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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随笔】出门见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宅居深山太久,山上山下发生的变化竟是那般多,我都没有发觉。久在深山里,人事两不知……
今日天气很适宜出行。早上雨水淋湿的路,到了下午就被微微的阳光给晒干了,看上去开阔而干爽。我的摩托已经沉寂太久了,看着宿舍楼背后那条山路向着深山蜿蜒,我感觉到摩托在呼唤我……
果断换了睡衣拿了钥匙就冲下楼去了,这样的天气,发霉的心情,再不出去逛逛,简直是天理难容!有什么作业比得上我跟自己的约会重要?有什么考试比得上我晾晒一下自己的心情重要?
如果不是宿管阿姨们在敲打树上的荔枝,我还真的忘了我们学校里面也是种有荔枝的。在这个荔枝横行的季节,人人都想一尝荔枝方泽。不过,市面上的荔枝已经熟透了,我们校园里的荔枝才刚刚开始露出一点点羞涩的红脸,这好比大家闺秀跟小家碧玉相比,有时候还真不能带到大场面去。当然,说到纯天然绿色无污染,所有不知道化了多少遍妆基因都被改造过的大家闺秀,跟我们学校的小家碧玉荔枝是根本没法相提并论的。尽管我不知道这些小家碧玉是否酸酸的,让人牙软。
在学校门口不远处,我看到一丛丛紫色的我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开了。开得真漂亮呀,有种旁若无人的高傲之美,像极了带点小文艺范的女子,兀自美丽着,不管有没有人欣赏。我看着这花,心头就涌出一股股的喜悦和亲切。不是因为我文艺,也不是因为这花漂亮,而是因为这花,在家乡见得实在太多了!如今在这不属于我的城市里,我还是能够像往常一样遇见这样的花,跟它近距离地对视,我仿佛回到了家乡,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远处有我的家,有等待我归家的亲人,所以我喜悦,我感觉它是亲切的。
拐弯的时候,我遇到了一对恋人,那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女孩子看起来挺男孩子气的,让人很难想象她谈了恋爱的样子。如今,她的手和男生的手紧紧牵着,我看出了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平常少有的小鸟依人的姿态。哦,看起来很美好,我的心情顿时又加分了。我跟她不熟,但是那一刻我真心祝福她。前面的路很宽敞,天气很好,后面是相恋的人一起走,如今,我忽然感觉到有点孤独了。这样的天气多好呀,这样的风多舒服,这样的时候多适合两个人一起慢慢走路,上山或者下山都好。
水库边一如既往地坐了很多人,山风从水面吹过来,带着大山特有的清凉和新鲜气息。山风也扬起了女孩的长发和裙摆,青春是那般惊艳和飞扬。哦,可惜,我穿的是裤子,我也没有长发,我的自行车也特别的不淑女……到了水库的那头,我惊讶地发现,那片我以为不可能结果的荔枝林,如今竟然结了满树满树一大片的荔枝!果实不大,却已经显露出了鲜艳的笑脸,充满着诱惑力。哦,我被诱惑到了,我产生了邪恶的念头:我好想去摘荔枝……
荔枝树顶端漂亮的荔枝充斥着我的脑海,我一边计划着什么时候去弄点荔枝一边飞快地往山下飞驰。下山一趟的价值就体现在这里了,因为这个下坡大转弯,我的短发都可以飘起来。被风吹得凌乱的那一刻,我很自在很轻松,我感觉自己像是飞起来一般。为了这样的一刻,我等会还得推车上山……值了!
山下有一栋房子,有点别墅的风格,我很是喜欢。房子前面是个的院子,种有好几颗果树,并且结满了果子。我不知道那种果子叫什么,跟猕猴桃蛮像,每次见到我都想溜进去摘几个。这栋房子其实满寂寞的,住在里面的人也是。房子前面偶尔会停了一两辆车,但是经常见到的,却是一个老奶奶,孤独地坐在屋前,静静地晒着太阳。她的眼神很沉静,没有人跟她聊天,她似乎也不怎么想开口。今天下山,我看到那栋房子的大部分已经变成碎渣了,一辆推土机正在那里把房子剩下的一部分推倒。果树没有了,老奶奶也不见了,推土机扬起的粉尘让我的视线有点模糊。忽然我感到有点莫名的悲伤,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消失于这个世界了。无声地,寂寞地,就像从来不曾存在。
我选择了一条平常比较少走的路,因为我觉得今天我遇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走一条新路,会看得更多。这里的人家,家家户户门前都喜欢栽树,荔枝,杨桃,龙眼等等,最多的莫过于黄皮树。荔枝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杨桃似乎一年四季都在开花结果,龙眼一串串的果实如星星闪烁,只是实在太小……只有黄皮是最实在的,一串串挂在枝头,要么是饱满的绿色,要么是饱满的金黄色,随风摇曳。还能更诱人一点吗?那么多的黄皮,那么金灿灿的黄皮,我又想起了家。家里也有黄皮,这个季节,是黄皮成熟的季节。阿公总是等黄皮都熟得差不多了才摘,一串串成熟饱满,鲜艳诱人。他用竹竿把成熟的黄皮一串串弄下来,分给我们一群围在旁边的小孩。家门前那么多的果树:荔枝,芒果,黄皮等等,全部都是阿公亲手种下的,但是到了后来,因为担心我们小孩子爬树摘果子不安全,他还是亲手把那些树一棵棵砍掉了。我不知道砍掉那些树的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一度觉得非常可惜。如今,家里的黄皮树只剩下一棵了,挂满枝头的果子,在阿公摘的时候,我们却都不会再围着向他要了。
一路上见到不少买菜回来的人,看着他们提着菜,脚步缓慢地走着,偶尔遇到了熟人还会停下脚步聊几句,一种很烟火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就是生活,简单的,缓慢的,有家的气息的生活。人们的脸上神色平静安然,我无法从他们的脸孔窥知他们的人生和他们的故事,但是在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确信,他们心境平和,眼里是路,心里是晚上家里那顿饭和点亮的灯火。我不断地路过一些人,我喜欢看到陌生的人和我遇见的时候投过来的眼神,陌生的,但简单。我们之间没有交流,但是我感觉他们总是能够触及我心底一些思绪的。
出门见喜,这是愿望也是祝福。人一生其实真正能够熟悉和了解的地方不多,倘若能够把身边的地方或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记在心里,也已经足够。
出门见喜,只要踏出门,我愿你我都能够遇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