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香，香厨房；
　　 艾叶香，香满堂。
　　 艾条插在大门上，
　　 出门一望麦儿黄。
　　 吃粽子，沾白糖；
　　 咸肉粽子喷喷香。
　　
　　 这是一首年代久远的歌谣了。在端午节即将来临时，我不由地又想起它。小时候，就盼着过端午节。每逢端午节，奶奶总会买来许多红枣、花生、糯米，鲜肉等，端午节前一天奶奶就把鲜肉洗好，用酱油酱上准备粽子了。端午节吃粽子，粽子的香味，当然跟包粽子的糯米有关，从前的糯米是真正的“绿色食品”，饱含着大自然赋予的天地精华。但粽子的香气主要来源还是包裹糯米的粽叶。
　　 老家门前的小河源远流长，波光粼粼，河边的浅水里长满了芦苇。春夏时节，翠绿色的芦苇生长茂盛，叶片宽厚颀长，香气四溢。微风拂过，芦苇摇荡，仿佛是少女在翩翩起舞，熹微的阳光照过来，芦苇叶片上的露珠，就像少女裙裾上缀着的千万颗宝石在闪光。走近小河，丛丛芦苇就给人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
　　
　　 端午节的前十天，家家都到芦苇荡里去采芦苇叶子。走进芦苇荡，就暂时摆脱了世俗的喧嚣。芦苇在微风下磨擦出“沙沙”地响声，衬托出四周的宁静。钻进茂密的芦苇丛中，那醉人的清香味儿，直往人们鼻子里钻，不想闻都不行。头顶是芦苇编织的一片绿天，脚下是小河铺就的一泓绿水。一片绿色中，能清晰地听到鸟儿在耳边鸣唱，却无法看到它们的身影。不知名的小鱼儿，成群结队的从人们的身边游过，好像在与人们嬉戏玩耍。偶尔被风掀开的芦苇缝隙间，阳光会变得格外灿烂。那一片片叶子，就像一面面魔镜似的，把阳光转换为无数个新光源，霎时把芦苇荡装扮得无比辉煌！
　　 乡亲们把采下来的苇叶一把一把扎好，挂在廊檐下自然风干。端午节前两天，就开始煮苇叶谁备包粽子了。记得小时候，我并不喜欢吃粽子。我喜欢围在奶奶的身边帮忙。我拿起三张苇叶，叠成宽宽的一片，学着奶奶的样子，卷成上大下小的圆圆的漏斗状。然后用小勺子舀点泡过的糯米进去，放上一块咸肉，再弄点米盖上。接着再用一张叶子把它裹紧，用粽针把叶子穿过来就行了。可是我就是包不紧，不是捏不拢就是包不出角角来。奶奶说：“包粽子讲究的就是要包得紧裹得紧；米不能松松散散，松散的粽子煮出来不好吃。”
　　
　　 每当包粽子时，街头巷尾就多了一道风景，清清爽爽的粽子香气四溢，好不诱人。几个婶子围坐在一起，她们一边聊着家常，一边用灵巧的手撮、包、扎、剪。她们包好后还要检查一下糯米压得紧不紧，扎得牢不牢，外形是否整洁漂亮，这也是衡量她们是否灵巧能干的一次比赛。转眼间，一个个形状各异的粽子就包好了。我看到，有四角粽、添叶粽、小脚粽和斧头粽，煞是好看，我真的爱不释手，要把玩良久。
　　 家乡的粽子品种很多，有红豆的、花生的、红枣的、莲子的，还有腊肉的、火腿的、咸肉的、酱肉的等等，每一个品种都有一种特别的风味。粽子包好后，就开始生火，把放粽子放进柴灶锅里煮，水一定要淹没粽子，火要温火，一般要煮上一个多小时，便满屋飘香了，浓浓的，酽酽的，沁人心脾。粽子煮好后，再放进瓷盆里用凉水泡着。
　　 不知为什么，后来我竟然爱上了粽子。俗话说：“吃粽子，滚白糖，五月初五过端阳。”相传，爱国主义大诗人屈原沉汨罗江之后，人们为了纪念他，每逢农历的五月初五不但举行盛大的赛龙舟的活动，还要备上其他食品投入江中，以凭吊慰藉这位先贤。因此农历端午节前后，南方的街市上卖粽子的就特别兴盛，这不仅是由于粽子吃起来清香可口，更由于它是一种民族文化心态的象征。可我认为，吃粽子是人间最美好的一种享受。一手轻捏着棕叶，嘟着嘴巴，不住向着粽子吹气致冷。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粽叶，轻轻剥开那雪白晶莹的粽子，仿佛美女凝脂一般雪白细腻的肌肤，晶莹生辉。插上一根筷子，伸进满装白糖的瓷盘，蘸上一点白糖。咬一口热热的、糯糯的、甜蜜蜜的粽子，感觉爽口极了。有时候，吃得太急了，竟然也烫得眼泪直流，这时候奶奶总是说：“馋丫头，慢点吃，谁和你抢了？”
