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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有本事 第一节至第二节


作者:冀成 举人,3894.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808发表时间:2014-11-30 20:27:29
摘要:人的命运,从一些学者的文字理论上来说,那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从我们这个现实社会生活里来说,却往往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许多人戏剧化的一生,让当事人和旁观者都说不清楚,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多人整天戴着面具忙忙碌碌地追逐金钱和名利,折腾了若干年之后,暮然回首,方知道自己的心灵长满了杂草,身上布满了伤痕,怨天怨地,痛哭流涕,可已经悔之晚矣。


   题记:人的命运,从一些学者的文字理论上来说,那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从我们这个现实社会生活里来说,却往往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许多人戏剧化的一生,让当事人和旁观者都说不清楚,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多人整天戴着面具忙忙碌碌地追逐金钱和名利,折腾了若干年之后,暮然回首,方知道自己的心灵长满了杂草,身上布满了伤痕,怨天怨地,痛哭流涕,可已经悔之晚矣。
   一
   一九九0年九月九号的这天早上,天高云谈,秋风宜人,晴朗的天气,令人心旷神怡。
   昨天晚上,司马祖四爪朝天躺在被窝里跟他老婆说:“明天清早起来,我到南菜市场去买一只红公鸡、两条鲤鱼,三斤牛肉、四斤羊肉,在称上一条猪腿。中午弄上一桌子好菜,让孩子们都狠狠地吃个够。”
   今天一大早,司马祖和他老婆刚刚睡醒觉就急忙起了床。老夫妻俩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屋,锁上院子里的大铁门,兴致勃勃地上了南菜市场。
   一路上,两口子只要遇见眼熟面花的人就微笑着跟人家点头打招呼。碰见街坊邻居,别管男女老少,只要司马祖觉得还能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就立马笑呵呵地迎上前去和人家套近乎,说几句吉利话。
   司马祖两口子那种得意洋洋,那种从心里头按耐不住的高兴劲,活脱脱地都流露在夫妻俩的面目神经和肢体语言上,让一些老熟人看着,比他们家里上半年嫁大闺女那会儿还要兴奋,还要骄傲。
   司马祖两口子在南菜市场的各个摊位上和摊主讨价还价地购买了好多东西,买得两个大竹篮子里面实在是装不下了,这才兴高采烈地离开南菜市场,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在回家路途中的一家小吃摊上,司马祖买了二斤刚出锅的油条和一大朔料袋热豆浆。两口子到了家,进了屋,摆上碗筷,司马祖这才好声好气地把两个还在睡懒觉的孩子给喊了起来。
   司马祖两口子笑呵呵的和二女儿司马英,小儿子司马军吃完早饭,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催促两个孩子赶快上班去。两口子把两个孩子送出院子外头,站在大门口,看着司马英骑着自行车走远了,看着司马军钻进他大姐夫刚刚停靠在马路西边那辆黑色的小轿车里,一直看着那辆小轿车走得没有踪影了,他们两口子这才回过身子走进院子里。
   “哎!我说,孩子他娘啊,你就说这人吧,要是走了好运,苦井水都能变成矿泉水,不熟的桔子都能一夜之间变成金蛋子。咱们军儿今天上了班,这可真是了了我这一辈子的大心事啦!咱们这一家人的福气,可真是多亏了咱们大闺女女婿啊!”
   四十多岁的司马祖,兴奋得就像个老夫子,围着他老婆身前身后反反复复,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絮叨得他老婆实在是按捺不住了牛性子,便瞪着一双山羊眼睛,朝着他翻了翻白眼球,半真半假地耷拉着脸子,阴阳怪气地咽了他几句。
   “你给我嘴吧!什么多亏了咱们大闺女女婿,是咱大闺女有本事。唉,咱一个二十一岁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快四十岁的老爷们当续房,这算是什么事呀!啊!好看吗!啊!你恬着个熊脸叨唠个没完没了的,光荣吗!啊!真是的!”
