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征文★散文】悠悠故乡情
不知不觉,离开故乡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
“丫头,天冷了,上班时多穿点衣服。”早晨,刚吃完饭,母亲的电话便不期而至,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细碎的叮咛,心里暖暖的。
“什么时候放假回来一趟吧,家里的黏豆包蒸好了……”
“嗯,知道了,过两天有时间一定回去。”我在这边轻轻的应着。
每当天气变化或是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母亲的电话总会不期而至,透过一根电话线,传递着深深的关切和浓浓的爱意。
家乡,其实并没有太遥远的距离,只是手头忙碌的工作,孩子的学业,琐琐碎碎的家务,拉长了我与它之间的距离。
前几日,一场纷飞的素雪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将季节带入了冬的深处,骤然下降的气温让人深切的感受到天寒地冻的味道。
天气一冷,秋收后短暂休憩的乡亲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杀猪、蒸豆包、做年糕……这种习惯从老辈一直沿袭到现在。其中,记忆最深刻的便是蒸豆包了。因为只有在蒸豆包的过程中,或多或少的也有我们小孩子的一份功劳。能够亲身参与其中,对于年龄尚幼的我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值得骄傲的荣耀。
小小的豆包,要经历好几道工序才能正式正为餐桌上的主食,它入口劲道,有嚼劲,是我们小时候冬季时吃的一种主要食物。在那个物质条件匮乏的时代,水果是只有在年节时才能看到的稀罕物。而在冬天里,把蒸好后冻得硬硬的豆包放到太阳底下晒一晒,然后一口一口的津津有味的啃起来,是每个如我一样年纪的孩子身上都曾有过的经历。
把黄米用冷水泡好,然后控去水分,这个过程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再把控好的米推到磨坊碾成细细的面,与玉米打成的面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到一起放到特制的大盆里,接着烧上一锅热腾腾的水,母亲负责用瓢舀水,父亲用强有力的拳头用力搅拌,可别小看这道工序,据老人讲面发得好不好,豆包好不好吃学问可全在这里。面搅拌均匀后,上面被拍得光溜溜的,一个褶皱也没有,像小孩子光洁的额头。这还不算完,接下来要用高梁杆串成的帘子挂好,上面再捂上厚厚的被子放到热炕头上,经过两三天的时间打开帘子闻到有一股淡淡的酸味面才算发好了。
在这三两天的时间里,母亲要把豆子煮好,再用力细细的剁碎成豆沙状,再洒上一些糖精,搅拌均匀,做馅的材料才初具眉目。趴在锅台边看母亲用刀细致的剁着豆子,像是在雕琢着什么艺术品似的,闻着煮熟的豆子散发的特有的芳香,忍不住伸出小手抓上一把,飞快的送到嘴里。
别急,别烫着,这傻孩子,锅里不还这么多呢吗、每当这时,母亲都会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半是嗔怪便是关切。
剁好的豆沙被盛到一个盆里,接下来便是孩子们也可以动手参与的程序了,这个过程被我们叫做“攥豆馅”,就是把剁好的豆沙酱用手攥成一个固定的圆溜溜的形状。看着母亲轻松的抓了一把,用力攥了攥,豆沙酱便听话的成了一个长条的形状,然后再分成外观大小差不多两部分,放到两只手里,飞快的攥几下,两个圆溜溜的豆馅便大功告成了。可我手里豆沙酱总像不听话的孩子,一会儿跑到这,一会又挤到那,母亲一遍一遍耐心的教着,终于开始有点进步了,虽然攥出的豆馅没有母亲的圆润,有点丑丑的,心里还是溢满了自豪。
豆馅攥好后要放到外面冻一冻,这样更不容易破碎。等面发好了,接下来就是包豆包了,捏适当的面放到一个掌心里摊成饼状,把豆馅放到里面,然后像包包子般捏好,再在两只手之间轻轻滚几下,一个胖乎乎、圆溜溜的豆包就成功了。一个个,一排排摆放在盖帘上,像一队整齐有序的士兵。
最后一道工序是把豆包放到锅里蒸熟。刚出锅的豆包最为诱人,黄黄的,晶莹圆润,洒上一些白糖,咬上一口黏黏的,上牙膛、嘴角上都会留下一些痕迹,吃完一顿豆包,嘴角像画了一次拙劣的彩妆。
这些年,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大米、白面已成为极为普通的食物,这一代的孩子对豆包少有问津了,只有那些年纪稍长的老年人还坚强制作这种祖辈传下来的传统食品。
有时候给儿子讲起小时候的事情,孩子会仰起稚气未脱的小脸,目光中夹杂着同情的眼神说:“妈妈,你们小时候那么穷,没有好吃的水果,也没有好玩的玩具,好可怜。”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话语,忍不住笑了。虽然童年的记忆中有挥不去的贫穷,但两样也充盈着五彩缤纷的色彩,洋溢着难忘的欢声笑语。小时候,一块糖、一个苹果,都可以让心里充满了幸福。
现在的孩子,每天面对着堆成山的作业,各式各样的辅导班,补习班,等他们长大了,除了那些日复一日总也做不完的功课,童年的记忆中还会有些什么呢?幸不幸福,又怎能只是从物质生活上来判断?
