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灭了
“阿静,咱回家吧!就算我求你还不行吗?”梁子一溜小跑赶上了玉静,怯怯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哈哒哈哒喘着粗气,声音却小得像蚊子。
玉静憋住气不吱声,紧紧地咬住嘴唇,一双杏眼直直地盯着远方。梁子也不再言语,低着头,一脸无奈掩不住内心的浮躁。
秋风里夹杂着不甚寒冷的阳光,田间的小路边杂草从生,青青黄黄的,一群鸽子带着哨音从头顶飞过……
……沉默,就这样沉默着。
“你让我去娘家过几天,好了我再回来。”
“不知道今个是什么日子?娃儿快放学了……怕不妥哩!”
玉静忽啦一下子想起娃儿,饭还没做呢……她起了身,拍拍屁股一纵一纵往回走……梁子心中一块大石头咕咚一声落了地,长出了一口气,屁颠屁颠追去。
事情其实并不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梁子懒?家里的啥活都不愿插手,看见油瓶倒了也不扶。玉静一开始还能忍受,总觉得他小自己三岁,过几年长大了也就好了。可结婚七年了,孩子都上一年级了,他还是不急不躁老样子。早上阿静送娃儿上了学,又进了厨房涮洗了一通,便拿着镰刀到庄后面去给羊割草,临走时交待:梁子,过会别忘把煤球换了。梁子正坐在书桌上看书,他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
“你说你啥用哩?一天到晚只知道看书、看书、煤球也不换,你劈柴点着……”玉静喂罢羊,窝了一肚子火,像一挺机关枪哒哒哒开了火。
“哦,你点吧,我还有一句诗没写好!”梁子牙咬着笔杆,眉头皱得一小把,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你就跟你的诗过日子吧!我走!”阿静一跺脚,出了门…
梁子酷爱文学,这些年村里的男劳力大都出去打工了,而他却坚持自己的诗人梦。写啊写,写啊写,稿子也足足装了两麻袋,也没见在哪家报刊媒体上发表过一篇。可是他不信这个邪,似乎非要不到黄河不死心不可。
“爸,你怎么把写的诗烧了?”娃儿歪着头问。
“呵呵,给煤球点火哩,咱一家子总得要吃饭。”梁子的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他苦笑着。
第二天,梁子背着蛇皮袋子要出门了。
玉静送了又送,送了送,一转身捂住嘴,哭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