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有些慌乱，我怕我粗浅的文笔，写不出女主角的美好。我轻轻掬一把水，轻柔地滑过我的脸庞，虽然不做一刻停留，我仍然清晰了很多。于是我学着优雅女人的样子，坐在窗前，轻轻啜一口咖啡，听着单曲循环《女人如烟》女歌手略带沙哑的歌声，如一米阳光，轻轻抚过我的心田。
　　 ——题记
　　
　　 （一）小东
　　 我和小东一块儿长大，两家相距不到百米。小东姓王，我姓林，小东家是村里的名门旺户，而我家势单力薄。幼年时期我没有忌讳过也没有想太多，总是和小东粘在一块儿。我只有一个妹妹，母亲生完我妹妹生了一场病，之后就不能生孩子了。我有一个叔叔，婶婶生了两个堂弟，我爷爷奶奶看她很高，于是她的地位在家里比我妈妈高了一头。
　　 我母亲活得唯唯诺诺，父亲在村里、家族里说话也没有份量。而小东的父亲是村支书，村支书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但在村里相当于土皇帝，说一不二的。小东对我一直很好，在学校里也护着我，有他在没人敢欺负我。大家在一块儿玩过家家，都是小东扮演爸爸，我扮演妈妈，大家都说我是小东的小媳妇儿。有一次小东妈妈和小虎妈妈聊着家常，我们在一边又玩爸爸妈妈的游戏，由于东西分配不公，小虎一把把我推倒。我就坐在地上呜呜直哭，小东跑过来推了小虎一把，又把我扶起来，还帮我把眼泪擦干净。
　　 我望着小东含泪而笑，小东看见我笑了，他也开心了。在一旁的小虎妈妈对小东妈妈努努嘴儿说：“嫂子，小东长大了不愁媳妇儿了，你看看如烟这小丫头，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肯定更好看。”
　　 小东妈妈撇撇嘴：“现在是个胚子，长大也是个胚子，她永远都是个胚子，绝户头家的女儿，我们可不敢娶。”然后她喊了一声：“小东！回家！天天和小丫头玩儿，长大了没出息！”
　　 我虽然年纪小，也能听出好赖话儿，我的情绪顿时低落了。我说：“小东，我回家了，帮妈妈做活儿了。”
　　 小东点点头，看了看正和他妈妈聊得起劲的小虎妈妈，也回家了。
　　 我闷闷不乐回到家里，坐在院子里发呆，看见母亲正用搓衣板，搓洗着爸爸的劳动裤，我顺手把篮子里的野菜剁碎，扔到了鸡圈。然后又回屋子里拿起扫帚扫地。妈妈说：“烟儿，歇歇吧，你还小，这些活儿妈妈做就好。”我心里又亮堂起来，虽然小东的母亲不待见我，可我的妈妈也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着。
　　 我读初中了，和小东一个学校，上学回家也都一块儿。读初中之后，我渐渐摆脱了一些阴影，离家远一点好像就没人追究你的出身，追究你是否是绝户头家的闺女。我从小就是个小美人，我母亲一门心思地对我和妹妹宠爱着，把我俩打扮得像花朵一样。妈妈心灵手巧，会织各种花样的毛衣，妈妈织的白毛衣上还趴着蝴蝶，然后再用钩针给我钩织一对儿白色蝴蝶结。我穿着白色毛衣，乌黑的头发上点缀白色蝴蝶结，配上我亭亭玉立身材，让十五岁的我成为众多小男生心目中的小蝴蝶儿。
　　 十六岁那年，我和小东读了高中，我们俩还是一块儿上学、回家。我们情窦初开，也曾在回家路上的小树林里接吻过。虽然宛如蜻蜓点水，他仍然说：“如烟，你的小嘴儿里有蜜糖吧？”
　　 高中三年，回家的那条路和那个小树林，见证了我俩甜蜜的初恋。我们第一次牵手、接吻，都在这青涩的三年。可是回到村里，我和小东马上有了距离感，在村民面前他故意拉开我俩之间的距离。没人的时候他喊我如烟、烟儿，有人的时候他喊我林如烟。我是一个非常细腻且敏感的姑娘，对于他有意拉开的距离，我也骄傲地装作不在乎。十九岁的我已经没有了幼年时期的自卑感，我有很远大的理想，我想读一所比较好的大学。
　　 所以当小东疏远我的时候，我虽然心里也难受，也不舒服，但我从不表现出来。我在村民面前也可以落落大方、笑颜如花，村里的人都夸我懂事、漂亮。我总觉得我有一口气在支撑着我，让我不能松懈。
　　 我和小东的高考成绩都不理想，我想复读，而小东想和他表哥去做生意。他临走前把我约到那个小树林里，之所以约在小树林是因为它离我们村子远，离学校也不近。我俩坐在青草地上，夏天的阳光虽然毒辣，但是小树林的树叶却让它失去了威力，树上的知了仍是不知疲倦，不厌其烦地鸣叫。他向我伸出手，但我没有靠近，我对小东失去了信任感。我觉得他在人前人后两个样子，让我感到他的城府，就像他做了一辈子支书的爸爸，连笑容让人分不清是发自内心，还是出于冠冕堂皇。
　　 他却执拗地一直向我伸着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他忽然紧紧抱住我，抱得我喘不过气儿，他开始在我身上摸索，双手解开了我的内衣。开始亲吻我的颈、我的胸……我身体内一阵燥热，我知道我不会拒绝他，童年和少年相当漫长的时间里，他给了我太多回忆。
　　 十九岁的我是美丽的，一切都美丽，我曾望着镜子中自己的红唇，饱满而滋润，宛如一颗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啄一口。小东贪婪地亲吻我的身体，我不由自主地回应，我的身体仿佛碰触到一座火山，一个不小心就会燃烧甚至于爆炸。我清晰感受到小东坚硬的下体碰触到我，我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我在等待那个时刻，虽然我无数次告诫自己，那最美的时刻应该属于我未来的丈夫。可是……小东忽然戛然而止，而我悬在半空的身体逐渐冷却。
