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活着(外三首)
活着
我承认,我所触碰的思想包裹着
厚重的铠甲,即便眸中
发出夺目的火光
都无法融化一个冰冷的锋芒
每一个晨昏都是错乱的
天地浩渺,人群凝重
这些年,我用活着挪动双脚
向生活一点点 靠近
城市的喧嚣或沉寂
离我时远时近
我亲手缝补过的爱和恨
已化作一段段悠长地 往昔
我忍不住轻轻啜泣,为那些
落日与秋风,枯黄或萧瑟
为那些干渴的
河床和裸露的 沙砾
活着,有太多无法言谈的痛楚
只有万物弯下脊梁
我才能将内心的感慨告诉世人
我是时光深处的光和影
我用活着铺平道路,让岁月从身上
平静地碾过。直到光阴软下来
我用心编织的夜幕才肯睡去
而心底的篝火正慢慢地 生长……
一块石头的传说
不要小看这块蓬头垢面的石头
它是有思想的,它经历了
白垩纪般久远的沉寂,火山的喷发
经历过汹涌的洪流或风霜的侵蚀
它是见过世面的
挺起胸膛保持着出发的姿态
对于身旁草木的凋零或蚂蚁搬家
它是不屑一顾的……
它亲眼目睹过恐龙的残暴与消亡
大海变陆地,高原变坦途
领略过烽火硝烟,金戈铁马
它甚至像暗夜的灯塔引领你的目光
现在它形象不雅,且一言不发
但我相信它的心一定热过
它一定说过许多慷慨激昂的话语
它可能是遇到了难言之隐
在我还没有出生之前,这块石头就
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着。假如
有一天我不幸离去,它依然会保持着
从前的模样,仿佛我从未来过
走在深秋
走在深秋,就像
走在一个耄耋老人的怀中
总有一种沉闷的声音
围拢过来,令你不寒而栗
还没有来的及欣赏
春天的雨丝,夏日的塘荷
或初秋红枫的柔美
仿佛一切都走在地老天荒的路上
一些山峰收起了笑容,一些
树木 释放了枯黄
一些田野奉献了丰硕,一些
风霜 覆盖了茫茫的荒漠
胸口的余温滋养着最后的
叹息,血液中的麦地
收割殆尽,惟有高高在上的
明月,皎洁 如初
渴望
我们都在渴望雨,渴望
一场淋漓尽致的大雨
渴望它安慰田野干裂的嘴唇
以及焦灼的内心
现在雨来了,陌野
再也看不到大旱过的痕迹
而它降临
我们却紧紧地关闭了门窗
一个宽敞清新的院子里
已看不到污浊的气息
仅有一只从刀下溜走的蟹
正肆意地 横行
一行不规则的脚印
不断地向前延伸
人类享受不了的自由
正被一只蟹 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