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初月
小花,姓梅,小名小花,大名桂花,生在八月,那年17岁。她娘生她时,她爹出门见院外一簇油绿中缀满暗黄色的小花,香气宜人,就给她起了这个的名字。
小花,生来幸运。父母没有文化,生下孩子时,第一眼看到啥就叫啥。姐姐出生刮大风,叫梅风。哥哥出生下大雨,叫梅雨。她出生,幸亏她爹先看到的是桂花,要是先看到远处河边一群撒花奔跑的梅花鹿,一个女孩家家的,整个那名可如何是好。后来,小花中学入团时,老师看到申请表中:梅风、梅雨、梅桂花。甚是欣赏。问小花父母是干啥的,这么有学问。这是题外话,就不说下去了。
人们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小花就是这变化中生产出来的产品。别看小花的父母没有文化,可吃的都是皇粮,干的都是国家大事。当年毛主席跑到他们那看了看说:“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之后,他们就在蒋介石扒口的地方修修补补扎下了根。先得一女,后生一男。儿女双全后,两口子就计划着不再要了。可时隔多年,一个无事的冬天,他们说不清是中午值班室长沙发上那次,道不明还是午夜家里大床上那回。总之,不小心怀上了漏网之女小花。小花出生时,姐姐上高一,哥哥上初二。后来,不管小花如何追赶,也缩短不了这十几年的距离。不过,对小花来说,也是件好事。除了得到父母的疼爱,还多了两份姐姐哥哥的关心照顾,无忧无虑,不知不觉长到17岁。初中毕业后,就继承了父母的事业,领上了国家的工资。算来,也有半年多了。
春节刚过,上班的第二天上午,小花刚到工地,远处跑来闺蜜同事吴昕挥手高喊:“小花,你的电话。”
“喂,我是小花,你是谁呀?”
“傻丫头,我是姐姐。赶快请个假,来我家一趟。”
“不是刚从你家回来吗,啥事,这么着急?”
“来了再说。”
姐姐梅风,高中毕业那年赶上一家大型国企招工,就进了城。之后又结了婚,生了孩,分了房,安了家。春节后第一天上班,同事小李给她说:“梅姐,节前听你说有个女孩家里托你找对象,找到没?”
“没有呢!咋了,你有合适的?”
“我爱人的老乡,也在部队当兵,探家路过,想让帮忙在这找个。”
“咋样?让我先看看合适不?”
梅姐看过,立马改变了主意。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何不给自己的妹妹说说呢?尽管妹妹有点小,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梅姐是这么想的。
小伙子姓孟,叫春生,那年25岁,农村入伍,边城当兵,上了军校,转为军干。用一位首长的话说:“小鬼,挺精神的,就是老实了点儿。”
小花见了春生,一见钟情。春生见了小花,眼花心也花。小花请了长假,春生再没回家。两人开始了恋爱的初体验。
姐姐家
姐夫住进了工厂,客厅里跟春生支起一张行军床,小花、小外甥、大姐睡在里屋的大床上。这样一来,给这一室一厅的空间里凭添了几多新奇,几多神秘,几多美好的意思。
姐姐,外甥早已进入梦乡。毫无睡意的小花轻手轻脚来到客厅,见春生也没睡,坐在墙角仅有的一个单人沙发上看书。走过去悄悄的说:“还没睡呀?”
“睡不着,看会书。”
“啥书,让我也看看。”
说着小花靠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弯着腰,看书上的内容。没看清,小花就坐在了沙发扶手上,趔着身子看书。还没看清,小花就往沙发里挤,想坐下看书。
单人沙发坐一个人刚好,两个真的有点小。挤挤,挤不下,小花就试着坐在了春生的腿上。坐下后小花感觉屁股下软软的,温温的,很是舒服。温软的舒服就像电流一样,一下子传遍小花的全身。全身温热起来,热得脸一下子红了,心跟着砰砰地跳,手不听话地抖,头晕晕的就坐不稳了,慢慢地靠在了春生的怀里,闭着眼,仰着脸。
春生长这么大,打过枪,见过炮,拉过练,演过习,从没见过这阵势。一时,军心大乱。心也颤,手也颤,搂着小花脸蹭脸。蹭得小花在怀里像水蛇一样,不停地摇头摆尾。这摇摆又使春生着急,急得只想撒军尿。
“小花,还没睡呀?”
