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潇洒为文(散文)
写文章应该是轻松愉悦的事情,可是如果硬要给自己定一个目标,给自己套上枷锁,为了名誉,为了功利,为了目的,显然会让自己很痛苦,就失去了写文章的乐趣。可是,人不谈功利,超脱于名利之外做世外桃源陶渊明,在很多情况下似乎是一种理想境界。因为人就是人,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自古以来,真正能达到忘我境界置身名利之外的没有几个人。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在网上发文算不算“玩”,在我的理解里就是“玩”,我的确是以玩的心态在“玩”。如此年纪,如此基础,如此天赋想在文学领域著书立说,成名谋利,个人看来简直如天方夜谭,和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一样难,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倒不是个人志小,实在是在“文学”这条路上,从来不缺乏追求者,献身者,沉年历久,文学爱好者如过江之鲫,有人退出,有人加入,一批一批地走,又一批一批地来。离开的退出的沉淀下去的化作泥土和肥料,为新来的补充养份。尽管这块沃土上花繁似锦,灿烂眩目,可那最灿烂的星星绝对是少之又少的人,之于我恐怕只有翘首望楚的份。
人说“海子”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诗人。说的是当年的那股文学热。当年的那股文学热,那股文革解禁后的文化复兴狂热,却是值得现今人们称道和怀念的。正是在这股文化复兴的大潮里,仗着自己学业已成,初生牛犊不怕虎,开始了文学梦的追逐。可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热情和梦想在崎岖的道路上一点点被消磨,最后只能抛到九霄云外,屈从于生活的艰难和生命的奔波。若干年后,当快餐文化充斥,浮躁名利成为许多人的追求时,我已至中年,已看得清未来的道路和里程。
一直以来,自认为文字功底尚可,也有不少文字见诸于纸媒,可那大多是调研稿,新闻稿,应景之作,若干年后,大概自己都不曾记得这是自己的作品。在不经意间受人鼓噪,才又重拾丢了多年的爱好,改用电脑打出了一些字句,码成一堆文字。自知这堆文字只是文字,根本还算不上文学,因曾长期在政工材料圈里混,文字里带有浓郁的八股文味。可是一时轻浮,一时虚荣,思想膨胀得无法无天,居然也敢称之为文学人。
注册江山纯属就是好玩,以前从来不在网上发文,实在是内网论坛天天有人鼓噪“好心情原创文学网”,抱着玩的心态把自己积存的涂鸦小作发到“好心情原创文学网”,居然不少加精飘好,但也看到了差距,喊口号式的文字毕竟有失文学性,自己都不愿意看,何来读者?鉴于此,开始大量浏览精品文章,并加了一些精品优秀作者为好友。于是好友又把我带到了“江山文学网”。在好友的不断鼓动下,也受江山氛围影响,不断写文,不断发文,为了签约作者目标15篇精品文章的门槛,日夜兼程。
那段时间里想必自己是狂热的,浮躁的,为了这个目标,白天构思,晚上打字,工作节奏,生活节奏几乎乱套。人一狂热就会失控,工作上耽误了不少,每天晚上熬到凌晨,腥红着双眼去上班。好在那段时间是世界杯,全然冒充足球迷,鱼目混珠。在江山红豆不断积累,心情不断膨胀,以自己认为还可以的文字功底,吃苦加拼命的精神,短时间内,拿到了朝思暮想的15篇精品,够了签约作者标准,顺利做了“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
可是严重的透支,必然带来逆反的后果。做了签约作者后却再也不愿意码字了,好长一段时间,思维处于停滞状态,码字成了厌恶心态,业余时间又回归到电视机前,生活回归到原来的状态。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谓作品,大多是粗制滥造之作,不少的精品自己都评不了精品。这些作品够发表标准吗?尤其是6篇小说,花了那么多时间,最少的也有1万多字,真的够小说标准吗?情节铺垫,故事发展都有严重的缺陷,要搬上纸媒还要做大量的工作。我退缩了,再也提不起兴趣来。
这段时间我是真的玩累了,把自己玩的那么累,绝对不是初衷,更不是我的追求。所以几个月来,几乎处于停滞状态,不想写,没有东西可写,也不愿意写。唯一称道的是在江山网结识了几个文友。
一朵午荷,高三语文把关老师,文字精美自不必说,膜拜的是文字纠错能力超强,用她自己的话说,一眼看去有错别字就刺眼。在她超强的纠错能力面前,我向来天马行空信马由缰的习惯用字无处遁逃,用字精准着实提高了许多。
杨柳依,高中语文老师,为人随和,处世乐观,快乐的开心果,经历生活变故,却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精心写文,纸媒经常发表,其快乐的心态让我也快乐了许多。
兰之馨香,本市文友,因我的网名带有强烈的地方色彩,她在江山发现我后,主动向我发来询问飞笺,逐结为好友。后来才得知,她不仅是一位文人,还是一位领导夫人,正在鲁迅学院深造,正式出版一本文集,送我一本雅正。正是她引荐,我在本市文学界有了些微名气,应市文联邀请加入了市作协,成了一个有头衔的文学爱好者。
人一出名,便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一日,一文学爱好者经市作协主席介绍给我打来了求助电话,说是要在江山发文,请求得到我的帮助。为作者计,为江山计,把他约到办公室。这位作者如约而来,见面却令我震惊不已。这位作者是一位中学退休老师,退休后创作了一部乡村题材长篇小说,请求我斧正。面对谦诚的老师,我无言以对,只能认真地拜读。在交谈中,更让我惊诧不已的是,老师因为年岁已高,不会电脑输入,小说是用手书写成的。
我问:“如何给我的是电子稿呢?”
