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彼岸纤陌两处沉吟

　　
　　盛夏，一个彩色滴翠百鸟鸣的季节。
　　推窗遥望，远处树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景象。抬头，视线落在飘过来的白云上，思绪也慢慢的渲化开一抹淡淡的惆怅。
　　“宝贝，此时此刻你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啊？”王飞烟托着腮，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陷入了沉思......
　　“飞，知道吗？你的爱就是那温馨的柔波，软软的甜甜的，每时每刻都在融化着我，很美的感觉。”
　　“萱，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滚烫的热情熨过身体每一寸地方，留下美妙的琴音，仿若天籁深吻着心房。”
　　“飞，昨晚看见你熟睡的样子，忽然来了灵感，写了一首小诗，不许笑人家。我给你吟诵出来。”
　　“好好好，不笑。——哎，不对啊，本王何时笑话过王妃呀？老是冤枉我，本王真是比窦娥还冤十分。苍天啊大地啊，快与本王评评理来！”王飞烟夸张的拍着胸大呼冤枉。
　　冷宣萱忍住笑歪着头问道：“让不让本王妃给你公断呀？”
　　“才不要呢！王妃就会葫芦僧错断葫芦案！”王飞烟佯装傲慢的一扬头。
　　“恩！本王妃今天还就接定这个案子了。——服不服？破王爷。”冷宣萱翻身猛地将飞烟压在身下，威胁喝道。
　　“天啦！谋害亲夫！杀人啦！——来人啊，快救驾啊！快......唔......”王飞烟大呼，最后一个快字还没落地，就被冷宣萱的唇堵住了。
　　两条柔舌乍一交缠，两个人的血液同时奔流如江河在体内四下欢快的游走，甜蜜的感觉催开了三万六千汗毛孔，舒爽的令人眩晕。
　　王飞烟迫不及待的意欲解开她的衣服，被冷宣萱一把攥住：“别，人家不方便呢！”
　　“啊？大姨妈又来了？真是扫兴！”王飞烟一脸失望，动作慢下来。
　　“别失望昂，飞，我给你吟诵我为你写的诗，好不好？”冷宣萱柔声问道。
　　“恩，好的。我怎么忘了这事了，好，你吟一遍，我听听。”王飞烟忽然又来了兴致。
　　冷宣萱故意清了清嗓子，目光满是柔情蜜意，口中慢慢的用她那特别的天籁声音吟道：
　　看着性感的飞飞
　　心早已飞飞了啦
　　我心飞扬，只因有飞王
　　我眼迷离，只因你是个传奇
　　我心跳动，只因你是个美丽
　　我心跳动，只因你总是无意让我心痛
　　爱在心中流淌，情在心底燃烧
　　那炽烈的火焰早已将我融化
　　望着你熟睡的样儿总想轻轻探出手
　　触摸着你柔滑的面颊
　　看到的是绝色睡美人画一幅
　　听到的是碧湖轻奏幽怨曲一首
　　读懂的是灵魂深处痴情交杯酒一酌
　　“哇！不错耶！宝贝写的好。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是如此美好美丽，你在我的心中亦是如此。萱，我爱你！”王飞烟灼热的目光闪耀着深情，那是一抹清雅浪漫光风霁月的璀璨光芒。自由胸怀包容着炽烈的情感，那金子般的心印证着用一生的繁华，诠释着倾城的永恒。
　　“飞，我更爱你！”冷宣萱仿佛一段生机盎然的树木，一头扑进熊熊燃烧的火海。任那不朽的痴情将自己吞噬殆尽，任那冰山将自己活生生斩断碎裂，就那样勇往无前的心甘情愿的爱着，直至腐朽幻化为一蓑云烟。
　　..............