梅风醒来,想起夜,见小花不在床上。贸然出去,看到不该看的,大家都会尴尬就有意问了一句。
“没没!看书呢。”
小花做梦一般的突然听到姐姐问话,紧张得连着说了两个没,并迅速逃离差点被俘虏和想被俘的战场。
接下来的几天,姐姐,姐夫白天上班,他俩领着没开学的小外甥在家玩,上街时也要带着这个小尾巴。小尾巴最爱“长”在他俩中间,使他们拉下手的机会都不多。
只有在小外甥跑出去玩,姐姐在厨房忙着做饭时,小花才不失时机,见缝插针的在客厅里抱着兵哥哥亲两下。拉着兵哥哥到姐姐的大床上翻两个滚儿,又赶快把滚皱的床单拉平,再出去帮姐姐做饭。
媒人家
其实就是春生的老乡家。老乡也是个当兵的,头年在这城里谈个对象,第二年结的婚,那年春节领着城里新媳妇回家过年,春生走亲戚时认识了他们,还认了个拐弯抹角的偏亲戚,好像是表兄表弟什么的。
表兄家的房子,根本就算不上房子,其实就是一个窝棚。是表兄岳父单位,为了方便居民公共用水的管理,盖的一间简易房。表兄结婚前,准岳父把这简易房腾出来做女儿的新房,并在房前接出半间更简易的房子做厨房。这样一来,公共水龙头就紧挨着房门。门前一天到晚不断有大姑娘小媳妇在那里淘米、洗菜、洗衣服,挡着房门。即便这样,在当时结婚能有如此独处的新房,已是不错了。总比在三代共居一室内,拉个布帘结婚,好多了!
那个星期天,表兄表嫂到百里之外看亲戚,就把家里钥匙交给春生,说他们逛街累了,中午可以进去歇歇脚。春生心领神会,一早拉着小花过来,逛街免了,不累也进去歇歇脚。
一路上他们打算着如何悄悄进屋,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屋里,演绎自己的青春故事。可当他们二人走近时,才发现房门前一大帮子“多事”的女人,各忙各的事,挤得水泄不通,道路泥泞,地面上摆满了水盆、水桶、被单、衣服、小板凳,根本没法进屋。只好自己七躲八闪,再请求她们三起四挪,迂回到门前。本来人们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注意到他们。但当他们开门进屋时,齐刷刷挤进一屋子好奇的眼珠子,看得他们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干那些不好意思的事情,尽管房门已被反锁。
两人进屋,立马脱掉外衣,抖掉一身的眼珠子,定定神儿。发现这屋小得可怜,一张双人床靠西墙放着,床头紧贴北墙。南墙靠西的墙角放一个不大的衣柜,柜门也不能完全打开,开到大半被床尾挡了。床头放个梳妆台的床头柜也是浓缩的,挨了东墙,一把靠背椅子,背靠东墙放着。这样说吧,这间屋子放张双人床,床边挨到了门框,大概不足6平方。从衣柜、梳妆台上贴着两个崭新的双喜字看,就能发现这房是主人不久结婚时的洞房。可能是被“洞房花烛夜”几个字的刺激,害羞的红一下爬满他们的脸颊。春生坐在床边,小花也在靠背椅上坐下,一时四眼相对,各自享受着自己的脸红,不知如何开场。
都说当兵的木头,常称傻大兵。看来一点不假,都到啥时候了,还稳坐床头。小花见兵哥不动,只好自己先行。
“哎,傻大兵。知道不,我哪儿长得最好看?”
“都好看!”
