过船。
半小时后我们一行到了岛上。在码头处,连长带着他的兵已经在接应我们了。说是码头,实际上就是岛上官兵用石头,垒起来的一块比较结实的地方。这是个只有几平方公里的小岛,其实就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块大礁石,也就有几块篮球场那么大。是一个“石多泥土少,风吹沙石跑,飞鸟不做窝”的艰苦地方。岛上无淡水,用淡水都是从岛上接的天然之水的小水库中来。这些饮用水得靠老天,十天半月不下雨,岛上官兵喝水就成了大问题。洗衣、洗漱均用岛上井水,井水是不能饮用的。
连长带着我们一行来到同在岛上的海军雷达部队,这让我们看到了他们工作的环境艰苦。海军官兵们为了保卫祖国领空,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无怨无悔地付出着。海军的医疗站像模像样,医疗设备与药物品种也比较齐全,还配备了一名军医。而我们陆军驻岛部队医疗站不建全,更不要说人员配置了。这让我们看到了,我们陆军与海军的医疗站差距。这让我们姜所长下决心要改变这一状况。
中午我们在海军雷达部队用的餐,席间雷达站站长向我们说起一件事。说早些时候我们陆军连队有一名战士得了急性阑尾炎急需手术,不巧正遇台风,我们的登陆艇根本就上不去。驻岛陆军连长无奈之中向站长求助,海军军医给我们战士打了消炎针,好不容易熬过一晚。天亮后海军军医怕发展成腹膜炎危及生命,请示上级领导派来了抗台能力强的军舰,把我们战士送到当地地方医院动的手术。这让我们深受感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分兵种,及时伸出援助的手,这种精神是难能可贵的。这让我们更坚定了信心:培养自己的卫生员,有自己像样的医疗站。
我们在岛上几天与连队官兵的朝夕相处中,无不为岛上官兵的别样人生深深感动着。他们几年如一日,克服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还要忍得住孤独、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考验,把“扎根海岛、建设海岛、奉献海岛”当作一种人生价值来追求,作为一种品质来锤炼,用对党的忠诚守海岛、用对祖国对人民热爱铸军魂,我们被深深感动着。连长向我们讲起他手下的兵对岛满怀深情的故事。有一年一个排长爱人来海岛探亲,没想到遇到台风。为圆这位家属的探亲梦,登陆艇还是出行了,天刮起了大风,海面上白浪翻滚,登陆艇像一片小树叶,时而被抛向波峰,时而冲向谷底。为安全起见,万般无奈之下,登陆艇开出不久就不得不返航回到石浦。一个月的探亲假在石浦就等了半个月。
丹麦哲学家克儿凯郭尔说,一个人能有多大成就,从某种意义上取决于他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忍受孤独。人需要专注,不是一时的专注而是长期的专注,那是一种孤独。官兵在战胜孤独、扎根海岛中学会了坚守,一群懂得坚守的战士们真是值得爱,是我们值得尊敬的人!
最后我们到达渔山岛,在这远离大陆的海岛上官兵生活很艰苦, ,守海岛的危险主要来自台风,岛上官兵吃的菜主要靠船送上来。岛上战士们也种了些蔬菜,一遇到台风十天半月的吃菜就成为大问题,想和家里通信也只有台风过了才能通信。连长告诉我们,有几次海岛上狂风暴雨持续了一周,菜地棚子塌了,瓜架也倒了,几个半生不熟的南瓜也掉落在地上。由于登陆艇补给两周都靠不了岸,全连吃了四五天的米饭拌酱油。虽然生活艰苦但不缺精神。面对寂寞和孤独,官兵用热情和智慧创造了独特的海岛文化生活,让这里远离寂寞。谁有困难大家一起帮,形成了比血还浓,比兄弟还亲的战友情谊,身处孤岛的官兵心贴得更紧了,结下了浓浓战友情谊。
在这种生活环境里岛上,干部战士们的这种乐观深深感染了我们,我们在医院工作虽累虽苦,比起他们来我们不知要好多少倍。他们长年累月坚守在海岛上,没有叫过一声苦,他们毫无怨言地守卫在祖国前哨,把自己青春全部献给了海岛,在战士心目中,早已把海岛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了。在渔山岛的日子里,我们有幸看到了全军陆海空三军演习。从渔山顶往下看,只见远处的海面,是一片淡淡的湖蓝,一望无际的宽阔,与天空紧紧相连,一艘艘军舰像剑一样在海面划出一条条白线,军舰在大海和蓝天所交融的视觉美景是多么让人震撼!天空中一架架战机从我们头上穿过,我为我军军力不断强大而喝彩!
这次下海岛,石浦的大大小小岛屿,在近半年时间里,我们全都去过了。我们认为海岛最大的问题就是交通,海岛战士生病往往得不到及时治疗,建全岛屿的部队卫生所势在必行。姜所长手把手地培训部队卫生员,让一般常见病多发病能及时在岛上解决。通过我们的努力建全了驻岛部队医疗站,也得到了上级领导部门支持,人员配备得到了落实。我们还帮助地方上建立了医疗站,出色地完成了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离开这里前我特地去看了军舰,因为以后很少有机会看到了。告别象山石浦回到驻地,我们的工作得到了院领导的肯定,这次下海岛在我的军旅生涯中是多么让人难以忘怀和回味呀!
难得还有闲妹这样的作者,时不时还可以把部队的信息传递给我们,让我们在灯红酒绿之外,不忘记还有那样一些成年累月忍受孤独为国家站岗放哨的战士们——我们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
闲妹,继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