　　一阵咕咕的声音传来，猛地打断了王飞烟甜蜜的回忆。肩头赫然多了一只白如雪的鸽子，她露出少有的微笑摊开手掌，那一点白色轻轻落在掌心。
　　“雪儿，你回来了？宝贝，她还好吗？”轻轻梳理着雪儿的绒毛，她低声呢喃问道。
　　“咕咕咕......”雪儿叫了几声，仿佛听懂了飞烟的话，在她的掌心轻轻啄了三下，好像是在说她不好。
　　“哎！”飞烟叹息一声：“我知道啊，她一定是很想我呀！就像是我想她，想的心里好痛好痛。”
　　雪儿将它那小脑瓜蹭蹭飞烟的手心，然后仰起头看着她，咕咕咕又叫了几声。飞烟心里一热把手轻轻举起来，让雪儿毛茸茸的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低语道：“雪儿，雪儿，我知道你心疼我，你和萱一样懂我。”
　　王飞烟沉侵在思念中，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踱上一层淡淡的忧伤。雪儿静静的卧在她的掌心，陪伴她一起编织相思的意境。夏日的风柔柔吹过来丁香树的芬芳，沁入肺腑化成一曲惆怅的挽歌。心里的疼痛蓦然撞开了悲戚的思想窗口，湿润的晶莹颗颗滴落在雪儿洁白的羽毛上......

　　冷宣萱马不停蹄的办好了一切住院手续，楼上楼下来回折腾，又是取化验单又是咨询医生，心里又是着急又是上火，几天功夫下来，唇角已是起了泡，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刚刚安顿好老公，本打算靠在床头歇一会，谁知道他又要上卫生间，只好慢慢扶起来搀着他去卫生间。宣萱身子秀气单薄，老公比她高一头，而且还挺着个大肚子，虚浮的脚步踉跄。这样一来，老公整个身子有一多半的力量压在了她的身上，等上完厕所，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服侍老公睡了，此时已是繁星满天。疲惫不堪的宣萱心里好烦闷，走出病房来到花坛旁的长椅上，抬头看着星斗幻化成的飞烟可爱的笑脸，心里蓦然有了温暖。紧接着，泪水忽然盈满了眼眶。
　　“飞呀，飞，我的可爱的飞，此刻你在干吗呢？你知道我在想你吗？真的是好想好想啊！”冷宣萱泪如雨下，轻轻抽泣着。空旷朦胧的夜色中，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无助。
　　不知是流了多久眼泪，疲倦的冷宣萱竟然歪在长椅上睡着了，唇角现出一缕淡淡的笑意，一定是梦见了她的飞烟吧！是共沐夕阳？还是牵手云端？亦或是在万里无云的大草原上，双双乘骑一匹雪白的神驹在广袤的原野奔驰？也许是在荷塘月下荡舟守候那一轮皎洁的月光，凝神细听芙蓉花开的声音。
　　冷宣萱还真是做梦了，她梦见了她和她的飞，一身薄羽翠衣在蓝天飞翔，手牵着手在柔软棉絮般的云朵间自由穿梭嬉戏。两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洒下串串快乐的声音。
　　“呵呵呵，太浪漫了，真的好美！”冷宣萱天籁般的声音越发显得迷人动听。
　　“嘻嘻嘻，有本王在，当然是又浪漫又美了。本王要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我的王妃，让她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王飞烟大提琴的低音更是浑厚无比磁性陶醉。
　　“都说有天宫有瑶台，这是真的吗？我们也去看看呗！”天籁之音带着那一丝丝娇媚。
　　“好啊，本王这就带你去西王母的瑶池走一遭！”大提琴弦音却是刚性的洒脱。
　　“走啊——哎呀！我的手上怎么好像是有一小片云啊？毛茸茸的，好软好软。怎么回事啊......”
