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家访，在“孟家沟”遇到了一棵久违了的皂荚树。我们在他脚下久久伫立、注目、端详，向一位历尽沧桑的老人敬礼。主干内已空，有火烧过的痕迹，仅靠厚重的皮肤支撑起庞大的树冠。树荫有半亩，叶子很细碎，大部分已落，少部分陪伴着零星的褐色的皂荚。我询问居住皂荚树下的一位老人，皂荚树应该有粗壮的刺，这棵树为啥没有呢？老人介绍说，他长的有刺，特别是在树根位置上长成串的刺，这种刺有药用作用，与水煎熬，用来洗澡能败毒，他的刺都被人摘回家收集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年皂荚刺越来越少，今年压根就没长刺。我猛然想起老子的“舌头与牙齿”的故事：老子求学于商容，有一次商容生病的时候，老子去探望顺便求教。商容静默良久，见老子确实有心求学，便问他：“人是先有牙齿，还是先有舌头？”老子回答说：“先有舌头，因为人一出生就有舌头了，牙齿是后来长出来的。”这时候商容张开嘴巴，问：“你看我的牙齿还在吗？”老子说：“已经掉光了。”又问：“舌头呢？”老子说：“还在。”商容说：“你知道为什么牙齿晚生而早落吗？因为它过于刚强。而舌头为什么得以长存呢？因为它柔软。这个道理不仅对牙齿如此，天下万物万事也都如此啊！”
　　 以树推人，人年纪大了，很自然称他为“老人”；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也会自嘲“我是这个地方的‘老人’了！”成为“老人”后，“锋芒”、“棱角”这些坚硬的东西被磨损直至脱落，即使未脱落也会变得柔软或者“圆滑”。
　　 又联想到庄子的“无用为大用”——有这样一棵树，用来做门轴遭虫蛀，用来做舟爱沉，用来做棺材烂得快，因为它“无用”成就了它的“大用”：活得比“有用”之树还长久——皂荚刺“有用”且坚硬尖锐，其结果不言而喻。
　　 不知皂荚刺会不会变得“柔软”而“圆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