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征文】老屋(散文)
我的家乡商州,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一条丹江河像条玉带,缭绕在群山众岭之间,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站在高山上,遥望那蜿蜒的丹江河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家乡商州,因贾平凹老师而出名,贾平凹老师让商州在他的笔下蓬荜生辉,他用文字让世人了解商州。而我自行惭愧,我没有贾平凹老师的才华,笔下耕耘不出来商州的美。我常常以我是一个商州人而骄傲,也感激贾平凹老师,因为他,我坚定了我的自豪。虽然我和贾平凹老师未曾谋面,但是我们都是喝着丹江河的清水长大的,丹江河的水养育了我们,这就足够了。
乡土难离,这是众所周知的。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家乡了,但家乡的山水、人情世故,还有我家的老屋,都是我心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老屋有十余年没有人住,现在已是岌岌可危了,但它始终在我心里是最温馨的家。
儿时,老屋是我们家里人的骄傲,因为它是三间大青瓦房,土墙、红木柱子、青瓦、雕刻着花纹的木窗子,屋里总是亮亮堂堂的。在茅草屋还没有完成使命的年代里,青瓦房简直是富贵的象征,老屋当时“叱咤风云”:人们从十里八乡跑来观赏老屋,还有人将老屋作为自家盖房的参照物;每每有人来参观,父母亲笑得脸上开花似的,赶忙将家里的好吃好喝的拿来招待,父亲会拿出大哥从新疆来会带的纸烟,这些纸烟是在新疆当兵的大哥探亲回来孝敬父亲的,父亲平时舍不得抽,有人来家的时候,父亲才会拿出来,给在场的每个男人发一支,大多数人拿着烟都要向父亲做个恭喜的动作,然后将纸烟放在鼻子跟前嗅一嗅,就别在自己的耳朵上,他们也舍不得将纸烟抽掉,拿去向别人炫耀一番;母亲会拿出糖果给女人和孩子,就这样来我家的人是越来越多,大对数人觉得这是一个双收的好事情,一饱眼福、增长见识还能收获一支纸烟或糖果。所以,老屋在它辉煌的时候,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
虽然父亲很愁他四个儿子娶不上媳妇,但是看着那三间大瓦房,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安慰,最起码家里还有这三间瓦房呢!也能顶一些事情呢,这是父亲在贫穷的日子唯一的安慰了。
后来,父母又在老屋的西边盖了三间小的厦子房,这样我家一下就宽敞了许多。父亲就开始给他的四个儿子张罗着找媳妇了,我的大嫂、二嫂都是在老屋娶回家的。可想而知老屋在父辈的岁月里是多么体面的。
改革开放如同一缕春风,将整个中国上上下下吹得百花争艳,姹紫嫣红。更重要的是吹醒了庄稼人的思想,村里的年轻人不安分地背着行囊,扎进城市里,只要能赚钱,干什么样的活计都行,没几年功夫农村就改变了贫穷的面貌,村里的青瓦房也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老屋开始褪色了,和那些新房比起来,老屋是旧了些,显得不起眼了。
党的好政策让家乡的小山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不但不再上税纳粮了,还有给农民发土地质保金,这么好的惠民政策,农民能不富裕吗?衣食无忧的人们日子越来越好,不用说三间大青瓦房了,村里的二三层小洋楼也是随处可见。进城务工的农民也有了一个很文明的称呼“农民工”,我们兄妹六人,五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成了城里人。留在家乡的二哥一家人也从老屋搬得住进了他们盖的小洋楼里,老屋从此也就没人住了,完成了它的使命。
每次回家都只是去老屋转转,了却自己的思念之情。没有人烟的房子是经不起风吹日晒的,老屋已经老得岌岌可危了,庭院里长满了荒草。门前的那两颗柿子树也老得不再挂果了,柿子树下的那个两块捶布石也被荒草淹没。我们童年的乐园,也消失在时代的变迁中,如果没有在荒草丛中露出老屋的房梁的话,不会有人看出这儿曾经的辉煌,和生活过幸福的一家人。
站在荒草丛中,回忆就像决堤的洪水,在脑海里排山倒海:堂哥小卫大年初一的早上,从他们家出来一个撒欢地往我家跑,跑的太猛,结果冲出老屋的院子,掉到场塄底下,坐在雪地里哇哇大哭;四哥和新平哥在院子里玩跳房子的时候,为了谁多跳了一次,两个人打的头破血流;我和丽姐将家里的箩筐支在院子里捕鸟,有一次我们捕了一只鸽子,哥哥们都说鸽子是和平使者,应该放了,虽然捕鸽子费了家里许多谷子、还有趴在地上等鸽子进箩筐的难熬,捕那只鸽子比捕别的鸟更不容易,但鸽子是和平使者,我们还将那个鸽子放了;哥哥经常爬上柿子树掏麻雀蛋,给我们做煎饼吃;每年四五月份,院子里落满柿子花,我们用草绳将柿子花穿成一串项链,戴在脖子上像贵妇人一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因为有老屋的衬托,我比她们显出更高贵一些;村里的小姐妹都喜欢都我家玩,大家常常坐在明晃晃的太阳里,说着悄悄话,话题好像永远都在说,等自己长大了,嫁给一个家里也有这样一栋房子的人家,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或是直接就在我家玩嫁人的游戏……在老屋里日子虽然很苦涩,但很幸福。
在新农村建设过程中,新的农村面貌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村里那一排排有规划的新楼房取代了所有的房屋,人们都搬进漂亮又洋气、经济又实惠的新楼了,享受着和城里人一样的生活。老屋和那些小洋楼也就成了多余的摆设了。
听二哥说:为了不影响村里的整体规划和面貌,村委会决定要拆除那些旧房子,老屋也保不住了。对我们兄妹几个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心疼的消息了,但是为了家乡更美,为了村子更美,我们还是同意了村委会的决定,老屋在不久的将来,将是一片废墟了。老屋就这样将要成为我们兄妹的念想和回忆了……
别了老屋!别了老屋曾经的辉煌!别了我们最温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