　　 我羞怯又充满疑问地望着小东，他冷静地帮我整理好内衣的排扣。他说：“我不能保证给你婚姻，所以不敢碰触最后底线，我只敢点到为止。”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的手下留情了？”我盯着他问。
　　 “我其实是喜欢你的，但是村里的情况，还有咱们两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他竟然有些无辜地说。
　　 “所以说你不敢得到我，只敢做点小动作，就像暂时……解渴一样，对吗？”我眼中开始泛着泪珠，但我还是给他留了面子。
　　 “我承认，我喜欢你，也承认，我懦弱，我……没有勇气抗拒我父母的意愿，他们希望我能找一个能对我将来事业有帮助的有家庭背景的姑娘……”他低着头对我说。
　　 “所以说你一直就是陪我玩玩？从来没有想过和我一生一世？”我见他不说话，就继续说，“以后你不许招惹我，不许对我有小暧昧，既然你没有准备和我一生一世，那么以后我们就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去！从此我们只是同学和邻居……”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小虎
　　 和小东分手后我就病倒了，之所以用分手这个词儿，是因为我从内心把小东当作我的初恋。我们从小在一块儿，他给了我太多的回忆和幻想，我始终想不通我这个绝户头家的闺女，到底有什么不好。我没有哥哥弟弟，我们家也没穷到让他家救济的地步。我父母都还年轻，都一直努力赚钱，省吃俭用为我和妹妹攒钱。我们家不会占他们家一点便宜，我爸爸曾说过，他们别看不起我，他们有钱我不向他们借一分，我缺钱了借钱也得越过他们的家门口儿。
　　 我躺在床上一直发着高烧，还说着胡话，我妈妈衣不解带地在我床前。三天后我终于清醒了，睁开双眼看见小虎站在我床前。他担心地望着我，眼睛里满是焦急，他见我醒来，赶紧把保温杯里的水蓄满，然后递到我嘴边。我顾不得许多，低着头喝了大半杯子。我问他怎么来了，干嘛来了呢？他望着我说：“小东都告诉我了，他说他要走了，要去南方找他表哥了，听说他要和乡长家的闺女……订婚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这也许就是长痛不如短痛吧！我淡淡地说：“既然他有了决定，也是一件好事儿，我也可以安心地去读书了。”
　　 “其实你可以把目光收回来，看一看……眼前的人，如烟，我家不在乎你是绝户头家的闺女，我愿意娶你！”小虎忽然对我说出了这样一段话，让我感觉出乎意料之外。
　　 在我的记忆中，小虎并不喜欢我，甚至于还经常欺负我。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温言软语，小时候还经常用手推我。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情商发育很晚的男孩子，我记忆中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讨厌死那个臭妞了，比如我讨厌死如烟那个臭妞了，我讨厌死婷婷那个臭妞了，我讨厌死……我觉得他想法特别不着调，我记得前年春节我们村里来了个做爆米花玉米花的。就是那种小黑压力锅里，装一些玉米或者大米，然后用炭火烧热，再通过空气的气流让米花瞬间膨胀。
　　 小虎就让做爆米花的老头儿，给他爆一个红薯。老头儿说不行，红薯会变得哄烂的，可他非得一意孤行。老头儿没法，只得让他回家拿红薯。他拿一个红壤的，在压力锅里烧了二十分钟，然后爆了个漫天飞红薯，弄得人家老头儿哪哪都是红薯。
　　 就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小虎这辈子都长不大了，感觉这辈子他都不会成熟了。可是这个大男孩，忽然向我表白，我被吓住了，我想小虎难道一夜之间从儿童变成年了？
　　 “小虎，我不习惯你这样和我说话，你还是变回凶巴巴的样子吧。”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还有别听小东瞎说，我和他本来就是好朋友，就像咱俩一样。”
　　 “如烟，虽然我家没有小东家好，我爸爸也不是村支书，可是我会为了你而奋斗的。我要去当兵，我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让所有的人都不敢欺负你。”小虎依然信誓旦旦。
　　 “小虎……其实我就把你当成伙伴、朋友，我从来没想过咱俩能怎样，我……这么说吧，我从小就没哥哥，我感觉你就像我的哥哥。”我恨不得一句话就能给小虎说个明明白白。
　　 “如烟，我知道，以前在你身边的一直是小东，但是从今天起，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你要是不习惯，从明天开始好了。”小虎依然在憧憬着。