“不对!我的手和脚最好看”说着小花把两只脚放在了春生的腿上。
春生顺手脱去小花的袜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想抱。春生把小花的双脚抱在怀里,生怕跑了。
春生从没见过如此完美之足,出类拔粹,恰到好处的协调和适中。白嫩的皮肤,贝玉般的趾甲,趾形饱满,趾体、脚跟及其它突出部位白里透红。尤其两个大脚趾,顶端圆润,微微翘起,看了舒服,使人怜爱,忍不住把玩起来。把玩时觉得更有意思,所到之处无不发现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脾性敏捷,逗其脚指头,乐到脚后跟,高兴万分。再看小花,更是喜形于色,兴奋得坐不稳了身体,抽脚仰面躺于床上。头朝床尾,口喘粗气,脚蹬春生。春生被她蹬下床来,立于床前,只见小花,面如桃花,闭着一双桃花眼,挺着胸脯,挺了再挺。春生胸中无数,不知什么情况,就想基本了解,才好把握,推动工作。于是,推起小花的花毛衣、花罩罩,看得眼花缭乱,继而眼疾手快,双手拨动峰头樱桃,奇妙渐渐增大,变得更为凸起,峰体更为丰腴,无限风光。顺山涧而下,神情迷离,迷离中听到一声巨响,两人大惊。是腰带铁环的开裂声?不是!不是!断定之后,才想到门外一片女人,不知哪位有意或无意地打翻了水盆。小花也觉水流不止,下床,开门,上街,去找厕所。
自己家
说的是小花家,也是小花工作的地方,位于市区北郊18公里处的黄河南岸。这里河面宽阔,气势磅礴,属于典型的游荡型河段,具有宽、浅、散、乱的特点。河势变幻多端,是观赏黄河的最佳去处。这里是绵延数千公里,号称“水上长城”的黄河大堤南岸的起点。宋时曾在此建闸治水,渐成村落。明代在此修建花园并形成渡口。万亩良田,柳绿果红,鸭游鱼跃,四季花木,终年盛开不谢。名臣、河神、将军坝、镇河铁犀、黄河号子、美丽传说……叙述了一个个历史的故事。
小花家就在这岸边住,一片看似普通的民房,方格式的布局横竖有致。统一的建筑,统一的院落,统一的大门,统一的出工,统一的收工……一切一切的统一,使得这里虽居农村,却有着根本的区别。家家吃的商品粮,户户穿的是工装。单说房顶是平的,也跟起脊的不一样。这房更不一样的是内部结构,平房按着楼房建,三室两厅,厕所、厨房、走廊一应俱全。在那年月有此住房,加之不久乔迁之喜,的确算是豪华别墅。这三室两厅的豪宅小花住了一间,哥哥一间,父母一间。
晚饭后,小花拉着春生,河边散步,出门迎面走来一位高挑女孩。
“吴昕,你也出来散步了?”小花大老远就喊。矜持的女孩,似有躲开的意思,又没躲开。
“不是,有点事,刚从办公室回来。”女孩说着偷看了春生一眼。不料被春生发现,羞得脸红,低下头去。
小花见状,忙说:“春生,这是吴昕,我的同事。”说着拉起吴昕的手。
“他是春生,我的男朋友,当兵的。”且顿了顿拉着女孩的手,暗示她帮着看看,把把关。更是,在炫耀。
“你好!”两个陌生、好奇、艳羡的年轻人异口同声的说。似乎有着那么一点莫名其妙的小紧张,又像有点儿什么说不清的小内容。
女孩比小花高出半头。比了没法再比,那身材、脸蛋、五官、气质,还有说话的声音。说不上天壤之别,起码也不在一个平台上。
“再见!”三人参差不齐说了同一句话,挥手告别吴昕。
小花领着春生到了黄河边,只见浑浊的水缓缓流淌,感觉河床软绵绵的,河水流过时,像恋人的手在抚摸,很是美妙。末了,他们来到岸上一个闸口前,找个水泥台阶坐下,俯视欣赏着黄河水随意流淌,九曲十八弯,河水亲吻着岸边,温情依旧。好一个黄河黄昏黄金夜。
“傻大兵,知道不?本来大姐给你介绍的是刚才碰到的那个女孩。她今年22岁,在我们单位办公室做文秘工作,大家称她黄河南岸一枝花。跟俺一比,她才是玫瑰花呢!”