　　冷宣萱一急，忽然醒了。
　　她活动了一下压痛的脖子，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的手上果然有一点毛茸茸的小东西。仔细一瞧，心内大喜：“雪儿，雪儿，原来是你呀！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雪儿欢快的咕咕咕叫着，也是用小脑瓜来回蹭着宣萱的掌心，好像是说：我回来好一会了，看你睡得那么的甜，就没打扰你哦！冷宣萱轻轻吻着雪儿的头，一样的低语道：“雪儿，雪儿，飞，她好吗？”
　　雪儿啄了三下宣萱的掌心，呀！这一对璧人，怎么说话还是一样啊？第一句话就是：她还好吗？哎！好痴情的一对啊！冷宣萱仿佛猜到了雪儿的话，有点不好意思说道：“雪儿，雪儿，不要笑话我啊，宣萱，宣萱就是好想念飞烟。想她的拥抱，想她的吻。”
　　雪儿又是咕咕咕叫了几声，仿佛在说：羞羞羞！冷宣萱的脸忽然间腾的一下红了，幸亏是夜晚，要不然让别人发现了，还真怪难为情的。
　　她正在那里愣神呢，忽然传来一阵电子音乐声，是手机短信提示。
　　轻轻用手触摸点开短信，一首诗词跃入眼帘：小窗独倚，星月谁残泪。凝眸远方，晶莹剔透飞烟思。楼外疏影，点点惆怅相思寄。他年不知归时路？满庭堆积离殇，病恹恹写下轮回忆。萱兮，萱兮，吾之宝贝，柳陌纤尘何日彩蝶双舞？真的好想你，亲爱的宝贝！
　　冷宣萱心里一阵疼痛，她忍住将要溢出的泪水，仰头想了想，指尖慢慢的落在了手机上：晚风拂面，疲惫卧冷椅。悠悠入梦，孤影宣萱谁相伴？虚实迷蒙，瑶台牵手月弯弯。执着真情探繁华，相思绝恋一生，痛煞煞肝肠寸寸断。飞兮，飞兮，余之甜心，风雨江湖几时联袂天涯？我也好想你啊，我的亲爱的飞！

　　阳台上，王飞烟看着冷萱萱回来的信息，心里搅痛万分。长叹声中一颗泪珠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那字迹仿佛小鱼儿一般轻轻游动着，一点一点啃噬着她的心。惆怅流泻的丝丝阵痛瞬间麻木了神经，凝固了忧伤的姿态。颓然低下头，忽的瞧见双双飞的萤火虫落在自己的指尖上，闪动着微小的翅膀。它们挨的那么近，仿佛是在谈情说爱，又宛如是在轻轻商量着什么事情？
　　王飞烟一直是那样静静的看着，思绪仿佛收录机倒带又倒回那个离别前一星期那个晚上......
　　那一晚，也是这样的月色也是有这么一对萤火虫，落在了她的指尖。引得冷萱萱暗暗称奇：“呀，它们是一对哦！好幸福好浪漫！——飞，你的手指柔柔的软软的。看，它们喜欢在你的指尖伫足哦！此时此景，真的是好美好有意境！”
　　于是，两个人静静的观赏着那停落在指尖上的小灯笼一闪一闪的，偶尔抬头对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在心里轻轻诉说着彼此的柔情，这才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两只小精灵才慢慢的飞走了，很快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之中。
　　冷萱萱忽然有点些许的惆怅：“哦，它们飞走了。”
　　王飞烟揽过她的肩头，将她娇小玲珑的身躯搂在怀中，吻着她沾惹了夜的湿润气息长发，柔声说道：“没事，宝贝，它们只是过客。我在你身边在你的心里，是永远不会飞走的。”
　　“恩恩，我知道。飞，我的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冷萱萱将头靠在王飞烟的胸前，啼听着她铿锵有力的心音，喃喃低语。
　　“哎！可是，可是残酷的尘世，活生生折断了我们在一起的羽翼。好不令人惆怅啊！哎！”王飞烟叹息两声，音调中带着无力回天的伤感。
　　“我不让你走！飞，我的飞，萱萱不让你走！萱萱真的是好不舍得与你分开呀！”冷萱萱闻听她此言，心里蓦地一阵刺痛，紧紧抱住飞烟拖着哭腔大声喊道。
　　“哎！我也不想走啊！可是，可是不走能行吗？我、我不能在为你增加负担了，本来你就很累很累了。你叫我、叫我如何忍心，看着你那么累，而我却无能为力？”王飞烟摇头，一阵苦笑。
　　“飞，我、我好无奈啊！”冷萱萱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声声抽泣着。
　　“宝贝呀我的宝贝！快别这么伤心了，你让我......”
