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胡杨(散文)
从来没仔细想过
应该把你放在心中哪个地方
你从来超乎我的想像
在应该把你好好
放在一个地方收藏时候
你却把我淡忘
而我在记忆里面
我一眼就能够发现你
几个世纪
在生命轮回中找到你
我不怕雨打风吹日晒
被大漠风沙伤害
让心暴露在阳光下
对你表白
我宁愿我的身躯被岁月
点点风化
也要让你感觉到我的真爱
——刀郎:《喀什葛尔的胡杨》
(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千年以来,大漠的景象就是如此。黄沙漫漫,苍凉荒芜。
在这广袤的沙的世界里,极少有生命迹象。地面升腾起来的热浪,涌动着海市蜃楼的画面,亦真亦幻。
而大漠就这样面对着苍天,始终以一种孤傲、倔强的姿态展示那神秘、死亡的真理。
而此时的我,就是那大漠里的一棵胡杨。
一棵喀什葛尔的胡杨。
当飞沙走石暂停下来,我陷入了沉思,陷入了遥远、空旷的遐想里。
(二)
远处,罗布泊涌动着波涛。“卡盆”穿梭往来。我凝视着楼兰姑娘的美丽背影,几乎欲呼喊着让她转过身来。袅袅的炊烟飘渺着掠过我的眼前,烟消云散后,夕阳薄暮已经在幻化中走远,消失……
莫非这是对罗布泊的眷恋,莫非这是对楼兰姑娘的思恋,还是我在沉思历史的不幸。
这是胡杨的思考。
对,我是胡杨,屹立在沙丘之中的胡杨!我站立在这最后的家园面前,一直在守望者。当我们枯死时,才感到了生命的短暂,才感到了家园的渴望。
而此时,我却用另一种形式延续生命的存在,而这又是多么得伟大和壮美。
存在,不包括生命的全部历史;生命既然开始,我的历史也就开始了。死而不倒,死而不亡,那本身就是一种风景。
在这风景里,我看见了王维,看见了三藏师傅,看见了云卷云舒,看见了生命的各个出口。
是的,一棵迎风的胡杨,笑看风景,寻找生命的真理。
(三)
胡杨,是一亿三千万年前白垩纪遗留下来的最古老树种。关于胡杨,据说全世界的胡杨90%在中国,中国的胡杨90%在塔里木盆地。仅塔里木盆地胡杨保护区的面积就达3800平方公里。
胡杨,是生活在沙漠中的惟一的乔木树种,而且,它自始至终见证了中国西北干旱区走向荒漠化的过程。
胡杨全身是宝:它的木质坚硬,耐水抗腐,历千年而不朽,是上等建筑和家具用材。至今楼兰、尼雅等沙漠故城的胡杨建材至今保存完好。树叶富含蛋白质和盐类,乃是牲畜越冬的上好饲料;胡杨木的纤维长,又是造纸的好原料,枯枝则是上等的好燃料。
胡杨能生长在高度盐渍化的土壤上,当体内盐分积累过多时,它便能从树干的节疤和裂口处将多余的盐分自动排泄出去,形成白色或淡黄色的块状结晶,称“胡杨泪”,俗称“胡杨碱”。当地居民用来发面蒸馒头,因为它的主要成分是小苏打。
《后汉书.西域传》和《水经注》都记载着塔里木盆地有胡桐,也就是胡杨。维吾尔语称胡杨为托克拉克,意为“最美丽的树”。
而对于胡杨,我们津津乐道的则是:“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三千年的胡杨,一亿年的历史”。
(四)
生而不死一千年
有人说胡杨,生是大漠的精灵,死是大漠的魂魄。这话一点不假。
走近胡杨,你会发现胡杨的美丽;了解胡杨,你会发现胡杨的神奇。在塔河公园塔里木野生胡杨林,置身于其中,就如同走进了一部生命的历史。
在经历了大漠春天黄沙的疯狂和夏天的酷热,当旷野里吹来一缕缕清凉的秋风时,胡杨的叶子便在不知不觉中,由浓绿变为浅黄,继而变成金黄了。
胡杨,秋天里最美的树。
每年的十月间,塔河公园,都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一睹金色胡杨的风采。
那片片的野生胡杨呈现给我们的是簇簇金黄;当西风徜徉,那舞动的金黄仿佛在翻阅关于胡杨的故事。此时我想,对于每一个人或者每一位游客来说,胡杨的故事就是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当这些记忆凝固成雕塑状的姿态,那生而不死一千年就是胡杨的辉煌。
站在沙丘上,金色的、壮观的场面张扬着活力,张扬着个性。会让每一个人为此心动,令人心旷神怡。
秋风乍起,金黄的叶子,在秋阳下翻飞,飘逸曼妙地落到地面,顿时,戈壁大漠便铺上了金色的地毯;在天高云淡的秋日里,金黄色的树叶与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博大、悠远、深邃立刻展现出来……
无论在沙漠中还是绿洲里,胡杨树千姿百态。漫步在胡杨林中,就仿佛进入神话中的仙境。有些粗壮的胡杨几个人难以合抱,沙漠中的胡杨比想象中怪异,有的似苍龙、怪蛇狂舞,令人叹为观止。
其实我自己也曾种过一棵胡杨树。记得小的时候,家的院里就种了一棵不认识的杨树苗。起先不知道,长大后发现这棵“杨树”不同于白杨、青杨、北京杨,多方打听才知道这棵“杨树”是胡杨。一直在我家门前生长了二十年,后来因为拆迁无奈的砍伐了。这棵胡杨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挺拔、秀直;只是没有了大漠胡杨的沧桑和斑驳。
(五)
死而不倒一千年
如果要真实的去认识胡杨,去了解为什么人们常说“胡杨的沧桑”那就要去大漠,看看那些歪倒、枯断、紧贴在地的胡杨,那时就会真正的明白,什么做“沧桑”了。
死亡,对于人类来说,是极端痛苦和可怕的。对于胡杨来说这已经变成了一个姿势,一尊雕塑,一种象征。在它们惨白、枯燥、断裂的树皮和树干上,你能感受到什么?
