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一见钟情的郝大方，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就鬼使神差地到司马祖他们家的小门头问寒问暖地慰问了八九回。郝大方和他的司机小邹，每次到门头的时候，肚子饿不饿，他们俩都得要喝上一碗热呼呼、辣滋滋、酸溜溜的丸子汤。临走的时候，司机小邹还得要买上几斤萝卜丸子，买上一些水果给郝大方带上车。
　　 司马燕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郝大方这个大男人，这个大局长，为什么这么频繁地就要到南菜市场里来检查工作，来喝他们家的丸子汤，买他们家的萝卜丸子和水果。心里常常窃窃自喜，骄傲自己有魅力。
　　 郝大方和司马燕相识不到两个星期，就已经恋花了眼睛，爱昏了头脑。就已经山盟海誓地要比翼双飞，亲亲我我的相伴到老了。看起来，爱情这玩意还真是和人的年龄无关啊。
　　 那段日子，城区大饭店里的美食品，让郝大方和司马燕这一对热恋中的情人给吃了一个遍。孟庙、孔府，泰山、大明湖让他们这一对情侣给游了一大圈，就连城北铁山公园里那只聪明绝顶的鹦鹉，见了游客都会连声地喊叫：“司马燕来啦！司马燕来啦！司马燕来啦！”
　　 郝大方自从和司马燕私定了终身之后，他的司机小邹可就清闲自在了许多。郝大方有事没事的就好自己开着小车到南菜市场来给沉醉在幸福之中的司马燕送礼物，打扮司马燕、包装司马燕。
　　 天生就会嗲啦的司马燕，整天满嘴里方方，方方地喊着郝大方的小名，喊得特别顺口、自然、动听，喊得是那样的情深意切，让别人听起来一点也没有什么腻歪、虚伪、做作的感觉。就是一个清纯的少女，陷入爱河里那种幸福的体现。
　　 郝大方不管送给司马燕什么样的贵重东西，例如貂皮大衣、金银首饰，翡翠手镯子……司马燕都高高兴兴，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司马燕已经学会了给自己化妆，他们家的街坊邻居和南菜市场里的那些小商小贩，几乎天天都能看到这个身材苗条，精神饱满，笑声清脆，春风荡漾，穿金戴银，衣着华贵，车接车送,四处招摇过市的时髦女郎。
　　 平时，司马燕在门头里自己坐着深思也好，在门头外边忙活着卖东西也罢，只要是让她的这一双特别灵敏的小耳朵听见了郝大方那辆小轿车的喇叭声音，别管她当时在干什么活儿，别管当时还有谁在她身旁，她都会情不自禁，忘乎所以地立马跑到离她们家门头七八米远的马路边上，一头钻进郝大方的小轿车里和她的白马王子拥抱、接吻，谈情说爱去。
　　 司马祖一家人进城不到半年，司马燕就已经俨然地成了他们家里的顶梁柱。可那段日子，谈爱恋谈得昏了头脑的司马燕，已经没有心思在过问家里的生意了。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看起来，这话果然是不假。
　　 那段时间，萝卜丸子和丸子汤的生意，已经成了司马祖他们家经济来源收入的一部分。可这种脏活儿，累活儿，不体面的活儿，在客人不多的情况下，司马燕是不会再伸手帮着她妈妈和她妹妹干了，她怕把自己的双手弄得粗糙了，她的工作只是帮着她爸爸做水果生意，或者是跑跑腿之类的事情。
　　 在司马燕的眼睛里，她爸爸、妈妈和妹妹胆小怕事，都不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弟弟小，还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她们家里不管是遇到什么麻烦事，还得靠她出头露面去解决。如果她不硬气的话，一家人很有可能就得让居住在他们家附近的那些鸡肠小肚、不明事理的邻舍，让南菜市场里那些狡诈、抠门，狗眼看人低的生意人给欺负死不可。
　　 这个世界上，小人欺负起人来，那可是很厉害，很邪乎的。要不有些人怎么常常说：“宁可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小人那可是得罪不起的，他们是什么低级趣味的小心眼子，坏心眼子都有，什么样的缺德事都能想得出来，做得出来。
　　 司马燕一天到晚硬着头皮，破着一个大姑娘的脸面，用了不少心思和南菜市场上那些小商小贩周旋着。
　　 起初，司马燕心里没有什么底，遇到什么棘手、难缠的事情，还是挺发虚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三教九流人物混杂的地方，她心里不发术，不受一些委屈那是假的。
