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厚厚的雪踩上去就像踩在柔软的棉花上。她喜欢有雪的日子，特别喜欢看雪花飞舞的样子。她宁愿卧雪而眠。雪后的夜晚，月亮照在雪地上如镜子一样。都说女人如雪，雪念其人。
　　 那晚，她正在家里闲着，前院的红妹告诉她，他从老家来了是想看她一眼。红妹敲着她家玻璃。
　　 “姐，你在吗?到我家来一趟，他来了。”红妹声音小如蚊叫，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红妹吱嘎吱嘎踩雪的声音越来越弱。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是晚上七点。母亲正好去邻居家串门，她便给母亲留张纸条:妈妈，我去红妹家玩一会儿就回。
　　 她锁好门，深一脚浅一脚向红妹家走去，雪地上的脚印有规律性的一前一后。她不知道他这次来要和她说什么。因为她母亲不同意和他交往，背着母亲见他，心里像揣个小免子砰砰跳。
　　 打开红妹家门，他站在一面镜子前，正在梳头，反复梳来梳去，还梳个大背头。农村屋里冷，他穿着军用大衣。他从镜子里看她来了，没有转过身，依旧在梳头。不过表情很亲切和自然。她坐在炕沿低着头摆弄大辫子。 屋里就他和她。气氛显得紧张。她想，来看我怎么也不说话。这时他的一只手伸过拉来着她说“到外面走走吧!”红妹母亲过来。
　　 “我家缸里没水了，你俩到外面老井压点儿水。”他答应着。她站在井边看他压水，一下两下，水哗哗淌，就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头上的汗珠滴答滴答落在井边冻成了冰粒。她站在井边双脚来回走动，双手来回搓。
　　 小村很静，月亮也很圆。他和她在井边。就像人们常说的此处无声胜有声。
　　 “我要回家了，晚了 ，母亲该骂我了。”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封信。
　　 “写给你的!”她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棉衣袖里，心觉得暖暖的，脸也感觉烫烫的。
　　 “我走了。”她看看他。
　　 “那我送你。”
　　 “不用了！”她一步三回头，折叠似脚印在雪地上错落有致，眼里泪花滚，她看见站在井边的他向她频频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