   司马祖他老婆说到这里儿,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低下头去,一边洗菜,一边又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唉!咱这个大闺女将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命相哪。咱要早知道城里是这个熊样子,就是把我饿死在山沟里,我也不会跟着你来过这种让人说三道四的鬼日子。”
   “你,你,你,你看看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连点道理也不讲。这门子亲事,还不是你亲口答应人家的吗?现在怎么埋怨起我来了?熊娘们!”
   司马祖皱了皱眉毛,朝他老婆嚷嚷了这么几句就气哼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和打火机,点燃香烟,狠狠地往嘴里抽了一大口,把烟憋在肚子里好大一会儿,才让两个鼻孔冒出两股浓浓的黑色烟雾。
   司马祖他老婆没看见司马祖这种气闷恼怒的样子,因为她连头也没抬地又朝着司马祖不耐烦地连声吼叫起来:“行啦!行啦!闭上你那个臭嘴,帮我干点活儿,要不就来不及了,你看看都几点了。”
   司马祖让他老婆给弄得也不在是那么一付笑嘻嘻,洋洋得意的神色了,也没有了刚才那么一付烧不熟的酸劲头再跟他老婆穷絮叨什么了,他抿着个老妈妈嘴,耷拉着一双熊眼皮,气呼呼,狠狠地掐灭手上的香烟,站起身来,没好气地拿起那只已经退完鸡毛的大公鸡,走到水龙头跟前摔摔打打地洗鸡去了。
   司马祖低着头,闷声不响的厨房里,厨房外帮着他老婆做起饭菜。可他忙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他老婆刚才数落他的事情忘到后脑勺子去了。一边在案板上剁着鸡,一边哼哼起他们东乡里那首老幼皆知的民间小调。
   “初一,十一,二十一,大嫂赶集卖包子,卖呀吗卖包子。大嫂,你的包子什么馅的呀?猪肉、葱花、姜丝、大大的香油调馅子,越吃越滋味呀!越吃越滋味……”
   司马祖两口子忙活了一上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这种丰盛的家宴,这些年来,在司马祖他们家里来说简直就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中午,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围着大圆桌子吃喝。饭桌子上,你一言,我一语,话题最多,闲不住嘴的就是司马祖的大女儿司马燕。
   司马燕盛气凌人,趾高气扬地教训司马英和司马军在社会上要如何为人处世,在单位里要怎样尊敬领导,对付同事,等等,等等一些社会上时髦的话语。
   一家人吃完中午饭,大闺女女婿郝大方,大女儿司马燕,二女儿司马英,小儿子司马军就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几个孩子放下碗筷,抹抹嘴巴走了之后,司马祖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杯,慌三忙四地往口袋里装了二盒大鸡牌香烟,顺手拿起一个打火机,连和在厨房洗刷碗筷的老婆打个招呼都没打,就三步两步地溜出了他们家的大铁门。
   司马祖挺着胸膛,扬着老鼠脑袋,倒背着粗黑的双手,学着他们村的会计李铭的那一副派头,迈着四方步,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鲁南地区的民间小调,溜溜达达地就溜达到南菜市场里头去了。
   司马祖逛遍了南菜市场里各个角落的各个摊位,两盒香烟都分光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小商小贩也都知道了他儿子司马军今天早上已经正式在市自来水公司工作的事情了,他这才洋洋得意、牛气冲天的在一些人的奉承语言里,在一些人的羡慕、嫉妒的脸色中,以及那些各种各样的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眼光之下,一步三摇晃地回家了。
  
   二
   那一年过年的时候,全家老少谁都没穿上新衣服,司马祖挺愧疚的,尤其是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好自责:“一个大老爷们,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好,这还算什么大男人呀!”
