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凉鞋
估计没人会介怀因破旧被遗弃及遭盗或遗失而销声匿迹了的鞋子,除非它特具纪念意义。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迟早,某些积重难返的陋习不经意间会发生事端,令人唏嘘。谓余不信,请看两双凉鞋“劳燕分飞”的荒诞故事。
有个书生叫丰春,中等身材,四十来岁,性嗜书,俨然是个“书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生活邋遢。不说其乱如麻的办公桌,姑说其散落在楼梯口常被“拉郎配”的鞋子:两双黑皮鞋、两双凉鞋……一概39码。尽管其妻多次耐心收拾,然而倏尔依然如故,不胜其烦的她干脆视而不见放任自流。
一天,闭门造车多时,手脚发麻。一贯讲究劳逸结合的“书虫”钻出故纸堆去户外活动活动筋骨,恍惚中双脚一套上皮鞋就出门,走着走着直晃悠,无意间往脚下一瞥:左脚是金猴黑皮鞋,右脚是意尔康黑皮鞋。赶紧折返,幸亏国人习惯看上不看下,遂未颜面扫地成笑柄。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偏他没心没肺,不少切肤之痛压根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次,丰春要去L城办事,而其弟旺春爱驾新车嘚瑟,故此相约一同前往。丰春在家看书等待。突然,彩铃响起,习惯守时的他接到出发“号令”遽然放下书,拿上行囊,下楼梯,驾轻就熟穿上凉鞋朝小车狂奔……车上都是老相识,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到了分道扬镳的时间。
如约来到某套房,按门铃。主人开门。丰春换鞋,入座。边喝茶边寒暄,不久切入正题,事毕,丰春告辞。又该换鞋了,他在鞋丛中辨认半天竟傻眼了:哎哟,阿弥陀佛,怎么是一只蓝色塑料鞋、一只褐色皮凉鞋?幸而善解人意见多不怪的主人若无其事,丰春也故作镇静强颜欢笑走了。
丰春立马就近买了双凉鞋,换下脚上不堪入目的凉鞋装入塑料袋搁置一隅。
傍晚,旺春欲返家,丰春因要辗转多处就托其带回那包“累赘”。约两小时后,丰春从电话中得知塑料包失踪的消息:返家途中,旺春被三个陌生老乡拦下要求搭便车并愿意补点油钱,一向乐于助人的他犹豫片刻后让他们上了车。一路顺风到W城时,已暮色苍茫。旺春停车,依旧呆在驾驶座位,一面收钱,一面遥控开了后备箱,放心地让其取各自的行李。到车库后,想把塑料包卸下。岂料,竟毫无踪迹。是谁搞恶作剧顺手牵羊,抑或阴差阳错无心为之?只有当事人自知。要补救也不可能,因为旺春与他们没有联系方式!
几天后,丰春一回到家就乘妻子不在家的空当,立即在鞋丛寻出一只塑料鞋、一只双皮凉鞋拎着,正要出去扔掉。不成想,门一开,妻子居然就在眼前。“干吗呢?”她诧异地问。“扔掉。”他机械地答。“穷鬼,九成新就扔掉。”说完,她抢下鞋。丰春只得羞愧地把前后经过和盘托出,妻哑然失笑!接着怪腔怪调地说:“你可以穿着去散步嘛。”明知是冷嘲热讽,丰春也只好无奈地苦笑着说:“又不是袜子穿了看不见。”说完,马上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随风而去的,还有那经年不变的粗枝大叶,回头突然想起“小处不可随便”的古训……
可怜出双入对的两双鞋,在多人“乱点鸳鸯谱”的合力作用下,如今:
君住山城东,我住山城西,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沐山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