　　 司马燕在城里连一个同学，一个朋友也没有，平时挺孤独，挺寂寞的。除了妹妹司马英之外，她一天到晚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去倾诉藏在心里的一些话语，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烦闷、焦躁。
　　 自从认识了郝大方之后，司马燕的腰杆子一天比一天硬了起来。就连南菜市场工商所的小焦，这个地痞无赖见了司马燕一家人都点头哈腰的套近乎不说，还不止一次地跟司马祖拍着胸脯，打保票地说，从今年起，他们家门头的水、电、卫生、治安等等所有费用都不用在交了。
　　 司马燕自从从心里和肉体上感觉、感受到郝大方深深地迷恋上了自己，并不是跟她闹哄着玩的时候，她的思想反而矛盾了，心理上的情感也更加复杂了。她是自卑？还是骄傲？是悲哀？还是幸福？是高兴？还是痛苦？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那天上午，她第一眼看到郝大方站在人群当中讲话的时候，她对郝大方就已经有了好感，心里寻思着，这个当官的还挺年轻的，顶多也就三十几岁吧。等到她知道了郝大方是个局长，知道了这个局长的爸爸是市委书记，尤其是知道了这个局长的老婆去世不久的事情，她的心里忽然间就莫名其妙地预感到，她和这个大人物会发生一段浪漫的人生故事。
　　
　　
　　
　　
　　
　　
　　
　　 第十节
　　 那天，郝大方从她们家门头走了之后，司马燕呆呆地坐在门头里左思右想地寻思了许多问题，当她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具体打算。
　　 司马燕觉得自己不是在和这个出手大气，百般呵护她的大男人在玩什么感情游戏，因为现在她只要是一天见不着郝大方，心里就想得慌，就难受，就感觉着特别孤独。只要郝大方在她身边，她心里就感觉着踏实，就有着一种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甜蜜和醉人的安全感。
　　 我是不是已经真心实意地爱上了这个大男人？我们俩之间的爱情是神圣的吗？爱情对一个大姑娘来讲不就是应该有所企图的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难道就是为了穿好衣、吃好饭，能够大气地花钱才爱上这个大男人的吗？我这个农家女一生能享受什么福？以后嫁给谁还不是一样的嫁？人怎么活着还不是一辈子？我为什么不能及时行乐？
　　 这个大男人需求的就是我年青的身体和美丽的容貌，我需要的就是他口袋里的钞票，就是他的权势和他爸爸的社会地位。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没有再打兑。青春是河水，流逝了不在回，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古往今来，美满的婚姻不就是男才女貌吗？我现在何必不去和这个市委书记的儿子，这个长得还算挺年轻帅气的大局长做个交易呢？
　　 牺牲我自己，造福全家人，在这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社会里，这种买卖还是挺值得挺合算的吗。
　　 司马燕这些日子以来陷入了从来还没有遇到过的这么一种情感生意的漩涡里，复杂、矛盾的思想和买卖情感，整天困惑着她的心灵，她又常常心驰神往地沉醉于未来的那种朦朦胧胧的富裕生活当中。
　　 初恋让司马燕慌乱、激动、消魂。当然了，也挺累心的。这个世界上，陷入恋爱漩涡里的人有不累心的吗？有不劳神的吗？有不想入非非的吗？
　　 司马燕现在已经渐渐地彻底明白了自己的父母，妹妹、弟弟和家里所有的亲戚朋友，谁也帮助不了她什么事。她的前途，她的未来的美好生活，只有依靠她自己去打拼、去创造。
　　 司马燕在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孙中山比宋庆龄大了多少岁，知道了毛泽东比江青大了多少岁，知道了鲁迅比许广平大了多少岁。她还知道台湾的名人李傲，香港的大作家梁羽生，还有那个柏扬，都曾经在他们自己的作品里写过这么一些类是的话：“在人类社会生活当中，尤其是城市里，一对最佳的婚姻家庭，做丈夫的最好要比妻子大上个十几岁。”
　　 郝大方是比司马燕大了十八岁，可让人看起来的话，郝大方也只不过才三十多岁，他的长相一点也不显老，司马燕觉得郝大方和她是挺般配的一对才子佳人。
　　 司马燕已经下了决心，父母同意自己的人生选择也好，不同意也罢，也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议论自己什么，反正是她一定要嫁给这个郝大方，她要借助郝大方局长手中的权力，和郝大方他爸爸市委书记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影响力，尽快地在冈山市实现她的那些一时三刻还说不清楚的人生梦想。