　　 “可是……小虎…”我忽然不知道怎么给他说了，感觉我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越说越纠结。
　　 “如烟，你一定要等我啊，你放心，你想读书也可以，你想读几年就几年。我妈妈说你又懂事又漂亮，她对你喜欢得不得了。”他依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小虎却转身离开了。他边走还边说话：“如烟，我后天就体检了，你要等我啊，三年就行了。”
　　 我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小波
　　 其实认识小波也是因为小东，小波是小东的亲表哥。我和小波因为复读来到一个班级，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说认识我，他在小东的相册里，集体照片里都见过我，还说知道我和小东的关系。我说我和小东没关系，我们从来都没有过关系。
　　 我从内心不喜欢小波，总感觉他眼光闪烁，说话也总是望着人家的脸色。但是小波长得特别好看，简直可以用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来形容，虽然这是用来形容女生的，但是小波真的就是这个样子。有一句话说得好，人的所有缺点都可以用外貌补齐，我虽然不喜欢小波，但是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黑黑的眸子，心里也很舒服，甚至于忍不住看了再看。
　　 小波因为长得好看，很招女生喜欢，他即使复读了也无心专心读书。他认识很多社会上的女人，经常收到一些信件，甚至于连老师也怀疑这些信件的出处。小波主动和我同桌，借口是我学习好可以帮助他，让他有所提高。其实我费尽心神给他讲题的时候，他的眼一直往我脸上飘，于是我越来越讨厌他，可是烦闷的时候，又渴求他那双有些媚的眼睛。
　　 复读的一年很快过去了，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小波则又一次名落孙山。我问他还复读吗？他说不想读书了，自己从来不是那块料，我说你想做什么呢？他说结婚生孩子，做生意发大财。我说好吧，祝你成功。他忽然告诉我说，其实他最想和我结婚生孩子。我说你觉得咱俩是一条路上的人吗？他说说不定。
　　 在我等待去报道的一个月里，小波经常去小东家，说是找小东，但他总是来我家拐弯。我知道小东压根不在家，小东和他表哥学做生意，以他的性格没有眉目是不会归还的。小波老是往我家蹿，我已经是村里人眼中的金凤凰了，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仰望我了。
　　 我从他身上寻找小东的影子，似乎真的有一点点。小东对于没有把握，或者不准备得到的东西，他是不敢碰触的，他怕惹火上身。我和他从小长大，他也没敢碰触底线。小波则不然，他总觉得先入为主，他有生米做成熟饭的侥幸心理。他和小东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有点狡猾，他还以为他的狡猾别人感受不到。他们这类人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对！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永远最爱他自己！
　　 临去报到前和小波去狂欢了一次，就是这一次狂欢，让我悔恨终身，经年以后我常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宁愿我自己不认识小波。那天小波带我去唱歌，去小城的酒吧，说句实在话，我在小城读书这么多年，从未去过这样的场所。酒吧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总觉得那里有风月的味道，没想到氛围还不错。尤其是一位驻唱歌手，是个特别干净阳光的男生，从侧面看，和小东有些神似，想起小东，我心里又疼起来。
　　 那晚我和小波喝了一瓶酒，我没喝过酒，我不知道我怎么醉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知道小东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俩在我们上学的小树林里，静静地坐在草地上，背对着背，我听着他的心跳。他慢慢转过身，轻轻地吻我，太阳热辣辣地照着草地，我感觉他喘着气，吻得我生疼生疼，然后我哭了，他帮我擦泪……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我的眼睛，刺得我睁不开，我感觉小东的手滑过我的身体，我还感觉，他的身子被汗水湿透了。我捧着他的脸，轻轻地擦着他脸上的汗，他又开始吻我，使劲吮吸着我，我想拒绝，却没有力量。我酥麻酥麻的，疼得有一丝苦涩，而苦涩中又带着甜蜜，就像丝滑巧克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