他说:“是我花钱在打字店里请人打的。花了好几千元钱呢。”
我说:“那你发江山文学网干什么呢?”
他说:“想发表,想出书。”
以他的小说质量在江山发表不成问题,小说完成后江山也会帮他做成电子书。
便对他说:“您的要求完全没有问题。”他不会登录江山文学网,也不会网上操作发文章,且江山网长篇小说每天限制发三个章节,第一次就在我办公室里帮他发了前三章。发完三章后,为了免除他来回奔波劳累,嘱他以后可以让上高中的孙女帮忙操作,详细写下操作流程,想必高中生这点网上操作技术还是能完成的。后来的时间里,我每天关注他在江山网的发文情况,见发文正常,便了却了一件心事。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老师在发完全文后,又打电话给我,说:“小说已经全部发完了,后面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一头雾水,一时摸不着头脑,回答说:“发完了就完了呀。”
他说:“不是要出书吗?”
我查看江山网后说:“已经出书了呀!”
他又问:“已经发表了,又出书了,是否有稿费呢?有人会买我的书吗?”
面对他的追问,我瞠目结舌,立即就知道这位老师错把网络文学当成传统纸媒了,发表了就有稿费,出书了就可以发行,进新华书店出售。
我不知应该怎么给这位高龄退休老师解释,江山许多规程我也不是太清楚,只好用最简略的语言说,网络文学是一种自娱文学,文学网站发表作品的要求不是很高,只要文章不出现违禁字眼,句子还通顺,基本上都能发表,所以一般没有稿费。江山文学网虽然有微薄的稿费,但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很少有人在网络发文谋取稿费,只是自娱自乐,练笔,交朋友。江山的电子书目前还没有推向市场,即便以后推向市场,一本书也只有几V币,在有人购买的情况下,才有V币收入。积累起来的V币要满200V币才能兑换成100元人民币。耐心地解释了很久,这位老师似乎懂了一些,就问道:“那在江山文学网发表文章,出书有什么意思呢?”我实在不好怎么回答他了,只能答道:“呵呵呵,只能当作玩吧,玩玩而已。”这位退休老师失望之极,我听到了他的唉叹声,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面对这样一位作者,这样一位文学爱好者,我心情有些沉重。思想观念的不同,知识结构的不同,时代潮流的不同,媒体媒介的不同,这位退休老师错误地把网上发文当作传统的纸媒发表文章了,白白花了几千元打字费,玩大了,玩浪费了。想到这位高龄老师每天伏案奋笔疾书写作,想到他为了发表江山网花了那么钱请人打字,想到退休老师微薄的退休金,想到他期望发表小说能有些许收入补贴家用,我一脸的羞愧,一脸的茫然。
网上发文以来,听说过网络发文大神年赚百万之多,后来留心,与一位号称网络大神聊过天,他说发网文赚百万的人有,但全国屈指可数,他最高峰时期也就月收入2万多元。问其如何创作,说每分钟180字以上的打字速度。了解了一下播音速度,正常播音是每分钟126字,可见其码字速度之快和了得。如此快的打字速度,网络大神全靠盲打,思路和故事情节全靠堆砌,逻辑修饰是不讲的,情节精彩也是不要的,只为字数,以字赚钱。这样堆砌的文字可想而知,传统文学是拒绝的,因而也就有了传统文学诟病网络文学的说法。
当然网络文学也有正能量文学,严肃文学,习总书记召开文艺座谈会就有网络作家参加,著名的文学网站榕树下就出了李寻欢、安妮宝贝等一批知名网络写手,推出了《死亡日记》等一批有影响的作品。说明网络文学虽然是新生事物,但发展潜力后劲极大,是有前途的,也正向向上的。但是这有前提的,要有良好基础,脱颖而出的只是极少数,大多数人只能是玩游戏状态,自娱自乐而已。
写这样一篇文章,我思考了很久,想说很多心里话。其目的也就是想让这位老师看见,但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因为他不会上网,也不会打字,期望他的孙女能看见,转告我的一些如实真话。另外也期望一直痴迷做作家梦的人看看,作家梦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得有很多先决条件,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为,如果硬要做作家梦,梦想可以有,前提是抱着自娱自乐的心态比较好,别玩得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