　　——此时此刻，王飞烟心如刀割，忽然想起李商隐那首诗来，随口念道：“......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
　　王飞烟目光在月色衬托下如炬，喷着难舍难离而又无奈的火焰。
　　冷萱萱仍然是在王飞烟怀里轻泣，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深深知道，此去经年，谁能预料到尘世的沧桑变化呢？以后的岁月里，刻骨的离殇将在她们生命里画上浓浓的沉重而忧伤的一笔。
　　王飞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轻推开冷萱萱，面对着她屈膝跪了下去：“萱，我的宝贝，我当初说过要向你求婚的。-——我......我怕以后没机会了，现在对着这皎洁的月光，我王飞烟郑重的向冷萱萱求婚，亲爱的宝贝，嫁给我好吗？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
　　冷萱萱娇躯一震，随后也跪下来，含泪看着心上人那一双在月光映衬下，如水纯洁的深朣：“嗯，萱萱愿意！萱萱答应你的求婚，今生今世永远相爱！”
　　王飞烟轻轻点头，伸出手握住冷萱萱的双手，四目相视交流着倾城之恋。
　　“联袂天下，笑傲红尘。”浑厚凝重的大提琴浪漫而坚决。
　　“繁华似锦，琴瑟和鸣。”醉人心扉的天籁音痴情而坚韧。
　　两个人抱拳向月亮拜了三拜，同时说道：“执着相爱一生一世！”
　　互相对视一眼，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她的唇印上了她的唇。头上的月亮似乎害羞了，扯过来一片云彩遮住了脸。此时的天地之间，唯有两条俏丽的缠绵的影子和浓重幸福的呼吸声，氤氲了一地浪漫的柔情......
　　“怎么还不睡？”一声问话传来，带着不满的情绪，拉回了王飞烟的回忆的思绪。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后懒洋洋的走进卧室。
　　头，刚刚挨上枕头，一个影子猛然间压在了她的身上。
　　王飞烟忽然很烦，闭上眼睛不动。
　　杨一平粗暴的乱吻着她的身上，感觉她没有反应，就将那张还带着烟味的嘴凑上来，要吻她的唇。王飞烟很自然的将头一偏，躲过他的吻，心里抗议的喊道：不要吻我的唇！你凭什么吻我的唇？我的唇只有萱萱才能吻！
　　杨一平近乎强迫似的扳过飞烟的脸，强迫吻上她的唇。谁知道王飞烟竟然死死的咬紧牙关，硬是没让他的舌头侵入。如此无声的反抗，令杨一平很扫兴，刚刚绷直的欲望瞬间疲软下去，他怏怏不乐的滑下飞烟的身体，气呼呼的扭头对着墙睡去。
　　王飞烟翻身起来下床，来到卫生间打开喷头，她一面冲洗着身上一面的擦着嘴唇，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罪恶感，她感觉对不起冷萱萱，她好想为她守身如玉，她真的不想让任何人碰触自己的身体，包括法律承认的老公也不行。哎！真烦啊！真纠结啊！她在心里无声哀叹，愁闷的情绪在胸腔里乱串。
　　讨厌！讨厌！讨厌！恨死人了！她在心里忿恨的叫喊着。不由自主的举起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血，顺着手指缝滴落下来，蜿蜒成几条红色的小溪在白色的瓷砖上流淌。
　　呵呵，血！红红的，像什么呢？太阳？夕阳？王飞烟猛然间看见那殷红的颜色，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快感袭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似乎那些纠结与烦忧都被这鲜红覆盖，隐藏在某个旮旯胡同悄无声息。
　　王飞烟凝视着那越来越浅的红色，脑海里蓦地蹦出常见的与血有关的词来，什么血色的夕阳，什么血色的黄昏，还有那什么血色的浪漫等等。血，代表的是什么呢？生命？空气？还是呼吸呢？
　　哎！想这些干嘛？让那些俗人看见了，又该说我发神经了。王飞烟在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句，连忙放水将那些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关了壁灯，折转了身子回到卧室躺下。
　　闭上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思绪仍然是乱飞。一会想萱萱在干嘛？睡了没有啊？有没有梦见我呢？一会又想小说里的人物怎么安排？迷迷糊糊刚要入眠，睡在旁边的杨一平那如雷鼾声又给她惊醒了。哎！真是的。她拉过被子蒙上头，烦躁的翻来复去，就是睡不着。没办法，最后索性坐起来，看着窗外的夜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