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名利】衣
人们常说“衣食住行”。从这句话,可知人们最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诚如有句俗话:“人是桩桩,全靠衣裳。”“有钱人大不同,身上穿的灯草绒。”
这是我和儿时伙伴常念叨的一句顺口溜。
我是上世纪六四年生人。六0年那场不堪回首的饥馑刚过,生活刚刚泛出点青绿,十年浩劫又至,贫穷占据了我童年和少年的梦境。
这句顺口溜是大人教的。顺口溜中的“灯草绒”,我和小伙伴都没看见过,在我们贫乏的想象里,这布自然是世上最美丽的布,至于有多美丽,我们则无言辞了。
我们看到的布,是我们身上穿的青布和毛蓝布衣服。那时,无论男女老少,都是穿的一青二蓝。这布是母亲就着昏黄的煤油灯,熬夜,在纺车嗡嗡的哼唱声里,一只手摇动着纺车,一只手捏着的雪白的棉花吐出根根银线,很像是春蚕吐丝一样,在纺车的一根轴上,缠绕成一个个硕大的白线团。这些白线团系在梭子上,在母亲布满老茧却也灵巧的左右手中随时光穿梭着,在织布机很是满足的叽叽叽地鸣叫声里,在经过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后,一张白布逐渐形成。最后,母亲买来染料,在一口大锅里把织的白布染成青布和毛蓝布。
这种布粗实,耐磨耐穿。那些年,哪家的子女不是一大摞?一件衣服,像传家宝,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一个接一个地传下去,“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落到最小的身上,补丁叠补丁,成千层褶了。把补丁拆下来都可连缀成一件衣服。最后这衣服穿在身上,处处显山露水,把尕尕(肉)露了出来,已无法补了。母亲们便拆下来做鞋底料。
我们一年只有一套新毛蓝布或青布衣服。是母亲在春节前,一针一线缝起的。到了大年初一,我们一早爬起来,嚷着要母亲给我们穿新衣服。母亲在跟我们穿时,我们就急不可耐了,当母亲把最后一颗扣子扣好后,就一阵风似的往门外跑去,把母亲说的“快去‘亮宝’”的话丢在了脑后。
春节一过,母亲便叫脱下来,往往会嗔怪我们,说是这衣服洗几河水都怕洗不干净。从此,这衣服就压在了箱底,等到过节或走亲戚时再穿。
我们那时盖的铺盖,也是用毛蓝布做的。不过,大人们给这毛蓝布印上红色、白色的花。印有红色花的叫金花铺盖,印有白色花的叫银花铺盖。由此可见,即便在那穷荒的年代,父老乡亲也没有失去对美和幸福生活的追求。
三中全会以后,大家的穿着发生了变化。由一青二蓝到卡其布、的确良、睛纶、呢绒等各种各样质料的布,布的颜色也五花八门,好像是由灰褐色的冬天到了姹紫嫣红的春天。真是目不暇给,美不胜收的呢!想起业已远去的艰苦岁月,我不禁更加珍爱今天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