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老张，除了每天喜欢喝上几口小酒，几乎一无所好。但他当门卫还是很称职的，厂里一草一木，休想从他的眼皮底下溜出门去。厂里其他门卫像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老张风雨不动安如山，在门卫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十几年。
　　 随着年龄增长，老张终于告老还乡。老家的侄子开来三轮车，打算帮他收拾行李。
　　 侄子刚要搬动几张旧桌椅，老张立刻制止：“这些物件万万动不得，虽然跟了我十几年，但却都是厂里的东西！”
　　 侄子讪讪地罢手，转而收拾桌子上的旧电视和台灯。老张连连摆手：“这些也动不得，它们也都是厂里给配的，咱可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侄子挠了挠头，准备收拾抽屉。抽屉里，除了一只破圆珠笔和一本值班记录，能看上眼的，也就是一把手电筒了。如今在农村，虽然早就用上了电灯，但老人起夜，手电筒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侄子顺手牵羊揣进了兜里。
　　 “拿出来，快拿出来！这手电筒也是公家的！”老张明察秋毫地制止道。
　　 “那煤球炉和烧水用的水壶总可以提回家吧，这在老家能用得上！”
　　 “是公家的东西，哪怕是金砖咱都不能拿！”老张说得斩钉截铁。
　　 侄子面露难色，只好将目标转向床铺。铺上除了一床单薄的被褥，就是一张破旧的凉席了。侄子卷了铺盖，就开始卷那张凉席。
　　 “铺盖可以拿，凉席放下！”
　　 “这也不能拿，那也不能动，你何必巴巴地让我开着三轮车来？”侄子有些恼了。
　　 老张微微一笑，指着床底下：“侄儿你看，这床下大大小小的酒瓶，难道还不够你拉一车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