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第二十八章：柳暗花明

　　
　　接连几天，高峰上班一走，肖雪也到街上转，她转得最多的地方是大大小小的药店，想看看他们的规模和经营方式。并找到店老板，说明自己想上柜台卖药。可是柜台费特别高，每月要一千元，还限制品种。她很失望，但她没有死心，时刻都在想着怎样才能达到目的的办法。
　　一天，她转到“制君大药店”，见店面宽畅整洁，处方药和非处方药分类明确，员工们着统一服装，一个老中医坐在迎门的诊断桌前，有几个病人在等待看病。
　　肖雪从前到后转了一遍，看到货贺纵横有序，空间利用合理，给人一种心情舒畅的感觉。
　　高峰多次谈到“制君大药店”老板李万民，与“君山大药店”老板周志强之间尖锐激烈的斗争，心想李万民能办起如此规模的一个店，证明他也不是个一般人物，周志强与他的较量看来是难分胜负的。
　　又想，李万民不是想让高峰来坐诊吗？我要找他帮忙，也许他会帮吧？
　　她犹豫一会儿，来到中药柜前，问正在拾中药的一个中年妇女：“请问，你们经理在吗？”
　　那中年妇女说：“是店经理还是总经理？”
　　肖雪说 ：“李经理，到哪里能找到他？”
　　中年妇女说：“到楼上办公室，你从左门进去，在三楼，门上有字。”
　　“好，谢谢！”肖雪向中年妇女道了谢，来到三楼。在挂着总经理牌子的房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一个男声说：“进！”
　　她轻轻推开门，一个白净面皮，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抬头和蔼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坐下说吧。”
　　肖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说：“你就是李经理吧？我来问一下，我想在店里上点货，行吗？”
　　李经理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说：“你是哪里的？听口音像是卢县人。”
　　肖雪说：“是，我是卢县人，看来你对卢县还挺熟的啊。”
　　李经理说：“咱们友邻，解放初期还是一个县哩。”
　　肖雪想，李经理这个人挺和气的，看来今天不会白跑。
　　她说：“行吗？”
　　李经理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和潘医生是一家吗？”
　　肖雪说：“是。”
　　李经理高兴得哈哈笑着说：“我猜你们就是一家。没说的，你愿意上多少货都行，不收柜台费。可是有一条，一旦潘医生不在那边干一定到我这儿来，我等着这一天。”
　　肖雪说：“行，那边一旦干不下去，一定到这儿来，我先谢谢你啊。”
　　临别给她一个电话号码，说：“这是副经理张文亮的电话，具体事你找他给你办理，我会通知他的。”
　　“好！谢谢你！”肖雪告辞出来，一路想着，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哪！为难多时的事一瞬间就解决了。
　　她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高峰。
　　高峰说：“他是为自己修了一条路，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去。周志强对咱还说得过去，走了不够意气，以后名声坏了谁还敢用你。你就先在他那儿上点货，作为咱个退路吧。”
　　肖雪说：“叫我说李万民为人很豪爽，不如你就去他那里干。”
　　高峰说：“生意场上的事千变万化，就像打仗一样。保不谁怎样变化，他虽是个可交的人，但要一旦弄僵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为使友谊长存，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好。”
　　肖雪说：“那我就趁热打铁，下午就去找副经理张文亮。”
　　高峰说：“现在第一步是赶快选品种发货，货发回来再找他不迟。”
　　他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本新特药订货册，和肖雪认真研究起来。现在人群思想复杂，失眠病人特多，选了一种养阴镇静类的药，又选了两个清热利湿的药，当天就把钱汇走。
　　两天后货回来了，肖雪打通张文亮的电话，约好在店里见面。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上无云，一片瓦蓝，虽然是秋天，可天气还是很热的，她来到店里找到张文亮，头上微微浸着汗珠。
　　张文亮二十七八岁年纪，中等个头，圆脸盘，话不多，见面没有多寒暄，带她到三楼办公室，去找王燕开票，办理入库手续。她填好药品产地、批号、效期等，把票交给她。
　　张文亮又带她来到店里找到女店长王惠，把货和票交给她，她验收后签上字，把回执单给她，就算彻底办妥。
　　告辞张文亮出来，走在长春路上，她感到从没有过的愉快，看来好人到处都有。人的时运是不断变化的，要是时来运转，办什么事都有贵人相助，李万民就是我的贵人。
　　路过“君山大药店”时，她顺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高峰。高峰身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脸膛高胖男人，肖雪不认识他。
　　高峰介绍说：“肖雪，他就是周老板。”
