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由一张被丢弃的白纸想到的(杂文)
晨起,刚出公司大门,见地上躺着一张A4白纸在微风中轻轻抖动,连忙弯腰将它捡起,正反两面仔细端详,既无一笔一划,也无半点污秽,挺好的一张纸啊,丢了实在有点可惜。急急转身上楼将它放到办公桌上。
也许有人会说我“抠门”吧,确实是有点。不过,我赞成宁波电台那一句广告语:“恰当的抠门就是节约”,说得多好啊!
记得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期,我上小学的时候,想要一张这样的白纸那是非常困难的。出了学校发的作业本,我们学写字,做算术,打草稿,用的全都是“石板 ”和“石笔”。“石板”就是一块约二十厘米长、十五厘米宽的黑色特制的薄石板,四周还用木框子围起来,这样才不容易摔坏。在石板上写字的是直径约三四毫米、长约十五厘米的“石笔”,这小小的石笔也有好坏之分,好一点的有点半透明,近似于玉石,比较经用而且笔灰较少;差一点的灰白色,不经用笔灰很多。学习的时候我们就用石笔在石板上写字,打草稿,演算完成了再抄到作业本里。每人手里都有一个用棉布做成的“揩刷团”,用来拭去石板上的印迹。放学以后,我们还经常用未烧透的碎砖头、碎瓦片(有黑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在铺路的大石板上写字画画呢。
我们做作业用的全是铅笔,写字时谁也不会忘记在下面垫一块硬板,以免写正面时印到反面去或将纸面划破影响反面的使用。读高小的时候有了自来水笔(钢笔),老师要求我们,用铅笔打草稿,做算术,然后这些写过字的纸张和作业本再用来写钢笔字。
在下应中小学读书的时候,我们少先队大队部搞了一个“小小邮电所”的活动,要求全体队员互相写信,还可以给老师和辅导员写信,既能增进友谊、联络感情,又能提高书法和写作水平,规定用一页小楷换一张“邮票”,那一页小楷必须工工整整地写在用铅笔打过草稿,又用钢笔写过作文的废纸上。你说:这有多“抠门”!
我很佩服以前供职的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娘,她是和老板一起摸打滚爬艰苦奋斗白手起家创立事业的,所以即使当时的企业已经是家大业大,也还是不放过一丝一缕可以节约的机会,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她那精打细算的优良作风。印象最深的也是她对员工用纸的控制。那时候为了提高企业的著名度,不少单位都印有自己的信封和信笺、便笺,我们公司也不例外,我们去领信笺时她总会叮嘱一句:“除了给客户写信,平时千万不要随意乱用。”然而,难免有个别的员工喜欢涂涂写写,好好的一张信笺或便笺没写上几笔,双手一团便丢进了字纸箩。这张信笺,一旦被她看到了,她就会将它捡起来,仔细地拓拓平放回你的办公桌,轻轻地对你说一声:“打打草稿也好啊,就这么扔掉有多可惜。”然后,她会拿来一叠单面用过的“废纸”交给你,让你涂写。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养成了处处节约的好习惯。
也许有人会说现在物质那么丰富,区区一张白纸何足为奇,然而真像常言所说:“常在有时想无时,莫待无时想有时。”想象当你急着要用一张纸而又偏偏找不到的时候会是何等的着急!
我们鄞州塘溪有一位画坛奇才沙耆先生,在最艰苦的岁月里,找不到一张白纸用来作画,他心中是何等的痛苦。然而沙老没有放弃,没有宣纸,没有白纸,他就用一张张看过的旧报纸;没有油彩,没有水彩,他就用墨汁,同样画出了那么多精美的作品留给我们,我想凡是去参观过沙老画展的朋友一定无不为之震惊和动容。
宁波老话说得好:“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石米不做忌,斗米来不及。”勤俭节约必须从点滴做起,大处着想,小处着手,时时处处养成良好的习惯,即使在物质再丰盛的时候也不能丢掉这个优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