   那段日子,司马祖寻就思着,孩子们都长大了,两个闺女都快长成了壮劳力,家里这几亩地的活有她们娘几个拾到着,自己在家不在家的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现在趁着自己还不算老,还有些力气,早些日子到城里去赚点钱给孩子们预备着,免得将来孩子们需要用钱的时候犯难为。
   那段日子,司马祖都不知道自己跟老婆和孩子们叨叨唠唠地叨唠多少回,他要到城里去赚几年钱的打算。他的那个瓜干子煎饼脑袋,好像入了什么迷糊道似的,一天到晚总是琢磨着到城里去做点什么小买卖挣点钱,好改变改变他们家几个月闻都不到肉香味的生活。
   司马祖早就听人家说过了,近些年来许多乡下人在城里头跟着人家干建筑、修公路,或者是卖豆腐,卖豆芽,捣腾青菜,捣腾水果都赚了大钱,就是天天挨家挨户收破烂的那些人,都比在家里种几亩庄稼挣的钱多的多。那些在城里混穷的人,现在都赚了不少钱,有些脑袋瓜子好使唤的勤快人,都已经混成了有身份,有钱的大户人家,把老婆孩子都接到城里享清福去了。
   那天下午,司马祖在村头闲逛的时候,听李毛的媳妇跟二愣子的媳妇说她大伯哥李铭,明天早上要坐着村委会刚刚买来的那辆崭新的120拖拉机,到城里去给村委会办什么紧要的事情。他站在路边上得到这个消息,浓浓的三角眉一皱,老妈妈嘴一瘪,乐了。
   司马祖跑回家拿了一毛钱,屁颠屁颠地跑到村西头,从陈老六的小卖部里花了八分钱买了一盒葵花牌香烟。他一边走着路,一边大口大口地抽着刚买来的香烟,在村子里四处寻找村会计李铭。跑了一身热汗,抽了两根香烟,问了不少人,这才在村子外头西山坡的地里找到了双手握着锄头,弯着腰,撅着屁股干活的村会计李铭。
   司马祖满脸笑容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香烟和火柴,三步拼作两步地走到地里,一边给村会计李铭点燃香烟,一边拽着村会计李铭来到地头,低声下气,饶着弯子跟村会计李铭套了一会儿近乎,这才把自己准备到城里去做点小买卖的打算跟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一根香烟接着一根香烟使劲地抽烟的村会计李铭说了说。
   村会计李铭耐着性子听明白了司马祖明天早上想跟着他搭车到城里去的意思,这才是笑非笑地开口说:“我说老表舅,明天早上你真想到城里去赚钱的话,现在你就得先去给我买二盒普藤牌的香烟,搭车的事情,那才能算是咱爷儿俩说妥了。”
   司马祖刚才买的那盒葵花牌的香烟,这一阵子让他爷儿俩站在山坡的地头上吸光了。地上的那十八个烟头,只有最小的那五个烟头是司马祖扔的,稍微长那么一点的十三个烟头都是村会计李铭扔的。
   这一阵子了,司马祖就想捡起地上那些长烟头剥巴剥巴再抽几口,可他没拿下脸来。他眼睁睁地瞅着自己的八分钱,不声不响地就让这个村会计李铭给败坏光了,心里头疼得火火的,早就把村会计李铭这个败家子给暗暗地骂了十八遍了。
   村会计李铭的话音刚一落到地上,司马祖就沉不住气了,一脸怒容地伸出胳膊,用手指指点着村会计李铭的脸,咋呼起来:“你说什么!你也太黑心了吧!明儿早上我就是拉着地排车子去城里,也累不死我。哼!老表舅就用你这么点事,你也要讹这么一下子,你算个什么熊玩意儿啊!”
   村会计李铭冷不丁地一下子让司马祖给骂得愣住神了,还没有等到弄明白司马祖怎么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大的火气,就见司马祖已经迈开双腿,大步流星地往村子里走去了。
   村会计李铭愣愣地站在那儿,望着他老表舅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气呼呼的嘟嘟噜噜地就骂了起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怪不得人们都说你属狗逼的。你愿意跑着去就跑你的去吧,累死你这个熊货也没人心疼。哼!明天天不亮我就走,我就是不捎着你,你能把我怎么着!求我办事,还跟我大咋呼小叫唤的,真是的,没见过,什么人呀!”