　　 司马燕常常暗自发狠，我绝对不能整天站在闹哄哄的菜市场里做一辈子水果生意，卖一辈子萝卜丸子的。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在城里站住脚跟，我要做个有权有势的上等人，我要当个阔太太，我要把我们这个贫穷的家庭给弄得快点发达起来。
　　 穷则思变的司马燕，已经不喜欢和菜市场上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满嘴下流粗话，动不动就骂大街、耍泼，言谈举止，为人处世俗不可耐的小商小贩厮混在一起了。
　　 司马燕要凭借着自己的青春美貌和机智来彻底地改变她这一家人的农民身份，她要让他们一家人都风风光光地做个城里人。她认为一个聪明、理智，懂得享受生活，知道善待生命的人，做事情就得要讲究现实，讲究实惠，讲究策略。
　　 司马燕感觉着自己挺幸福，也挺骄傲的，因为她已经让郝大方这个大男人爱她爱得鬼迷心窍了。不管是什么事情，郝大方都得要看着她的眼色行事，对她已经是言听计从，俯首称臣了。
　　 郝大方家的大宅院，豪华富丽的二层小洋楼里的所有钥匙，都已经装在了司马燕这个紫红色鳄鱼牌的小皮包里了。
　　 司马燕指挥着不惜力气，又挺会干活儿的妹妹司马英，把楼上楼下，屋里屋外给拾掇洗刷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一尘不染。这还不说，她们姊妹俩还把大宅院子里的那一些名贵的花草树木都修剪的是有枝有叶，有模有样，就连各个墙角的旮旮旯旯里都让她们姊妹俩给打扫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司马燕已经从心里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了。她现在只矜持地等着郝大方答应她的那一些事情都办完了之后，就要搬到这里来做新娘子了。
　　 司马燕每每回想起那天中午，她和郝大方在长青树酒楼里喝完酒，第一次到郝大方家里去做客的情景就兴奋，就按耐不住春心汤漾，就浑身发热，就面红耳赤，就娇羞不已。
　　 郝大方家的大院子里是鸟语花香、绿树成荫。那一座富丽堂皇的二层小楼房，屋内那些豪华的红木家俱和那些蹊跷古怪又好看的家什，以及一些精美的小物件，简直让司马燕这个从偏僻的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大姑娘都看傻了眼。
　　 “小燕子，我的小宝贝，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这里的一切东西全都是你的啦……”
　　 司马燕当时简直不敢相信郝大方对她所说的那一些动听、温柔的话语都是真的。她就像在梦游一样，屋里屋外，楼上楼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这里摸摸，那里扶扶，嘴里反反复复，喃喃自语：“这里太好了！我真幸福。这里太好了！我真幸福。这里太好了！我真幸福……”
　　 司马燕究竟是什么时候迷迷瞪瞪地躺在了软呼呼的席梦思床上的，她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她的小花格连衣裙子，她的红色的三角内裤，是什么时候让郝大方这个大男人给脱下来的，直到今天她也想不起来了。
　　 司马燕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和郝大方如梦如幻地做完爱之后，她坐起身子，低着头，看到自己大腿根两侧，屁股底下，花床单上那片斑斑点点血迹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放声地哭了起来。
　　 司马燕自从那天下午享受了郝大方那一番尽情、尽兴、尽力的云雨酣战之后，她的精神一天到晚都恍恍惚惚的，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了，几乎每天夜里，她躺在她们家那张窄小的木板床上都要胡思乱想，睁眼闭眼都能看见潇洒、英俊又温纯的郝大方笑眯眯地向她招手示爱。睁眼闭眼都做梦，梦想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跳得自己的脸上不断发烧，烧得她时时刻刻都想要郝大方的那个搅得她心魂不安，浑身舒服的如意金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