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深秋的文笔山(散文)
一、一枯一荣总是秋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看着满池的枯荷,突然想起了这首诗。
岁月如梭,容颜已逝,大自然中各种生物也是如此,每个生物都有它最灿烂耀眼的一刻,繁华过后,谁也逃不脱凄婉的时候,物也如此,更何尝是人。
人们总是赞美荷花盛开时的美丽,往往总是忽略了繁华过后的宁静,大片大片的枯荷,给我展示的却是另类的美丽,这是一种死亡前炫目的美。它没有无数其他荷花的青纯与丽质,也没有成熟的华贵,却有一种独特脱俗稍带鬼魅的神韵。
此时的枯荷,没有六月荷花盛开时的风光,也没有六月荷花的娇嫩,但它却将荷花的清高表现的淋漓尽致。它盛开时,人们赞叹过它的娇艳,拍摄出一张张美丽的画面,而当它枯萎时,人们仿佛忘记了它的存在,忽略了它曾经的美丽。
此刻,我站在文笔山下荷塘岸边,看着枯荷、倒影和干枯的泥土,这些原本只要有一汪清潭便随处可见的事物,却在这一方山水间,将枯寒寂寥表现得淋漓尽致,枯荷给我们展示了大自然的自然规律,也在冥冥之中,告诉我们,再短暂的生命也会同时拥有它曾经的繁华与落幕时的失落,虽然过程不同,结局同样美丽。
而我此时看到的这一池枯荷,也不再是悲秋,映入我眼帘的也不再是一片衰落、枯萎和凋零,何况这个周末的秋日,老天没有洒下几滴令人产生悲秋的雨滴,在灿烂秋阳下,你的心一定不会似古人一般产生阵阵的凄凉和失意,也不会想起人生的诸多不如意来了;何况我还看到的荷塘岸边的那一树火红和深深浅浅的绿,那么多姿多彩,那么有生命力。它们映衬着荷塘里的衰败,连那些衰败也变得如此美丽!更何况它们背后还有成片的显现绿草和成林的碧绿大树呢!
二、亦生亦死蒹葭魂
从没这么仔细看过一株蒹葭会亦生亦死。看着它的叶子像扁扁的锋利的剑戟,有的那么绿,有的却那么黄,甚至黄成褐色,它们竟是同根的,那么一簇,它们脚下是一些枯黄的小草,成片倒在它们脚下。
记得《秦风·蒹葭》的曲调也是这般激扬,这般哀婉,哀婉地亦生亦死的,令它在二十一弦间扬波起浪。
细细品读《蒹葭》,它的文字如秦声一样具有双重性格,既有苍茫之远、凄婉之幽,又有刻骨铭心、荡气回肠之韵。
然而这样的诗文自然被不同审美观的人各取所需了。
有人说《蒹葭》一定隐藏着奇异的文化密码。
是啊,不然,它为什幺能穿越2500多年的风尘,直至在这个时代,依然叩动人们心扉!
而我,大学期间读了《蒹葭》之日起,就对它怜之、爱之,从此将它刻于心,铭于扉。
于是我赞叹蒹葭:
根扎文笔山,
魂傲天地间。
同根同族舞,
共兴共衰安。
枯荣顺自然,
黄绿醉秋天。
簇拥小草乐,
生死心相连。
从古至今,天涯海角,无处没有它那婷婷玉立的身姿,生生不息。白乐天“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它生命最真实的写照。
芦苇,千年锤炼,千年穿越,身上承载了人类多少美好的向往。芦苇让我崇拜,天下最平凡卑微的芦苇在我的心中永远泛起阵阵涟漪。
极目遥望水天之间,见那芦苇青翠碧亮,苍茫一片,满眼的芦苇荡,仿佛整装待发,波澜壮阔的队伍,豪情满怀、气势磅礴地于水央中密集排列,只要风旗雨旌一摇,就发出“唰唰”的吼声。身临其境,感叹大自然之伟岸,不禁由衷地钦佩起这里的芦苇来,有什么能与这芦苇荡比呢!这里的芦苇永不孤独,它集群而生,聚众而长,患难与共。密密匝匝、葳葳蕤蕤罗列有序,修长如箭笔直耸立。任何时候也不低首的傲然姿态,让我读到放达的生命激情,豪迈而不畏缩,坚韧而不蛮倔,葱郁向上地生长,如同那种坦荡的人生。它盘根相拥,相依相扶,温馨天长地久;节节相靠,凝聚着无穷的力量;高冠群舞,活出多姿多彩。
此刻,面对满眼的芦苇荡,顿感自己是多么地卑小,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无比惭愧了。
几千年来,芦苇是人类忠实的朋友,任砍任伐任焚烧,想到被摧毁的芦苇,觉着它们“生而为芦苇,永不可成为复仇者。”它只能逆来顺受地活下去,奇迹般地再生,证明生命的坚韧和顽强。它迎风甩袖,傲骨井然。拔节徒长,珍惜时光。寒冬白髯,捐躯效命。芦苇的茎干织席建房当大用,枝叶造纸棉,编鞋絮袄御寒凉;芦苇---把自己的根茎叶完全奉献,可赞,可叹。它粉身碎骨无怨无悔地为人类服务,我深深为之感动。
芦苇的形象是一种信仰、意志和力量的化身,它们也许是脆弱无助的,但是它们有自己的抗争和拒绝,有自己默默吹奏的歌声。
在这平凡的芦苇面前,我只有叹为观止的顶礼膜拜!
在孙梨的小说和散文里领略过芦苇荡的诗意美,芦苇丛中细细节,精心劳作皆馨瓣。只要有芦苇的地方,就是一簇簇,一片片,繁繁茂茂,蓬蓬勃勃,成林成海,风吹不断,浪打不倒。
这时候,你一点也不会觉得芦苇弱小和单薄,它给人留下的是一幅相依相撑,相互依存,众志成城,气势磅礴的动人风景,以及一首乐于奉献,无怨无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感人诗篇。
三、深秋的竹林、落叶、树花、秋果
今天的文笔山,更有一番别样风情,一片竹林茂密的遮天蔽日,蒹葭悄然抽穗,枯萎依傍着生机,果实开始由青泛红,一株树上开满了黄色小花,一片片落叶随风伴蝶舞蹈,一片落叶舞出了一弯月牙……
秋天的岭南诗意盎然!
秋天的山野,很美。
走在秋意浓浓的绕山小路,秋风将一团团秋色高悬天空,阳光熠熠,枝条摇曳,一片片黄叶、红叶,漫天飞舞,飘落纷纷
一路上,随时有蝶儿飞临,在你身边翩翩起舞,并在野花绿衣间拍打着五彩缤纷的翅膀快乐地嬉闹翩跹。蜂儿也会在残花瘦绿间飞来飞去。
我喜欢登文笔山,它就在我家驱车十几分的地方。不远不近,且在市郊。所以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
每次当我登到山顶,极目远眺,总会有一种回归自然,拥抱自然的感觉。这感觉绵长而幽然,让我忘掉了滚滚凡尘的喜乐与忧愁。远离城市的喧闹烦扰,远离人世的烦扰。
我想,这行色匆匆醉心于山川,沉湎于深秋景象,痴迷于晨钟暮鼓的礼乐文明之中,不是我们这些都市人最聪敏的选择吗?
领略过黄山的陡峭和峻峭,欣赏过九寨沟水的多彩和清澈。
但此刻,我更爱脚下站立的文笔山和这片山野所呈现出的落叶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