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我的2014】驻足(散文)
昨日,飘了几片雪花,在十二月的寒峭中,几片雪花把日子点缀的更加清冷。
曾有传说,吃到每年的初雪,那来年就会遇见爱情。如果是三年前或者五年前的自己,我肯定会张大嘴巴接住这初雪,而现在的我,却只是紧一紧外套,让自己站在雪中会更暖和一些。
2014,我走过春花烂漫,在春风中眯着眼睛迎接春日的洗礼,走过夏日炎炎,在烈日下乘着树荫细数日光从树间洒下的斑驳光点,走过秋草纷飞,在晴空下抱着吉他坐在铁轨上唱一曲流浪之歌,走过冬日凄清,在火塘前撩拨着妖娆跳跃的火焰。
这一年,我想用驻足来形容,因为这一年我都在闲暇的时光中过着慵懒的日子,用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考。
前一年,我辞职回家,希望找到一份和自己兴趣相投的工作,企图把日子过的有些意义。然而却未能实现,倒是闲居在家,最终把目标定成了考公务员。或许是逼不得已对父母做出的妥协,我把自己远行沿海淘金的梦想悄悄收藏了起来,起初是有些怨恨的,觉得自己的人生按着父母的安排一直在走下去,那就不叫自己的人生了。可是细想过后,也想不到自己想要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索性就任着时间过下去。
刚回家的日子,邻居好友总是惊讶我的归来,他们诧异的询问我为何会辞去那国企的铁饭碗,也感叹我的年轻不懂事。我却不以为然,就像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的,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在外人眼里一辈子不愁的国企工作,在我眼里却只如死水一样的生活。在别人眼里我似乎还不懂事,居然轻易的放弃了一份工作,在我眼里,我却觉得他们不懂事,为了生活奔忙一生,最后也只换得一套看上去陈旧的房子,稍微好一点的家庭或许有一台几万块的车子。当我沏一杯清茶坐在日光下静静聆听《卡农》的时候,他们三五成群的围坐一堆炫耀着自家那些微不足道却又说了千万遍的故事,比如那年的张三徒手抓住了一条蛇,那年的李四在寒冬腊月光着身子在河里摸到了一条大鱼。吹嘘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总是带着浓烈的表情,那种自豪,那种藐视众生,那种未说话却已飘飘然的神情,我看着觉得一阵的寒颤。我似乎觉得,《卡农》这样的音乐,亦或是《围城》这样的书,在他们眼里是不值一钱的,毕竟那蛇肉鱼肉是可以食之有味的。
在家闲居半年,经历了第一次公考的失败之后,我有些自怨自艾,特别是面对周围人的询问时,我更是恼怒,他们或关心或亲切的对我说:“哎呀,怎么没考起呢,我以为你一定能考起的呢,再加油啊。”可是他们却丝毫不掩饰转头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轻蔑。他们也或真挚或认真的问我:“怎么不去找一份工作呢,闲居在家挣不着钱可不好。”可是他们又不掩饰脸上嘲讽的表情。我一时难以明白,何时开始,看着我长大的邻居变成了这幅嘴脸,他们似乎以长辈的身份关怀着我却又以陌生的姿态伤害着我。我一直认为我的生活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最多就是在他们搬个家具时我搭把手,或者我修个灯泡的时候他们帮我撑下梯子,我们生活的联系最多就仅限于此了,而他们却以我的无所事事为耻。开始,我以为自己多虑了,似乎不应该把人想的那般坏,可是他们眼里的神情却一次次的提醒我,他们是不齿我这样的人的。最终,我也学会了沉默,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询问中,我变得平淡了,只是淡淡的笑着不予回答。
开始认真学习公考的书之后,我是有一些明悟的,马克思哲学之于我,是十分晦涩难懂的,但我却学习到了实践与认识的关系。在走过的日子里,我总是说的多做的少,我把自己的理想描绘的波澜壮阔,然而却在理想的起点踟蹰不前。无数次的肤浅认识在实践面前轰然倒塌,让我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在行。就如那天我和小伙伴散步在河边的堤坝上,小伙伴看着远处一条没走过的路问我:“我们要不要走一下那条路,试试能不能走通,走通的话可能会近一点。”我犹豫的看了一下将暗下去的天色,说:“算了吧,一会天黑了,没走对可又得折回来。”其实在常识里,那条路应该是走的通的,可是我却不愿意尝试了,我觉得去尝试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通的近路,还不如沿着原路返回。暮然,我被自己的心理吓了一跳,那不亚于肝胆俱裂的惊吓,让我惶恐不安,为何我不敢去试试可能走得通的近路,如果在儿时,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就去探探那条是否能通的近路,为何在儿时我敢去尝试未曾尝试过的东西,而如今却不敢了。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想要哭出来,我觉得十分委屈,这莫名的委屈却又不知从何而来,一如那时天刚落下的帷幕,又黑又沉,这委屈也压的我沉甸甸的。