　　原来他就是周志强，肖雪这是第一次见到他。
　　高峰又对周志强说：“这是我爱人肖雪。”
　　周老板上下打量一下肖雪说：“唉呀，这是弟妹？早听说你来了，就是没见过。”
　　让肖雪在身边一个凳子上坐下。
　　当肖雪把制君大药店开的进账单让高峰看时，周老板说：“要上货就在咱这儿上，何必上他那。谁给你上的？是李万民？那鳖子不是个好东西，想挖我墙角。”
　　肖雪说：“没有，我闲转到那儿，冒然说起这事，没想到他同意让我上货，我就选了几个产品。本想让你帮忙，高峰在这儿上班，怕影响店里生意，没好意思找你。”
　　周老板说：“别人不让上，你要上哪有不让上的理。这儿有很多彩页，你拿回去看看，有合适的你选几种拿来，我给他们教待，让给你办理。”
　　肖雪说：“那太谢谢你了。我听高峰常常说起你，为人豪爽义气，今天一见果不其然。还说起你的创业史，你真是个传奇人物。”
　　周老板听肖雪夸奖他，眉飞色舞地说道：“当年我在秦岭山上，那一场战斗，炮火连天，子弹从耳朵稍‘吱溜溜’飞过。你看我头上这伤疤多长多深，胳膊上腿上还挨两枪，我是从阎王殿里逃回来的人，命大。我那小儿子也在那次混战中丢了，唉！”
　　他想起他小儿子抑郁地叹口气，脸色黑沉下来。
　　肖雪看他伤感，把话往一边引。
　　她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现在的事业做这么大，就说明你时来运转了，大福还在后头呢。”
　　她很同情他的不幸遭遇，想安慰他，同时她也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很有人情味。
　　可是李万民她也觉得不错，两个本来都不错的人，为了利益反脸相向，未免可惜。要是都把利益看淡一点，永远做个好朋友多好。
　　周老板听到肖雪的话，把一脸悲凄收起，重又兴奋起来，说：“你不知道，我熬到这一步多不容易，现在的年轻人，没吃过苦不知道创业难。我就这个家当，这个也想霸那个也想挖，真他妈的难。”
　　肖雪想起高峰说到他的家务事，他真够难的，她想安慰他几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对他笑笑。
　　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她站起身说：“我回去做饭，你下班和高峰一块去吃吧。”
　　他说：“不，我请客，这顿饭我得请你。”
　　肖雪站起来说：“不用不用，你让我上货我就很感激了，改天我可上货了啊？”
　　他说：“好，好，你选好给我打电话，潘医生知道我电话。”
　　“好！”肖雪答应一声，走在路上还在想着他与李万民的事。
　　高峰下班后，就和他商量着，又选了一个增强少儿免疫力的药，一个治疗乳腺炎的药，第二天她就把款打走。
　　三天后，两种药都回来了，周老板已经给他老婆陈玉花打过招呼。高峰带她到后院办公室，找到陈玉花，她正和几个人打麻将，等她这一局结束，高峰说：“陈经理，这是我妻子肖雪，她想上几种药，周经理给你说了吗？”
　　陈玉花说：“说了，就说去看看你，一直没顾上，哈哈！”
　　她像男人一样说话粗喉咙粗嗓，个子又高又胖，与周志强正好一对。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站起来伸伸腰，对肖雪看一眼，没有说话。
　　陈玉花说：“玉民，你给入上，我和弟妹说说话。”
　　原来他就是张玉民。他听到陈玉花的话没吭声，把肖雪放在地上的药看看，拆开箱各拿出一盒，坐在电脑桌前打批号。
　　陈玉花拉着肖雪的手说：“来，坐这。”
　　和她并排坐在一个长沙发上。
　　高峰说：“你们说话，我走了，前边还有病人。”
　　陈玉花说：“你去吧，我不动弟妹一根汗毛。”
　　说完又哈哈一笑。
　　肖雪说：“我听高峰说你很能干，果然不假。”
　　陈玉花说：“能干个屁，出力受气的事都是我的。你不知道，我那老鬼一天到黑不落屋，和小娘们下赌场住宾馆，把老娘我不当人看。还是你幸福，高峰一心一意爱你，我说给他找个三陪吧，他还看不上。原来你天仙一样美丽，难怪看不上咱这山沟里人。”
　　肖雪说：“看你说哪里去，高峰没那雅兴。”
　　陈玉花又哈哈一笑：“我逗你玩哩，我能背那良心？你们都是文明人，不像我们这粗人。”
　　肖雪说 ：“哪里，咱们都一样。”
　　说着话张玉民已经把票开好，他不声不响地把票递给肖雪，斜她一眼，肖雪感到他很不友好。
　　告别陈玉花出来，心想，不论怎样，还算顺利，以后就看销货如何。
　　高峰下班回来，肖雪说：“我怎么看着张玉民对咱有成见似的，始终没说一句话，你是不是哪点得罪他了？”
　　高峰说：“他弄好多药让我给他开，说过百消丹一盒给我抽五元，可是五件货卖完了，他一分钱没给抽过，还姬指气使的想指示我。今天拿一样说这是店里的，快过期，一个月内开完。明天拿一样说两个月内开完，都说是店里的，其实都是他的，让你白效劳还不把你当人看。后来我不给他开，他难受我，多次在周老板跟前说我坏话，想撵我走。上次咱爸出车祸我回去，他找一个医生想代替我，谁知那个人能力有限，没有病人，后来不得不让他走了。”
　　肖雪说：“还有这事，没听你说过。”
　　高峰说：“这个事没多大意义，就没告诉你。货是入上了，下一步就看怎样销售，这是个关键。销货有多种途径，关键有二：一是贴签靠营业员推销，签的大小很有关系，签大营业员推得就快；二是靠医生开，可是张玉民就怕我给你开药，他不会让我顺利给你开的。以后结账的时候恐怕还要有麻瘩。陈玉花处处听他的，药商们每月结账时都被他们刁难，小钱不花个百八十元，别想把钱拿走，就这还不断长点。不过，不要着急，迈开第一步，下边的路路路通北京，总要想办法走的。不论咋说，总算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