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作家”张效原

“老板，别生气，你的在我这里呢！而且是双份。”那女的说着，将两包喜糖送到了蔡嫣然的面前。
“还是我自己的员工通情达理，”蔡嫣然拿到喜糖后，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又问那女的说，“结婚以后，你是在家里陪着老公，还是继续在我那美容院里干下去？”
“当然还是在你那里干下去。我跟本土说了，在家种田出息不大，让他也到你那里去，你给他谋一份差事。”
“给他谋差事？”蔡嫣然看了一下安本土，说，“我怕他又过河拆桥了。再说，我那美容院是女人们的世界，他一个大老爷们夹进来，算怎么一回事呢？”
“到我手下来吧，”叶欣伟站出来说，“暂时干一段时间的保安，以后有机会再提拔。”
“谢谢老同学！”安本土感激得快要掉眼泪了，连忙拉过那女的，就要对叶欣伟行跪拜礼，被叶欣伟制止了。
“趁着同学会还没有开始，在跟我去公司之前，好好陪陪你的这位新婚妻子吧！”叶欣伟说着，对两人挥了挥手。
两人当然明白叶欣伟话语中的含义，于是与大家道了别，回房间巩固他们的感情去了。
这时，“八大金刚”之一的“小作家”张效原来了。
张效原之所以被称为“小作家”，是因为班主任古文通对他的大力提携，其中李冰莹的父亲县文联主席李慕白也帮了大忙。
张效原别的学科成绩平平，语文成绩也只一般，但写作水平出奇的高，在文学创作方面很有天赋。在文学作品的四大体裁——小说、散文、诗歌和戏剧中，他偏爱的是诗歌。战国时期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是他心中的偶像。他那名字“效原”据说就是他自己取的，用的是效仿屈原的意思。至于他在读初中以前，叫的是什么名字，他从未跟人提起，人家也就无从知晓了。
他最想不通的是，在高考的时候，甚至在学校平时的期中和期末考试的时候，命题者会那么讨厌和排斥诗歌。每次的考试作文的提示中，总少不了“不要写成诗歌”之类的话，使得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也曾就此事与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古文通进行了探讨。古文通是这样开导他的：“考试作文要求达到一定的字数，一般不少于800字。而诗歌的语言是极其凝练的。如果要把一首诗歌写成800字以上，那它的含量必须很大，这不是一般的人可以驾驭得了的。在中国文学几千年的历史中，800字以上的长诗寥寥无几，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你大可不必为自己的诗才得不到施展而懊恼，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古文通这样给他打气说。
有一次，在学生交上来的自由作文中，古文通发现了张效原写的一首短诗，很对自己的胃口，于是给它打了95分。在向张效原本人证实不是抄袭之作后，古文通把这首短诗抄录了下来，托李冰莹带给了她的父亲李慕白，推荐它在县文联内部刊物上发表。
李慕白对仗效原的短诗略加润色后，将它在《柏香》上发表了。张效原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作品由手写变成了铅字，而且领到了5元钱的稿费，为自己挣得了一个“小作家”的名头。
这以后，张小原的创作热情大涨。无论是在上课时，还是在课外；无论是坐着时，还是躺着时，灵感来了，立即挥笔赋诗。虽然创作颇丰，却没有一首能超越他的处女作。他也不泄气，一如既往地做着他的作家梦。
这一来，必然要影响到他的学习成绩。由于他对诗歌创作太投入了，以致把其他学科的学业都荒废了。
班主任古文通本想让他发挥一下特长，找回学习的一点自信，没想到却使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竟然做起了作家梦。出于对其学业成绩的担忧，也为了对其家长负责，古文通觉得有必要给他泼点冷水，以纠正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学生在学校的主要任务，是把各门功课学好。高中学校是培养大学生的地方，而不是培养作家的场所。如果为了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而把学业给荒废了，那实在是得不偿失之举。”古文通这样告诫他。