   村会计李铭气哼哼地扛起锄头往村子里走着,嘴里还一直不干不净地骂着司马祖。到了家里,吃着晚饭的时候,他还没忘记跟他老婆东一句,西一句地数落着司马祖这个小气鬼的一些大不是。他老婆也陈芝麻烂谷子,添油加醋地附和着他骂了一阵子司马祖,他这才算是消了火气,笑嘻嘻地上床睡觉去了。
   多少年了,平日里司马祖都是抽旱烟叶子,只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或者是家里来了什么贵宾贵客,这才狠狠心,咬咬牙,舍得花八分钱去买一盒葵花牌香烟来跟着客人抽抽,过过成盒的香烟瘾。
   刚才村会计李铭只那么一会的工夫,就足足地抽了他十三根葵花牌香烟不说,末了,末了,竟然还那么大口大气地让他再去买两盒一毛五分钱一盒的普藤牌香烟上供,这一下子可把司马祖给气懵了。
   司马祖一路往村里走着,一路骂着:“这个狗日的,一开口就跟我要二盒这么贵重的香烟,他是怎么想地呢?日他娘的!这不是明大明的讹我吗!也就是顺路捎着我的事,他就敢这么祸害人,真他娘的不是个好东西。”
   司马祖到了家,进了堂屋,抓了一小把生花生米,倒了满满一盅瓜干子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喝起闷酒。
   司马祖一边喝着酒,嘴里还一边嘟囔着:“这个野兔子都拉不下好屎的穷山沟,这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破村子,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是想活出个人五人六的样子,要想让村子里这三百多户人家的老少爷们都看的起我,那我就得赶紧进城里去赚钱。这年头,有钱才能是个人物。”
   那天夜里,司马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琢磨着村会计李铭跟他要香烟的事,他越琢磨越气恼,把李铭的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解除他心里的怨恨。
   日头露头了,双眼发红的司马祖穿上他老婆连夜给他缝的花裤头,花裤头的大口袋里装上了他们家仅有的二百三十元钱,然后穿上衣服,用凉水草草地洗了一把脸,用毛巾擦巴擦巴便来到当院子,呆呆地站了一会,解开裤腰带,伸手从花裤头的大口袋里掏出钱来,捻出三十元钱,又把那二百元钱放进花裤头的大口袋里,系上裤腰带,默默地走进屋里,把那三十元钱放到八仙桌子上,邹了邹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回到了当院子里。
   地排车上放着二个蓝地白花旧粗布包袱,一个包袱里是他的几件旧衣服和一双黄胶军用鞋。另一个包袱里是他老婆连夜给他烙的几张菜饼和瓜干子煎饼,还有一瓶辣椒子咸菜,一瓶青萝卜咸菜。
   司马祖就像和谁赌气似的,拉起他们家的地排车,闷声不响地出了他们家那个连条大黑狗都挡不住的破大门。
   司马祖的小儿子还在睡梦中,两个闺女懂事了,听到爸爸妈妈的动静就起了床,默默地看着神色阴沉的爸爸,一起和愁眉不展的妈妈跟着爸爸的屁股后头一路走出了村子。
   娘几个站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家里这个顶梁柱,拉着家里这辆破旧的地排车到城里头挣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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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故事把一个家庭的喜怒哀乐,描写的淋漓尽致,细致入微。文笔简洁干练,从司马祖快乐的表情看到了他对生活的幸福和满足。儿子找到了满意的工作,女儿嫁给有权有势大她很多的老公,高兴中也有对女儿的牵挂和担心。司马祖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为家庭我子女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为全家人春节没有穿上新衣服而惭愧,决定到城里去赚钱。好改变改变他们家几个月闻都不到肉香味的生活。为了搭车搭上一盒香烟,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无奈只好带着家里紧有的储蓄,在全家人的期盼中,拉着家里这辆破旧的地排车到城里头挣钱去了。祝他好运,期待精彩!【编辑:秋禾】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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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禾        2014-11-30 20:36:32
  冀成老师好!很高兴编辑你的文字,有机会向您学习,希望您帮助指点。祝您快乐,创作愉快!
2 楼        文友:冀成        2014-11-30 22:31:09
  谢谢秋禾编辑的点评。辛苦了。问好朋友。
留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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