进入仲夏的时候,“世界杯”如火如荼的开始了,我每日守在电视机旁边等待着。从小我就喜欢足球,曾经还把足球义为自己生命的二分之一。每日的观看之后和朋友交流,突然发现有人在买足球彩票这样一种东西,于是我又在看球的时候买了些彩票,最终输输赢赢算下来也没多大收获。但是当一个高中一起踢球的朋友得知我在买足球彩票的时候,他痛心疾首的说:“想不到你竟成了这种人。”突然惊觉之下,我感到一阵惶恐的愧疚,那时候我们总是说足球是有灵魂的,因为足球彩票、赌球这样的东西毁掉了足球纯粹的灵魂是十分可恶的,现在,我居然买了足球彩票,这或许算不上一件大事,但是在真正热爱足球的朋友眼里,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踢球连饭也顾不上吃的男孩了。再回首看看,买彩票那些人确实都不是曾经和我一起疯狂踢球的朋友。于是我明白了,如果真正热爱一件事情的话,一定要执着的热爱下去,绝不能让它沾上任何附加的意义,特别不能让它沾上利益。我诚恳的和那个朋友道了歉说我不该买足球彩票的,然而他只回复了我一句“呵呵”。那时,我有些怅然若失,我决定以后绝不把自己的兴趣和任何利益联系起来。
步入秋末,我家乡所在的彝族自治州放起了彝族年假,虽不是彝族,我却也过起了假期,虽然我本就闲居在家,可是放假的时候还是觉得更要清闲一些。七天的假期,我们一家人计划了一次旅行,从泸沽湖到丽江,沿路的风景看得目眩神迷,这样美丽的旅行之中,我却不太在意那让人如痴如醉的景色,我更喜欢和家人一起的温馨。扶着外婆走在泸沽湖的人间仙境,牵着小表妹小表弟走在丽江的古色古香,我真体会到了其乐融融的意思。旅行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并不是去到了什么地方,而是陪着什么人。
我也曾有过一次属于自己的旅行,那年看到“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几个唯美的字眼,于是我便任性而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辞掉工作,用余钱买了相机,便踏上了旅行的路途。然而,这场看上去唯美动人的旅行,却让我吃尽了苦头,忙乱的寻找住处,孤单的一个人走在景区,甚至连路过美丽的风景也找不到人分享。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些旅行的意义,旅行之中,一定得陪着什么人才行。
整个2014,我觉得驻足是最适合用来形容我的,这一年中,我有了更多时间来思考属于自己的人生。虽然我所历事不多,从呱呱坠地到如今也就二十四个年头,却感觉人生总是如此匆忙,我总是忙着做一些自己根本不知道意义何在的事情,却总觉得不得不做。就像是水流推着水车不住的转动,我的人生也像那水车一样,被不知名的水流推着一直转动。然而这一年却是一个契机,河里的水流停了,我那像水车一样的人生也停住了,我有了更多时间去体会。我看见那被水流磨平的鹅卵石,圆润的鹅卵石躺在河里,它没有丝毫棱角,于是我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忍让与不争辩,磨平棱角之后,我的生活过的更加如自己的意。我看见水边随波逐流的青萍,它毫无主见的飘荡,于是我学会了坚持,明白了坚持与敢于进取,坚持之后,我的生活开始向着自己既定的目标缓缓行着。我又看见水中成群结伴的游鱼,它们相互扶持,于是我学会了爱,知道了亲情与责任,关心家人之后,我的生活变的更加温馨和谐。我不知道是周围的邻居让我变成了鹅卵石,还是周围的人就像是飘荡的青萍,但从周围的点点滴滴我确实改变了不少,抛却了奔忙的生活,驻足在闲暇的日子韬光养晦。
这一年,我并不觉得我过得如何有意义,却又体会无穷,人生难免有低谷,而在低谷中醉生梦死看似好的,可以忘却烦恼忧愁,却不如在低谷里驻足仰望,看晴空云卷云舒,望星辰浩瀚渺茫,听落霞无声无息,在驻足之后,明悟更多,于是能有更多的动力向前走去。
感谢2014,一如初雪中的外套,在寒冷中才体会到温暖的珍贵,在驻足中才体会到行之匆匆的意义。我用了这一年的时间驻足,以后却有了目标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