但此时的张效原，已经像卫星进入了轨道，高速地运转，想停也停不下来了。班主任对他的告诫，就像是一阵耳边风刮过，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你这是鬼迷心窍了，”古文通忍不住对他发出来警告，“这样下去，你的高考成绩将是一塌糊涂的。”
果不其然，在高考的时候，他的各科成绩没有超过30分的。即使是他最拿手的语文作文，也因为他写的是一首诗歌，而得了仅有的3分。
高考名落孙山，并没有将他从作家梦里拉回到现实。他干脆什么事情也不做，一门心思搞起了他的诗歌创作来。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终于先后有五首短诗在省级以上的文学刊物上发表了，有一首还被《诗选刊》选中。
当然，要想靠诗歌创作来谋生，是十分艰难的。他发表诗作得来的稿费，还不够用来买稿纸的钱。诗人也必须面对衣食住行等物质方面的问题，于是在家人和亲友的怂恿下，他办起了一个写作辅导班，没想到还颇有市场的。
“‘小作家’，不，应该叫你‘老作家’了，最近又有什么大作发表了？”将张效原引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后，叶欣伟关切地问。
“最近忙于办写作辅导班，没有闲心进行创作，所以没有作品发表。惭愧，惭愧！”
“办写作辅导班？这倒是挺能发挥你的特长的，”李冰莹说着，又问道，“经济效益如何？”
“我这还在草创阶段，主要目标在于扩大辅导班的影响，暂时还没有多少经济效益。”
“没有经济效益的事情你也去做，这不是白忙活了吗？”李冰莹不解地问，并且夸耀地说：“我给大学生们辅导功课，一节课45分钟，起码也得收他们两百块钱。”
“这就是你到如今还没有晋升副教授的根本原因，”叶欣伟瞥了一眼李冰莹，转身对仗效原说，“你的思路是正确的。要想取之，必先予之，这是成功的经商之道。做其他的事情，也得遵循着这一条原则。一开始就把眼光盯在钱上，虽然一时间可能挣得很多，但以后就很难说了。可惜的是，绝大多数人，都只注重眼前的利益，而没有将眼光放远，做好长期挣大钱的思想准备。”
“这样看来，你是不差钱的。为什么对那么几块过路费和汽油费斤斤计较呢？”戴鸿莺听李冰莹说她辅导学生动辄就收两百块钱后，这样挖苦了她一下。
“我那是同欣伟开个玩笑。谁让他当年拿小蛇吓我，今天又想用毒香烟来吓唬我？”李冰莹不好意思地说。
“都别说了，”叶欣伟制止了两人的勾心斗角，说，“还是听我们的‘老作家’的吧！”于是将张效原叫到了一个角落里，问他说，“你那辅导班，目前的规模怎么样？”
“目前还只有一个班，50来个人。而且年龄参差不齐，从小学生到高中生都有。要照顾到各个年龄段，这课比较难上。”
“有什么设想吗？”
“我想等人数再多一点，就将他们按不同年龄段分班。”
“给你提点建议，行吗？”
“那再好不过了。张效原洗耳恭听。”
“你不能各个年龄段的来报名都收下来，应该有所侧重。我看你还是办个写作启蒙班比较好，专门收小学低段的学生，这样便于集中力量。”
“你这个建议很好。在我现在所收的学生中，绝大多数是小学低段的。我想这次同学会开好回去后，就把小学高段及初、高中的那几位给辞了。”
“一定要做好善后的工作。”
“目前还在试听课阶段，我还没有收他们的辅导费。善后不存在问题。”
“要防止他们被辞掉后，出去替你作反宣传。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去掂量。”
“我会处理好的。难得老同学给我指点，真是士别二十五年，当刮目相看了。”
“别说那恭维的话了。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中餐过后的座谈会上，即席赋诗一首。”
“有这个必要吗？”
“很有必要。”
“何以言之？”
“你想，我们的这帮同学，绝大多数是住在县城里的。如果大家对你的写作才能真正佩服了，就会替你免费做宣传。这样你就不愁招不到人了。”
“看来我得全力以赴了。”
“但愿你能一炮打响。要不要给你提供一个环境，让你去充分地酝酿？”
“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叶欣伟叫来了服务生，将张效原领走了。
“你刚才跟‘小作家’在嘀咕什么呀？把我们都冷落了。”蔡嫣然来到了叶欣伟旁边，对他说。
“我们在探讨商业秘密。”
“我们的这位‘小作家’，该不会已经‘张郎才尽’了吧？”
“我看未必。”叶欣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