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飞来横祸

　　在良田镇副镇长何小富家里，何小富正跟妻子张丽香扯皮。张丽香是良田镇中心小学的校长，张大光的女儿，为人处事极其泼辣。张丽香大大咧咧的问何小富：“爹的事你究竟管没管？这么些天了怎么也没个转机。”何小富漫不经心的说：“爹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臭不可闻，连县委书记、县长都知道了，我已经跟他托过人了，对他“开除党籍、撤消支书”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你还想为他平反正名，让他官复原职？”张丽香听了何小富的话很不满意，眼珠一瞪，粗声大嗓的说：“我爹感情不是你亲爹，所以你对他的死活无所谓，可有一件事你别忘了，当年我爹为你竞选副镇长可是出过五万块钱的，你别知恩不报，过河拆桥。”
　　何小富脖子一粳，不甘示弱的说：“他赞助过我五万元不假，但这些年我也没少关照他呀，他在你们村里干的好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欺男霸女，损公肥私，弄虚作假，倒行逆施，搞得村里乌烟瘴气，天怒人怨。这些年如果不是我在镇里罩着他，他早倒霉垮台了，还能干到今天。再说，他这些年通过我拿到的基建工程款多达数十万，区区五万元算得了什么。”张丽香被何小富一将，嗓门顿时小了下去：“那就算他罪大恶极，但他毕竟是我亲爹呀，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何小富见张丽香服了软，也见好就收：“我也没说不帮爹他老人家呀，前天我还去找纪委和公安局的同学了，请他们手下留情，法外开恩。这次李玉芳上吊自尽，爹赔了两万，镇政府和县里各赔了五万，张铁林不服，还在四处告状，要求判爹一个强奸罪；再说爹身为村支书，却在家里聚众赌博，放高利贷，爹的事麻烦还大着呢。”
　　张丽香听说张铁林还在告状，她爹又涉嫌赌博和放高利贷，身犯数罪，吓了一跳：“那你赶紧想办法，爹万一被判个三年五载，别说他那么大岁数了身体吃不消，经不起折腾，就是咱们也丢不起那个脸啊。你好歹是个副镇长，假如老爹坐牢了，你这个当女婿的还怎么有脸面在这里呆下去。”何小富就坡下驴：“谁说不是呢，我得赶紧想办法保爹，我明天再去公安局一趟吧，另外就是大不了再让爹出点血，再给张铁林几万，跟他私了算了，让张铁林撤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张铁林无非想多要点钱。”张丽香满意的说：“就照你说的办吧，要抓紧点，以免夜长梦多。”
　　经过近三个月紧张忙碌的筹备，张飞翔在家乡良田镇创办的腾飞鞋厂分厂终于开业了，开业当天，县人大主任李国宏和县政府主管工业的副县长毛德旺亲临庆典现场剪彩，镇党委书记苏来生、镇长苟上林和镇里的头头脑脑也参加了开业庆典仪式，当天的庆典活动热闹而隆重。为了感谢各级领导光临，张飞翔特地在镇里最豪华的饭店包了几桌招待领导。中午，等宴终席散后，龚小菲对满面红光、有几分酒意的张飞翔说：“飞翔，县里和镇里都对你的鞋厂挺重视，我希望你把鞋厂管理好、经营好，出业绩、见效益，为乡亲造福，为自己谋利，为县里和镇里争光。另外就是希望你以后跟镇里和县里各部门搞好关系，达到双赢互利的目的。你别瞧镇里、县里一些部门的领导级别不高，但玩起心眼来却水平不低，所以你千万不能得罪他们，不然的话早晚得给你小鞋穿。”
　　张飞翔听了龚小菲的话，心怀感激地看着她说：“小菲，我的鞋厂能这么快在镇里投资生产，从选址到筹备你都付出了很多心血和汗水，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支持，鞋厂就不可能这么快捷顺利的开张，鞋厂能有目前的进展，你功不可没。我会记着你的话，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跟县里和镇里各部门搞好关系。我也会努力争取把鞋厂经营好，回报家乡，造福社会。”龚小菲平淡的说：“我们是同学，你不用客气，只要你把鞋厂管理好，不亏待乡亲们就行。”张飞翔说：“小菲，鞋厂的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我想今天晚上请你和方正兵他们几个老同学聚一聚，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看还有没有必要邀请周艳苹？”龚小菲大度一笑：“你可以邀请她，至于来不来由她自便，顺其自然，没必要跟她计较，你忙吧，我走了。”张飞翔说：“你稍等一下，我叫人开车送你。”龚小菲谢绝：“我的摩托车就停在楼下，不必了！你记住：你中午喝酒了，下午千万别开车，实在有事外出可以坐厂里的公务车。”龚小菲末了提醒张飞翔。张飞翔点头答应：“好的，晚上见！”