“咋回事?”春生心想还用你说,俺也不是没长眼。说这些你才傻丫头呢!随口问了一句。
“大姐见你后就动了歪心思,想到了我这个亲妹妹,年龄虽小不急着找对象,可到找的时候也不一定能碰上你这么好的小伙子。”
“是吗?”春生听着心里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可傻丫头像刚上紧了发条一样,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来劲儿。
“她住我们家隔壁,两家关系很好,我们常在一个被窝睡觉。”
“嗷,这么好?”
“还有更好的呢!”说着小花神秘的笑笑。
“有次睡到半夜,我从雷鸣电闪中醒来,屋外狂风暴雨。你不知道,我自幼胆小,尤其害怕这种天气。猛地抱着吴昕发抖,吴昕被我吓醒紧紧地抱着我,亲我,哄我。”小花这时停了停,好像在犹豫,是不是再说下去。
“这有啥好的?”
“傻大兵,你不懂。”小花见春生不解,说着钻进春生的怀里,搂着春生的腰。
“当时,我们俩都没穿衣服。”
“裤头也没穿呀?”春生好奇地问。
“穿了。”
“不过,抱了一会儿,俺俩都不由自主地向对方的下面摸去。习惯了!”
“不是穿有裤头吗?”
“傻瓜,裤头的松紧带能挡着什么!”说着抬起右手,翘起食指,在春生眼前左右画了两个圆圈。
春生不傻,明白这两个圆圈的意思。更明白不能再听下去了,继续下去会溃不成军的。再说河岸又不只是他两个的河岸,他不想当演员。
“小花,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天我还要回部队,赶火车。”
“好吧。”小花怏怏不乐地跟着春生进了家。
父母,已经睡了。哥哥也去同学家睡了。两人轻手轻脚洗漱完毕。
“晚安!”
“再见!”两人这样说了。可小花还是跟着春生来到哥哥的房间,抱着春生一阵乱动。春生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两人倒在了床上。小花死死的压着春生且不停的晃动,晃得春生有点儿招架不住,一下搂紧小花,更觉浑身一紧,大脑缺氧,一片空白。少许清醒过来,感觉情况不妙,裆里湿凉,知道自己弄脏了八一裤头。一时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小花以为春生不高兴了,依依不舍地下了床。没趣地说了声:“晚安!”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次日凌晨,春生早早起床,收拾好行李后,没其他事可做,就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看,正看得入神,突然被人夺走,扔了出去,溜进床下。原来小花进来跟春生连说两句话,不见春生有一点反应,就生气了。
“看!看!我让你还看!”春生手里的书随小花的话音一起落地。半天才缓过来神儿的春生,真的有点不高兴了,看看小花,什么都没说,找根木棍,把书从床下弄出来。
早饭后,春生告别了小花的父母和哥哥,跟小花一起向市区的火车站赶去。春生和火车一起走了,小花回了家。春生走了半年,杳无音讯。小花等了半年,还在等。有天姐姐问她:“你跟春生的事儿咋样了?”
“春生忙,可能还没顾上给我写信。”
“你写没?”
“没!”
“春生一定是不愿意了!”
“不会!他那么喜欢我!”
姐姐不放心,就去问媒人。媒人问春生,春生含糊其辞地回了信。不过,一看便知:不愿意!
那日,春生一上火车,心便一横:这丫头不能找!太疯了,两地分居不放心;反对看书学习,不如要了俺的命;年龄太小,三五年结不成婚,延误军机;跟吴昕比,差远了,原本要是吴昕,没啥可说的,就是立马领证,也不会犹豫;自己还年轻,提干后第一年找对象,不急,还有时间……春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一去不复返,音容全无。
如今,对小花来说,那年的初月、初恋、初体验,有时觉得了无痕,有时感觉痕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