世界上,林木无数,或生于河畔,或长于深山:有的树木我们可以数出它的年轮,有的树木可以看到经历的岁月。可是对于胡杨,这些年轮和岁月都可以忽略。胡杨的经历已经超越了这种年轮、岁月的范畴。
而只有这胡杨,才让自己生长于于大漠瀚海之中,忍受着骄阳烈日的烘烤,抵抗者黄沙的打磨,却依旧顽强地造就了一种另类的风景。
从那嶙峋的躯干,干枯脱落的树皮,在扭曲的枝丫间,不难读出它具备了怎样坚韧,怎样执着的个性和精神。
在沉淀的历史中,胡杨是生命的英雄,是大漠中的生命主角。
在它活着的时候聆听了千万遍丝绸之路上的驼铃声,望见了那一场场人类的厮杀。
而它也曾有幸目送“楼兰”的迷失,也曾有幸看着“罗布泊”的干涸。
可是,胡杨,可它依然默默地、不屈地坚挺于寂寞的大漠之中,让自己成为生命的象征,成为耸立不朽的象征。
(六)
倒而不朽一千年
没有哪种树可以这样的,即使千年,人类依旧可以看见千年前的样子。
这正是胡杨!当千年已过,哪怕最终的那一天,它会轰然倒下,也是一尊尊雕塑,一尊尊历史的雕塑。
倒下的是胡杨、是胡杨的身躯,但是没倒下去的却是那经历沧桑的执着和骨气。
看看这些枯死的身躯吧,看它们的沧桑,看它们的执着,看它们的坚韧,看它们的孤单,看它们的壮美。
你、我也许不想看见这样对死亡的素描,素描得没有任何修饰,素描得这样朴实简单。
但它们静卧在大漠中,蓝天下,它们活着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却留下了生命中最初的单纯形态。
而对于自诩尊重生命的人类来说,这样的死、这样的倒下、这样的不朽会是一种怎样的震撼呢?
当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的人类面对着这裸露的形骸,或许会突然顿悟,上天其实已经把自然界中最神圣的精神和魂魄给了胡杨:让它们活着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下一千年不朽!
人类自古至今,多少人在苦思冥想可以死去后不朽,其结果却是枉然,而胡杨做到了。天地之间,它们真的永恒不朽了。
(七)
三千年的胡杨,一亿年的历史
大漠的狂风黄沙残酷地将所有能记录岁月、描绘四季的颜色埋没于自己身下。而在大漠深处,千年的胡杨依旧孤傲地站着,执着地绽放生命的存在的迹象,在广袤无垠的大漠中续写着一亿年的不朽传奇。
时光依旧在前行,千年间,曾经聆听着胡笳、羌笛的繁华古国早已化为悲凉荒芜的废墟,而这样的苦难还没有就此结束。
大自然并不包容和怜悯,而人类更加贪得无厌,一亿年的不朽传奇终于要在这个时代被人类划上句号。
只是这些的不幸都没有现实来得更快、更可怕,因为在人类的贪欲下带给了胡杨从未有过的浩劫。
人口增多、开荒耕地、修坝蓄水彻底的掐断了胡杨的滋养命脉,那片曾经见证岁月、见证历史的胡杨在人类日益扩张的版图里微弱的喘息。终于,在喘息的最后一声里,那历尽沧桑的身躯终于再次倒下,剩下的残枝败叶在烈日、西风里控诉着人类的罪恶: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文明?
幸好我们人类醒了,那未泯灭的希望又将残存的几株胡杨救起,在缓缓流动的孔雀河水中得到重生,那种重生的欲望、信念再次激发了这千年的胡杨的生命力。我们又可以在狭小的塔河公园里看见那金黄的瞬间。这是胡杨之幸,更是人类之幸!
时间进入了21世纪,胡杨在历史的呐喊中得到了重生,枯老的躯干再次长出新芽,绿叶再次释放出绿意,三千年的不朽传奇再次被唱响:
任我是三千年的成长
人世间中流浪
就算我是喀什噶尔的胡杨
我也会仔仔细细
找寻你几个世纪
在生命轮回中找到你
我不怕雨打风吹日晒
被大漠风沙伤害
让心暴露在阳光下对你表白
我宁愿我的身躯被岁月
点点风化
也要让你感觉到我的真爱
——刀郎:《喀什葛尔的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