　　龚小菲刚离开饭店，张飞翔就接到了鞋厂厂长刘鹏的电话，刘鹏在电话那头心急火燎的说：“张总，厂里出事了，有一伙村民抬着一具尸体要往厂里冲，我已经叫保安把大门关上了。他们现在还吵吵嚷嚷的围在大门外不肯走，说这个人是被你迫害死的，要你血债血偿，要政府给个说法。”张飞翔一听说有人抬着尸体堵在鞋厂门口，脑袋立即就大了，急忙对刘鹏说：“你赶快报警，我马上就回去。”刘鹏说：“好的，我现在就报警。张总！你是不是暂时别回厂里，先回避一下，以观事态发展，因为这帮人指名道姓要找你，我担心你现在回来凶多吉少。”张飞翔想了想，觉得刘鹏的话有道理：“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厂里有什么动静你随时跟我联系。”
　　张飞翔一结束刘鹏的通话，马上拨通了龚小菲的手机，把刘鹏刚才反映的情况向她说了一遍。龚小菲听了张飞翔的话后沉吟了一下说：“我马上带人到你们鞋厂看看，了解一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在饭店呆一会，暂时别回鞋厂，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沟通。”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张飞翔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龚小菲打来的，龚小菲心情沉重的告诉张飞翔：“村民抬到你们鞋厂门口的死者是周艳苹，目前死因不明，她农村的一些家属和亲戚抬着她的尸体要进鞋厂找你算账讨公道，说是被你迫害致死的，那帮村民情绪很激动，现在我们所里和县局的干警正在鞋厂门口调解，你暂时别回鞋厂，以免节外生枝。这个周艳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想不开，竟然走上绝路，实在让人心痛。”龚小菲的话里流露出惋惜之情。张飞翔听了龚小菲的话，好像遭了雷击，心里不由得一抖，不觉有些悲从中来。周艳苹的死虽然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间接关系还是多少有点，假如张飞翔不拒绝周艳苹的感情的话，也许周艳苹就不会走今天这条路。张飞翔的鼻子有点发酸，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故作平静的说：“小菲，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听你的。”
　　傍晚时分，周艳苹家围在鞋厂门口的亲朋好友终于在公安干警及乡镇干部的劝解下逐渐散去，数百围观者也一哄而散，周艳苹的尸体被送到公安局。周艳苹的尸检结果出来后，死因终于真相大白：周艳苹身上无任何内外伤，是吞服过量安眠药致死，属于自杀，排除了他人迫害致死的可能。周艳苹家的亲朋好友之所以抬着尸体围堵鞋厂的大门，是由放在周艳苹枕头下的一本笔记本引发，周艳苹的笔记本上写着一行字：张飞翔：你别得意，早晚有你倒霉的那一天，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就周艳苹这一句话，无疑成了村民围攻鞋厂的导火索。尽管一干无理取闹的村民离去了，却给公安人员提出了三个苛刻的条件：一是要求严查张飞翔与周艳苹之死的关系；二是要求张飞翔赔偿周艳苹家属各项经济损失100万元；三是周艳苹出殡时张飞翔必须披麻戴孝。
　　当天晚上，张飞翔被“请”到公安局刑侦大队协助调查周艳苹的死因，张飞翔把周艳苹以前如何设计追他的事和盘托出，并说龚小菲和方正兵可以作证，办案人员又分别请来龚小菲和方正兵取证，张飞翔的话和龚小菲、方正兵的证言基本吻合；再一方面，办案人员通过调阅周艳苹的电话清单，发现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张飞翔联系了，这也说明周艳苹的死跟张飞翔没有什么关系。办案人员根据所有的前因后果及证据综合分析：周艳苹所以选在张飞翔鞋厂开张的日子自杀，一是对张飞翔感情的彻底绝望，二是对张飞翔“薄情寡义”的刻意报复，希望自己的死能让张飞翔受到道德和舆论的谴责，良心不安，终身抱愧。