上次回故乡时正是瓜果飘香的季节,车还没行驶到村里,远远的就看到人家院子里的沙果树上挂满了红通通的果实,一个个、一串串红色的果实像一个个小灯笼似的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每次回家,都能感觉到家乡点点滴滴喜人的变化。原本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土的乡间土路已被宽阔的水泥路所代替,一座座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轿车也成了有些家庭的代步工具。面对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每个离家在外的孩子心里都是骄傲的,自豪的。
下车,父亲正在院子的沙果树下面仰着头摘着树上的沙果,儿子飞快的跑到院子里,摘下一个沙果用手胡乱的擦了几下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兴奋的向我招手。“妈妈,快来,这树上的沙果真好吃,比你在市场上买来的水果好吃多了。”
来到树下,挑选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沙果轻轻咬了一口,一股熟悉的清香的味道迅速在唇齿间弥漫。这几年,虽然各式各样的水果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尽管生活在北方,芒果、柠檬、椰子等南方的水果也早已走入了寻常百姓的生活。然而一些南方水果为了长途运输的方便,在还未成熟时便被采摘了下来,更有一些水果为了提前上市喷洒了大量的农药。不但吃起来味如嚼蜡,还严重的影响着人们的身边健康。儿子有一次在吃芒果后,脸肿得足有平时的一个半大,两只大眼睛被完全挤成了条缝,到医院医生详细的询问后告诉这是吃芒果引起的过敏反应。
如今,人们都希望即吃得好,又要吃得健康,只是想要在市场上找到纯天然绿色食品又谈何容易呢?
抬起头,看着树上一个个鲜红的小果子,嗅着风拂过传来的缕缕清香,记忆又不知不觉的向前追溯,飘回了旧日的时光。
小时候,记得村东头的王大娘家园子里有一棵沙果树,五月,当几场春风、几阵细雨唤醒了北方沉睡许久的土地,沙果树也开始泛青了,抽出嫩绿的芽苞,舒展成半圆形的嫩绿叶子。等天气再暖一些,叶片越长越大,枝枝叶叶长成了蓬松的绿色的大伞。渐渐的,绿色的叶片中打出了花苞,花苞越鼓越大,终于在某一天发现花儿开始陆续绽放了,沙果树的花是白色的,在枝顶伞型排列。洁白的花朵香气浓郁,每当沙果树开花时,空气中都会流溢着淡淡的香气。白花落后,便结出了一个个嫩绿、羞涩的小沙果。那些娇小可爱的果实隐藏在绿叶的下面,迎着阳光,沐着雨露上,悄然的长胖,长圆。
秋天时,沙果树长到市面上卖的春桃柿子般大小,绿中开始泛出了淡淡的红色。这个时候,一群馋嘴的小伙伴早已按捺不住了。一群调皮的孩子聚散到一起,商量着如何弄点沙果来解解馋。
趁着人家不在家的空当,偷偷的翻过墙去,哪有时间去仔细挑选呢,飞快的揪下几个揣到衣兜里,到底是做贼心虚,心怦怦的跳着躲到柴禾堆的后面观察着动静,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心又痒痒了起来,忍不住再次动手。
当然,也有发生意外的时候,动静太大惊醒了屋子里的人,王大娘颤微微的走出来,两只手叉着腰,大声的喊着:“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又跑来偷东西?”
这样的时候,孩子们早就四散逃窜了。心里也在恐惧着,若是王大娘找到家里去麻烦可就大了。
一天,两天,见没什么动静,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许多时候,偷来的沙果并没有吃出多少酸酸甜甜的味道,因为,这些果实还没有完全成熟就被孩子们过早的摘下了。
后来,父亲在春起时也买了两棵沙果树苗栽下了,沙果树承泽着雨露越长越茁壮,直到现在还依然如期开花,如期结果。
回城时,父亲给孩子装了满满一大兜的沙果,同时也装满了父母对孩子的牵挂和惦念。
……
虽然,离开故乡已多年,但走在鳞次栉比的楼区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还是会想起故乡,想起故乡美丽的一草一木,想起故乡纯朴的风土人情……
故乡,是一枚枝头的枫叶,鲜红的色彩里承载着游子浓浓的思念。故乡,是一首美妙的笛子曲,总是在无眠的夜里轻轻响起。故乡,是一纸淡淡的书笺,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在何方,那份对故土的眷恋,早已深深的埋在心底,如月光般皎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