　　
　　 爷爷却说，端午节的起源本来就是祭祀诸神，吃粽子是纪念屈原。不管是纪念英雄屈原。或言为祭屈原，作此投江，以饲蛟龙也。”粽子作为节令食品，风行全国。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里，端午节始终是大人和孩子都期盼的节日，因为那时候的生活条件不是太好。记得在我小时候，奶奶包的肉粽子并不是纯精肉的，都是买那种五花肉包，有肥有瘦，实在是难吃。可是奶奶却说：“能有肉粽子吃就不错了，还要挑肥捡瘦的。”端午节吃粽子是中国的一大特色，可是南北的风味确明显不同。南方的粽子硬，记得奶奶她们抱粽子糯米不用浸泡，一淘就包，包时还要用筷子把它捣紧，粽子包好后放在耳边轻轻地摇一下，要听不粽子里面的响声。这种粽子煮出来特别瓷实，咬起来口感非常好。而北方的粽子包得不紧，糯米淘好后还要放在水中浸泡一段时间，所以煮出来的粽子也就松松垮垮，吃起来和糯米饭的口感差不多。
　　
　　 艾草的香味，也令我至今难忘。端午节那天的大清早，家家去河旁地头割艾草。五月的艾草青嫩碧绿，像一个上袅娜的花季少女，亭亭玉立。一束在手，浓郁的草药香味一波波向四周弥散。人们用五色纸铰出来的彩条缠绕在艾草上，然后悬挂在家家大门两边。与艾草同挂的还有菖蒲。那菖蒲的叶子又直又长，像一把双刃宝剑。我问奶奶，为什么要挂艾草和菖蒲？奶奶说：“这是防护家宅的安宁，寄寓着人们祈福求得平安的愿望。”
　　 午餐后，家家都从芦苇荡割来各种各样清凉解毒的草药，俗称“午时草”，有鱼腥草、金银花、艾头、白茅藤等等，洗净入锅加水，烧出一大锅飘着香气的“午时汤”，给孩子们洗澡，都说用这种草药洗了夏天就不长毒疮。
　　 雄黄酒的酒香，也不该忘记吧？端午节也是盛夏到来的开端，吃午饭时，大人要喝一小杯雄黄酒，说是可以驱邪。大人们还用雄黄泡的酒，在孩子的耳朵、鼻子、脑门、手腕、脚腕等处涂上雄黄酒，据说涂过这种酒，蚊虫、“五毒”（蛇、蝎、蜈蚣、壁虎、蜘蛛等），就不咬孩子了。
　　
　　 香包，您见过么？洗过澡的孩子们都换上新衣服，挂上妈妈早就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编织好的香包和香袋。香包多种多样，形态各异。孩子们穿上新衣服高兴的摇晃着香袋，心中那个美和快乐全都写在孩子们的脸上。
　　 都说端午时节粽子香，可再香也香不过我记忆中奶奶包的粽子。奶奶那双布满皱褶，皮肤松弛，几乎没有弹性的双手，却包出了粽子的亲情和对儿女们的牵肠挂肚......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超市里的粽子，四季都有，可谓是琳琅满目，品种繁多，口味特佳，包装精美，然而，面对这些粽子，我却再也不找到小时候过端午节的那种感觉。奶奶，再有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您在天还好吗？您是不是又在准备包粽子了！
　　
　　 （林儿，2009年5月25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